血月的预言如同阴云笼罩在流云战城上空。
距离月圆还有四日。战城的戒备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等级。城墙上的守卫增加了一倍，巡逻队从城内延伸至城外五十里，昼夜不息。赤阳子亲自坐镇城防大阵核心，与地下祖龙灵光共鸣，将整座战城的防御光罩催发到了极致，澹金色的光芒在白天都清晰可见，与地下隐隐传来的龙威相呼应。
但这表面的森严壁垒下，暗流已开始涌动。
最先出事的是城西“地火熔炉”区。这里负责炼制战城大部分兵器和阵法核心，地下引动着一条小型地火脉，是战城重要的军工命脉之一。看守熔炉核心阵法的，是一名筑基中期的老炼器师和他两个炼气期的学徒。
月圆前三日深夜，老炼器师像往常一样检查完最后一炉“精金钢”的淬火，吩咐学徒们去休息，自己则坐在阵眼旁的蒲团上闭目调息。他在这岗位上干了三十年，从未出过差错。但今夜，他总觉得心绪不宁，脑海中不时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儿子赌债高筑时那张绝望的脸……神秘人递来的那袋沉甸甸的灵石……还有那句“只需在月圆前夜，将这块黑色晶石放入阵眼下方三寸的凹槽，你儿子的债一笔勾销，还能再得五百灵石”的承诺。
他偷偷试过，那黑色晶石冰凉刺骨，隐隐有股令人不安的气息。他本不想答应，但儿子的哭求、债主的威胁……最终，他还是颤抖着接过了晶石。这几日他一直将它藏在贴身的储物袋最深处，像揣着一块烧红的炭。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老炼器师在心中不断说服自己，“放了就走，没人知道。儿子得救，我也能……”
就在他心神动摇的刹那，储物袋里那块黑色晶石突然自己跳动了一下！一股冰冷、滑腻、仿佛活物般的意念顺着储物袋的禁制缝隙钻出，轻轻触碰了他的神识。
老炼器师猛地睁开眼睛，童孔深处一丝诡异的红光闪过又熄灭。他脸上挣扎的表情消失了，变得麻木而呆滞。他缓缓起身，走到阵眼前，手指在某个隐蔽的符文节点上按了按，一块巴掌大小的地砖悄然滑开，露出下方一个不起眼的、积满灰尘的凹槽。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块黑色晶石。晶石在昏暗的熔炉火光下，表面流转着不祥的暗紫色纹路。他毫不犹豫，将其放入凹槽。
咔嗒。
晶石严丝合缝地嵌入。下一刻，晶石表面紫光大盛！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黑色纹路以晶石为中心，瞬间蔓延开来，顺着阵法的灵力脉络疯狂侵蚀！整个熔炉区的温度骤然下降，原本稳定的地火脉跳动变得紊乱，炉膛内正在淬炼的精金钢发出刺耳的“滋滋”声，表面浮现出诡异的黑色斑点。
“不好！地火脉有异！”隔壁休息室，一名负责夜间值守的金丹初期炼器大师猛地惊醒，感应到异常的灵力波动，瞬间冲出。
当他赶到核心阵法室时，只看到老炼器师背对着他站在阵眼前，一动不动。而阵眼处，已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紫黑！
“老吴！你在干什么？！”炼器大师怒喝，一掌拍向老炼器师后心，想将他制住。
老炼器师缓缓转身，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童孔完全被暗红色占据。他没有防御，反而猛地扑向炼器大师，双手指甲瞬间变得漆黑尖锐，直插对方咽喉！同时，他体内真元疯狂逆转，气息急速攀升至筑基后期，却又混乱不堪，带着明显的魔气！
“被魔种控制了！”炼器大师经验丰富，立刻意识到不对，侧身避开爪击，一道赤红色的“熔金掌”狠狠印在老炼器师胸口！
砰！老炼器师胸骨碎裂，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嘶吼着再次扑上，口中喷出腥臭的黑血。
炼器大师不再留情，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烈阳锤”，一锤将其头颅砸碎。魔种操控下的躯体这才抽搐着倒下。
但破坏已经造成。那黑色晶石释放的侵蚀之力已深入阵法脉络近三成！整个熔炉区的地火控制开始失灵，数个炉膛有爆炸风险！
“立刻关闭三号、五号、七号炉！启动备用阵法！通知岳城主和赤阳长老！”炼器大师一边全力催动真元，试图压制那蔓延的紫黑纹路，一边厉声下令。
骚乱迅速蔓延。几乎在同一时间，城中另外三处要害地点——位于城东的“净水司”大型过滤法阵中枢、城南的“灵气塔”能量调配节点、以及靠近城墙的“戍卫营”军械库外围防御阵眼——相继发生了类似的破坏事件！
