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落下的气动重拳,任尔连心臟都漏跳了几次。
狭窄的空间避无可避!
“燃”
就在他咬紧牙关,黑火即將燃起的时候!
油豺闪烁著混乱红光的机械眼,透过破碎的玻璃和瀰漫的灰尘,捕捉到了任尔的眼睛。
如同燃烧的炭火,充满了最原始纯粹的求生欲,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玉石俱焚的狠厉!
“嚯有意思”
油豺忽然笑了起来。这小子好像有底牌?
而且,他已经很久没在那些被磨平了稜角的野狗身上,见过如此纯粹的血性了。
“那就给你个机会。”
义体在距离任尔头顶不足十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住!
任尔一愣,隨即按下燃魂的念头,警戒地看著面前的日行鬼。
这是玩什么把戏?
“小子骨头够硬!够他妈狠!”油豺的声音切换成了义体的机械音。
“给你个机会,来跟老子干!老子保你活得比野狗强!”
这是,招揽?
任尔心思电转。虚以委蛇、假意加入日行鬼,日后再找机会出逃也未必不是一个选择!
油豺似乎看穿了他眼中的动摇,义手放低了些:“別他妈浪费时间,点头,或者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正犹豫著,任尔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车头正前方的景象!
风中的砂砾,正缓慢聚集一道接天连地的黑色沙暴,在数百米外极速成型!
他立刻將双眼浮夸瞪大。
“嗯?”
油豺捕捉到了任尔的变化,下意识望向背后。
而就在油豺扭头的那一刻!
“跟你干你妈!”
任尔表情狰狞地张开断臂,在手术室中存入灵魂阴影的杂物,尽数从外套中甩出!
油豺猝不及防被数十公斤杂物糊脸,站立不稳倒在车前盖上!
“燃魂!”
任尔果断掏出唯一留下的剁骨刀!
咔——!
势大力沉的一刀卷挟黑焰劈出,將油豺整个人砸飞出去,连机械眼都被打碎了四只!
他飞在半空,露出狂怒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怎么敢而且他的力气怎么忽然这么大?!”
抓住这个机会,任尔猛踩油门,车后架直接被铁索拉断,吉普车冲向沙尘暴!
“你个杂种——!!!”
在油豺撕心裂肺的咆哮中,吉普车一头冲入沙墙之中!
“终於甩开了!”
虽然油豺的啸叫被风沙遮蔽,任尔却没有半点喜悦。
他看著面板上跳出的【极限透支】標记,在虚弱和寒冷中明悟
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
“该死如果体质再高点哪怕1点”
第二次燃魂消耗了半数魂烬,剩余魂烬仅13点,並不足以再提升一次体质。
“开什么玩笑杀掉了阴影聚合物、躲过了搜捕、连追杀都逃掉了怎么能死在这里”
就在他即將昏死的前一刻。
仿佛上天听见了他的愤怒与不甘般。
任尔的求生意志再次燃起:“拾取!拾取!!!”
六爪狼异基兽?
任尔只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想向那个名为【起源树】的巨企道谢。
第七次公司战爭时,【起源树】製造了大量经过基因改造的生物兵器,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异基兽】。
战爭结束后,残存的异基兽被彻底拋弃在列土上,成为了生態的一环。而这意味著
它们同样会死於沙尘暴这类天灾的倾碾!
“差2点就2点!”
有了希望,任尔狠狠咬了一口舌尖,用剧痛让自己清醒。
六爪狼是最常见的群居异基兽有一头就会有第二头!
果不其然,在吉普车车盖被沙暴掀开的剎那——
“拾取!强化体质!!”
几乎是在强化完成的下一秒。
吉普车终於被风暴撕扯成两半,卷上半空!
任尔只来得及抓住车后座上的隔温布,便被一同吸入龙捲之中!
油豺脸色阴沉,一把扯下眼眶中早已破烂的机械义眼,露出底下与线缆混杂不堪的血肉。
但即便如此,也未能缓解伤口上灵魂被点燃般的剧痛。
这种痛苦究竟从何而来?功能的神经束,根本不该有如此强烈的感觉才对。还有那小子刀上的火焰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追?追个屁!夜尘暴连四十吨重的矿卡都能掀翻,你他妈追一个老子看看?”
油豺並不知道什么是【灵魂灼烧】,只能被这陌生的痛苦折磨得愈发暴躁。
日行鬼小弟打了个寒颤,连忙挤出討好的笑容:
“也、也是哈老大,那小子肯定死无全尸了”
谁知,这句话並没有让油豺神色放鬆,他反而陷入了一段漫长的沉默。
七八秒后,才缓缓开口:“不不会。”
日行鬼小弟一愣:“不会什么?”
“那小子,不会死的。你们捡回来了个不得了的傢伙。”
“不会死?为、为什么?”
“因为他够狠,有血性不像你们这种废物。”油豺冷笑一声。
“虽说是耍的阴招,但他实打实击中了我这个【武者】两次。最后还成功逃走了——你办得到吗?”
日行鬼小弟嚅囁著说不出话。
作为这片地区唯一【入流】的日行鬼,哪怕只是【末流】,油豺的强大与残忍也早已足以止小儿夜啼。
他曾四次遭镇卫队或流浪者围杀,四次如涂了油般滑溜地逃出包围圈;而后又如豺狼一般,逐一猎杀每个参与围剿者的全家。
这就是【油豺】,方圆百里最强悍的日行鬼。
打中他两次,再逃出生天?
痴人说梦。
“工坊里的人,肯定也是他只能是他。会藏、够狠、运气好”
油豺望了眼来得巧之又巧的沙暴。
“这样一个人,不会死在沙暴里的。毕竟,我可还等著”
在灵魂被灼烧的痛感中,他的声音,从震怒转为一种冰冷而玩味的杀意。
“把他的骨头,一根、一根、一根拆下来,做成新的收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