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剑,悬于两界交汇处,通体流淌着近乎透明的赤色,仿若万古晨曦的第一缕光。
它被表世界意志加持,堪比完全催动的绝品玄器。
朱厚熜在赤霄剑光中,感受到了天道秩序,这是一种天地运行不可更易的章程。
只要任何人胆敢挑战,世界意识便会将其平静地抹去。
赤霄剑上的力量波动逐渐平静,它没有突破道君的天堑,不是因为世界意识不能,而是因为龙门不允。
无论如何,此处仍然是彼岸道器龙门的界内。
大世界即使再尊贵,也鞭长莫及。
朱厚熜抬头望着宛如秩序化身的赤霄剑,心中思绪闪过。
世界意识界外执法需要有依托,赤霄剑曾经是苍天兵戈之一自然能承载世界伟力。
此处仅为赤霄残影,若真品在此想必便能冲破大道阻碍。
朱厚熜想到了炎天,这片仓促设立却依旧威能恐怖的天。
炎天之下,超凡不存,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未来的难题困扰心神,眼前的阻碍迫在眉睫。
数条金色锁链自外飞来,朱厚熜听到了孤傲的声音。
“此战已非你能力敌,归去吧,接下来就由孤终结这一切。”
朱厚熜被一道金光摄去,须臾间便回到了武陵国都。
朱厚熜感受到了武陵国氛围的巨变,就好像初春的国度一下子被肃杀的冷秋笼罩。
国相来到朱厚熜身前,双手由两侧汇聚至胸前合掌而揖,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先生相助,我武陵上下感激之意无以言表。”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线扎口的乾坤袋,“大战在即,些许俗物聊表寸心,若我等不死春花重开日,定与先生把酒言欢。”
朱厚熜默默接过乾坤袋,眉头微皱望向魂光摇曳的祭坛,“真要如此决绝?再等等,或许还有转机。”
国相大笑,“或许吧,就好像我们等到了先生您。”
“可自由是求不来的,我们的自由只能靠我们自己去抗争!我们已经等得太久了,如果再不行动,或许哪一天就会忘记了真正的自由是什么样子。”他掷地有声,头上的发冠随着激动的身躯颤抖。
他踏着四方步,脸带喜色走向祭坛,口中高吟道:“剑劈星汉槎横宙,臂挽天河裂九渊。万载移山精卫骨,千川衔石欲补天。血浸黄河芳草赤,魂销龙门劫灰燃。九万扶摇振翅日,春风终绿武陵源。 ”
朱厚熜明白了他们的追求,也知道这是武陵人千万载的渴望,便也不再阻拦。
他来到少帝身旁,递出了一颗琉璃珠。
“前辈,你我相交一场,我便送这珠子做个纪念。”
少帝怅然出神的脸上带着一丝诧异,随即便又恢复冷色。
他肩膀微动,早就迫不及待地用金龙探爪握住了琉璃珠。
“金龙喜欢,孤就留下了。”少帝语气依旧冷傲,朱厚熜却感觉到他的声音里出现少有的温情。
他想了想,缓步走到朱厚熜身前,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顶花冠。
他一伸手,就将花冠戴在了朱厚熜头顶上。
人比花俏,灿若春光。
朱厚熜戴上花冠,宛若下凡的仙真来到了人间沾上三分红尘气。
“孤想得没错,这东西果然配你。”他看着耳尖微红的朱厚熜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大笑。
就好像某个玩乐的孩童,做了古怪恶作剧后的笑容。
“去吧,那扇门就在金母像下,快些走,不要停留。”
朱厚熜心底流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仿佛临行前某个长辈的叮嘱,又好像这一别就再也不会相见。
“前辈,愿你我他日再见。”
少帝没有回答手中转着琉璃珠,看着朱厚熜背影消失,便戴上了半边金色面具。
“那便战!”
朱厚熜没有直接从清浊之门离开,而是在走前分出化身最后看一看武陵。
于大多数龙门居民而言,物竞天择生老病死,武陵只不过自然选择下的一个临时居住地。
但对武陵国的旧人,由最初的血脉不断演化开枝散叶的族裔而言,这里既是走不出的故乡,也是痛恨的囚笼。
武陵国对于天地的真相毫不掩饰。
在这片轮回的试验场上,以血脉为牵连构筑了一座碾盘。
武陵国已经被碾了千年,骨头碎了又黏合,血肉烂了又重生,魂魄一次次被磨得薄如蝉翼,但又在龙脉强化下清醒地看到下一个轮回的惨淡开端。
他们在无尽的轮回与龙脉滋养中拥有了愈发强健的灵魂,但灵光却在一次次的摧残中暗淡。
这片土地,这方生灵,他们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不过是轮回开辟时需要的养分。
是帝王口中的药渣,注定要被舍弃的残骸。
可只要是人,便始终有一股子气。
朱厚熜来到了灰原外,这里用柴火构筑了一座祭坛。
断臂的老兵,对着眼含热泪的年轻将士,咧着嘴笑道。
“娃子,哭什么哭!轮回走了多少遭,哪一次不把咱当柴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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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声音太大,扯动了他胸前被妖魔留下的伤。
年轻的将士赶忙将一颗丹药喂给老兵,“黄老头,就不能让俺们去吗?”
丹药下肚,清凉回甘。
老兵扯着嗓子却好像从破风箱里出来的声音,“朱大人的药够劲,可惜咱吃不到了。”
“你小子说什么胡话!这好事咱能让你干,这回咱自己点这把火,烧他娘个通天亮。”
朱厚熜隐去身形,来到了中军帐。
身材瘦小的乙槐早已晋升大将,可向来乐观的她,此刻却虎目含泪。
“袁老头,你这活我干不了!算账絮絮叨叨,我不是聪明的人。”
灰衣老者笑容和蔼,摇头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从一介凡俗踏入神养,你不行谁行?我老了,你要接着我的活去干。”
他将一本名册、一支毛笔递了过来。
“记住他们的名字,只要后人念起,他们便回家了。”袁文郑重地说道。
他没有等乙槐回答,便转身走向了祭坛。
袁文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种卸下重任的轻松。
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接过这一笔一书,抗争武陵国万载从未忘记的主题。
他累了,但他没有怕。
这一回,他相信自己能看到曙光。
只是无论如何,他要为后来人留下希望,不能因为他们的不惜一切而给后代种下祸根。
书与笔是一件特殊的镇器,足够后来人守住家园。
朱厚熜也看到了一书一笔上浓厚无比的气运,若是以此为材几乎可以炼制一件气运道器。
他略一思索,轻声言叱。
书笔之上的气运隐去,好似神物自晦。
袁文,一步一阶,九步踏出,玄君三境!
他在武陵国来此之初便已是玄君。
千万年过去,自然而然世界升格。
如他一般,武陵各地星火飞驰国都。
这一日,玄君天光亮彻武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