执行者身份各异：净水司的一名老管事，灵气塔的轮值阵法师，戍卫营的一名后勤伍长……都是平日里毫不起眼、甚至被认为忠诚可靠的中低层人员。他们都在近期因为各种“困难”而被人暗中接触、威逼利诱，埋下了“蚀心魔种”的子种。此刻，在某种统一的、远距离的邪恶意念激发下，子种瞬间爆发，将他们化作只知道执行破坏命令的行尸走肉！
尽管四处破坏点都在第一时间被发现并扑灭（破坏者本身实力低微，被迅速击杀或制服），造成的实际物质损失有限，但它们精准地打击了战城运转的关键节点：地火脉紊乱影响了军工生产；净水阵法被污需要时间净化；灵气调配失衡导致部分区域防御阵法和照明失灵；军械库外围阵法受损影响了紧急情况下武器的快速调取。
更重要的是，恐慌再次被点燃！
“幽冥道的奸细还在城里！”
“他们能控制我们的人！”
“连老吴那样的人都……我们身边还有谁可信？”
流言蜚语在士兵和民众中迅速传播。刚刚重建起来的信任感开始出现裂痕。夜里，许多人不敢入睡，警惕地盯着身边的同伴、邻居、甚至家人。
城主府指挥所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岳昆仑脸色铁青，听着各处传来的汇报。赤阳子坐在一旁，闭目感应着全城的能量流动和魔气残留，脸色同样难看。
“四处破坏，时间如此精准，目标如此明确……”赵菁曦被石锋用软椅抬来，听完汇报后，苍白的脸上露出深思之色，“这不是随机的恐怖袭击，而是经过精心策划的‘瘫痪战术’。目的在于破坏战城的持续运转能力，制造混乱，消耗我们的精力和资源，为真正的总攻创造条件。”
“而且，他们能如此精确地同时激发潜伏的魔种……”李依依握紧了手中的龙鳞骨片，骨片传来温润的波动，平复着她心头的寒意，“说明在战城内部，或者附近，有一个能接收幽冥圣女指令并统一发号施令的‘节点’。可能是人，也可能是某种特殊的法器或阵法。”
“找到它！”岳昆仑一拳砸在桌上，“赤阳兄，可能感知到那股统一激发魔种的意念波动源头？”
赤阳子缓缓睁开眼睛，摇了摇头：“意念波动极其隐晦短暂，且似乎通过某种特殊的灵魂链接传递，源头难以追踪。不过……”他目光扫过众人，“对方既然能精确激发魔种，必然对我们战城内部的布防和人员情况有相当的了解。那个‘药商’或许逃了，但他在战城内经营多时，必然留下了详细的情报网络。我建议，立刻对全城所有人员，尤其是中低层管事、技术岗位、后勤人员，进行一次秘密而彻底的背景复查和近期行踪核对，重点排查他们过去三个月内接触过的所有陌生人、异常消费、以及家人是否突然‘解决’了某些难题。”
“范围太大，时间紧迫。”离尘长老皱眉。
“那就缩小范围。”赵菁曦接口，目光锐利，“四处破坏点，涉及地火、净水、灵气、军械。能同时掌握这四处要害的详细位置、值班人员、甚至阵法弱点的人，在战城内部不会太多。至少是能接触到较高层面布防图的中级军官或资深技术人员。从这些人查起，交叉比对他们的社会关系、近期异常。另外……”他看向负责情报的统领，“查一查过去一个月内，战城周边是否有异常的天象观测记录，或者……是否有身份不明的高阶修士短暂停留又消失的痕迹。幽冥道要遥控指挥，可能需要一个靠近战城的‘中转站’。”
岳昆仑眼中精光一闪：“好！就按扬威将军说的办！立刻行动！”
命令下达，战城这台庞大的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是针对内部阴影的清查。
……
云溪别院内，张稀哲站在庭院中，惊蛰枪斜指地面。他刚刚结束一轮调息，体内真元充沛，金丹运转圆融。但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血月之期将近，幽冥道的小动作不断，就像暴风雨前的闷雷。
苏暮雨从静室中走出，来到他身边。她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浅蓝色劲装，长发简单束起，少了几分以往的柔弱，多了几分英气。袖中的星核碎片传来稳定的温凉感。
“暮雨，你的记忆……”张稀哲注意到她眉宇间一丝挥之不去的困惑。
苏暮雨轻轻摇头：“还是那些破碎的画面，看不清。但每次试图回忆，星核碎片就会传来一种……悲伤又急切的情绪。好像它在催促我记起什么，又好像在害怕我记起什么。”她抬头望向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比起这个，我更担心眼前。幽冥道的攻击，恐怕不会只是这些小打小闹。血月之夜，必有大战。”
“兵来将挡。”张稀哲握紧惊蛰枪，枪身传来沉稳的回应，“这一次，我们有所准备。”
李依依也从书房走出，手中拿着最新的情报汇总。她的脸色比前几日更加严肃：“刚收到铁壁关方向的急讯。李镇岳大将军的主力在穿越‘黑风峡’时，遭遇了幽冥道大队人马的埋伏！对方至少有两名元婴修士带队，利用峡谷地形和预先布置的大阵，将大将军的前锋困住了！虽然大将军已亲自出手破阵，但被拖延了行程，最快也要明日午时才能脱身，抵达战城的时间……恐怕要推迟到血月之夜当天傍晚！”
众人心中一沉。援军被拖住了！这意味着，如果幽冥道真的在血月之夜发动总攻，战城将不得不独自面对最初的、可能也是最猛烈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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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城主和赤阳长老知道了吗？”赵菁曦在石锋搀扶下走来，声音沉稳。
“已经通报了。岳城主已下令所有非必要人员撤离至内城加固掩体，守军全部进入最高战备状态。赤阳长老正在调整城防大阵，准备应对强攻。”李依依快速答道。
赵菁曦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张稀哲、苏暮雨，最后落在李依依身上：“血月之夜，幽冥道必然倾力来犯。我们的任务是守住内城核心区域，尤其是地下裂缝封印处和城主府指挥中枢。依依，你代表皇室，需坐镇中枢，协调各方，龙鳞骨片或可关键时刻稳定人心。暮雨，你的星辰之力对魔气有独特克制，届时可能需要你辅助净化或防御。稀哲……”他看向张稀哲，眼神凝重，“你是锋锐之刃，哪里最危险，你可能就要顶在哪里。但记住，活着才有输出，不要一味死战。”
“我明白，曦哥儿。”张稀哲重重点头。
就在这时，庭院角落的阴影中，空气忽然微微扭曲。一道身影如同从水墨画中渗出来般，缓缓浮现。
所有人瞬间警觉！张稀哲惊蛰枪已横在身前，苏暮雨指尖星辉流转，李依依握住了龙鳞骨片，石锋挡在了赵菁曦身前。
那身影完全显露，却是一个他们都认识的人——之前从张稀哲枪下重伤遁走、又在戈壁拦截战中败逃的幽冥道影杀堂高手，影三！
但他此刻的状态极其糟糕。面具破碎了一半，露出底下惨白而布满诡异黑色裂纹的脸颊。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不断渗出粘稠的黑气。他气息萎靡混乱，眼中虽然依旧是一片死寂的灰色，却似乎少了之前的绝对冰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挣扎？
影三没有攻击，只是用剩下的独臂，艰难地抬起，将一件东西抛到了众人面前的地上。
那是一个漆黑的、刻满符文的金属筒，约莫手臂粗细。
“这……”众人惊疑不定。
影三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力：“圣……女……最后的……计划……在……筒中……血月……子时……裂缝……献祭……阻止……她……”话未说完，他眼中最后一点挣扎的光芒熄灭，身体如同风化千年的沙凋，瞬间垮塌，化作一蓬黑灰，随风飘散。
只留下那个黑色的金属筒，静静躺在青石地面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影三……临死前叛变了？还是这是幽冥道的又一个阴谋？
张稀哲用枪尖小心翼翼地将金属筒挑起，没有触发任何机关。苏暮雨以星辉仔细扫描，摇了摇头：“没有明显的魔气或诅咒附着，但内部结构复杂，似乎有强大的神魂封印。”
“带回城主府，请赤阳长老和岳城主定夺。”赵菁曦当机立断。
……
城主府地下密室，赤阳子、岳昆仑、凌若虚、离尘长老齐聚，金属筒被放在中央的石台上。
赤阳子以赤阳真火包裹，小心地破除表面的符文封印。咔嗒一声，筒身裂开，里面并非纸张或玉简，而是一枚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云雾流动的“记忆水晶”。
赤阳子将神念沉入水晶。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睛，脸色剧变！
“幽冥圣女……她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从外部攻破战城！”赤阳子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惊怒，“她要的是……在血月之力最盛的子时，以战城数十万军民为血祭，配合她早已暗中布置在战城地下的‘九幽引魂大阵’，强行撕裂已经被龙魂晶加固过的地下裂缝封印，接引九幽深处某个恐怖存在的部分意志甚至本体降临！届时，流云战城将成为一个永久的九幽通道和魔域！而她，将借此获得那恐怖存在的赐予，突破化神，甚至更高！”
“什么？！”所有人都骇然失色。
“战城地下……已经被布置了引魂大阵？”岳昆仑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我们一直监控着……”
“阵法并非实体，而是以特殊魔纹和魂力印记，借助地脉流动，潜移默化地刻画在地底岩层深处！需要时，只需以血祭之力激发！”赤阳子快速解释道，“影三的记忆显示，这项工程从庞青云时期就已经开始，由那个‘药商’以及他发展的下线，利用职务之便，在检修地下管道、加固地基等掩护下，秘密进行！我们之前发现的魔种感染者和破坏行动，都只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掩盖他们真正在准备的献祭仪式！”
“献祭的‘祭品’……就是全城军民？”李依依声音发颤。
“不错。‘蚀心魔种’除了制造混乱和控制个别人，更重要的作用，是在被引爆时，会将被感染者的血肉和魂魄转化为最精纯的‘血魂煞气’，成为引魂大阵最好的燃料！而未被感染的人，在阵法激发、幽冥死气倒灌的情况下，也难逃一死，同样会成为祭品的一部分！”赤阳子声音冰冷，“好狠毒的算计！好庞大的野心！”
“必须立刻找到并摧毁那个引魂大阵的核心阵眼！”凌若虚厉声道。
“影三的记忆里，有核心阵眼的大致位置吗？”赵菁曦急问。
赤阳子再次将神念沉入记忆水晶，仔细搜寻。片刻后，他睁开眼，指向地下监测法阵光影的某处：“在这里——地下裂缝封印的正上方，约三百丈深处，战城最初建造时的‘奠基祭坛’遗址！那里地脉交汇，且与裂缝封印有直接的能量联系，是布置引魂大阵最理想的位置！难怪龙魂晶补充后，裂缝对面的魔物反应更强烈了，它们不是觊觎灵光，而是感应到了即将打开的‘门户’！”
“奠基祭坛遗址……那里早已被封存，且有阵法隔绝！”岳昆仑脸色难看，“幽冥道竟然能将手伸到那里……”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赤阳子打断他，目光扫过众人，决然道，“距离血月子时，还有不到六个时辰！我们必须立刻组织一支精锐小队，潜入地下，找到并摧毁引魂大阵核心！同时，全城进入最高战备，准备应对幽冥道可能发动的、掩护此次行动的外部强攻！另外，立刻传讯李镇岳大将军，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在子时前赶到，内外夹击，粉碎幽冥道的阴谋！”
“潜入地下的队伍，由我带队。”凌若虚上前一步。
“我也去。”张稀哲毫不犹豫。
“我的星辰之力或许能干扰魔阵运转。”苏暮雨轻声道。
“地下情况复杂，需要熟悉战城最初建造结构和地下脉络的人。”离尘长老看向岳昆仑，“老道对阵法还算熟悉，愿往。”
“我也去。”厉锋沉声道，“我对地脉和机关有些研究。”
赤阳子看了看众人，点头：“好！凌道友、张稀哲、苏暮雨、离尘、厉锋，你们五人组成小队，即刻准备，半个时辰后，从城主府密道出发！记住，你们的任务是破坏阵眼，不是死战，一旦得手，立刻撤回！”
“岳城主，你坐镇全局，指挥城防，应对可能的外部攻击！”
“依依公主，你协助岳城主，稳定人心，协调资源！”
“赵将军，你身体未愈，留在指挥中枢，以你的谋略，或许能洞悉敌人的其他诡计！”
众人凛然领命。血月，已悄然爬上东方的天际，散发着不祥的暗红色光芒。决定流云战城，乃至整个西部防线命运的最后六个时辰，开始了。
而此刻，黑煞渊深处，幽冥圣女站在祭坛前，面前悬浮着一面巨大的水镜，镜中正显示着流云战城上空的暗红血月，以及地下深处，那正在被缓缓点亮的、复杂而邪恶的巨型阵法纹路。
她苍白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一枚与她眉心魔种同源、却更加隐晦、正在孕育着什么的暗红光点，微微搏动着。
“一切都已就绪……只待血月凌空，门户洞开……我的孩子，你将诞生于最完美的时刻，继承母亲的一切，成为这新世界的主宰……”她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炽热的光芒。
血月暗涌，终将化为吞噬一切的狂潮。而能否在这狂潮中守住最后的光明，就看这最后的六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