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寒风像把生锈的锯子，狠狠地锯着刘菲菲裸露在外的脚踝。
她缩在一家便利店的屋檐下，手里举着那个屏幕碎了一角的二手手机，对着漆黑的镜头挤出一丝僵硬的媚笑。
“家人们，点点关注不迷路……”
“给菲菲刷个跑车，菲菲带你们去探店……”
直播间里，只有寥寥两百多人。
弹幕稀稀拉拉，偶尔飘过的一两句，还全是污言秽语。
【这就是那个为了富二代甩了江辰的女人？长得也就那样啊。】
【当初眼瞎了吧？现在林少进去了，江辰成首富了，你后悔不？】
【还在直播要饭呢？我要是你，早就找块豆腐撞死了。】
刘菲菲看着那些刺眼的文本，眼框发酸，却不敢回怼。
她现在全靠这点微薄的打赏过日子。
那个曾经开着豪车、带她出入高档会所的林天宇，现在正在看守所里啃窝窝头。而她，因为牵扯到林家的非法集资案，虽然没坐牢，但名下的资产被冻结，甚至还要背负一笔不小的连带债务。
曾经那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校花，如今活得象条丧家之犬。
“呼……”
她对着冻僵的手哈了口气，目光投向了街对面。
那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队伍排出了几百米，一直蜿蜒到街角。
无数年轻人裹着羽绒服，手里拿着号码牌，眼神狂热，仿佛在等待觐见神明。
那是江辰的公司。
那是江辰的产品。
“蹭个热度吧……”
刘菲菲咬了咬牙。
她现在急需流量，急需钱。
既然全网都在讨论《山海经》，那她去直播体验一下，说不定能火一把。
虽然这很讽刺，虽然这象是在乞讨前任的施舍。
但尊严？
那种东西，在饥饿面前，一文不值。
……
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刘菲菲终于挤进了体验店。
店里暖气很足，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装修极尽奢华，到处都是充满了未来感的银白色流线设计。
“这就是那个头盔？”
刘菲菲站在体验台前，看着那个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设备，心情复杂。
这就是那个卖两万块还要抢破头的东西？
这就是江辰做出来的东西？
“小姐，请坐。”
工作人员礼貌地引导她坐下。
刘菲菲戴上头盔。
“嗡——”
轻微的蜂鸣声过后，眼前的黑暗瞬间褪去。
失重感传来。
紧接着，是一阵清新的、带着泥土芬芳的微风，拂面而来。
刘菲菲猛地睁开眼。
“这……”
她彻底呆住了。
她站在一座悬浮在云端的仙岛之上。
脚下是青翠欲滴的草地，每一根草叶都真实得让人想要伸手去拔。
远处，云海翻腾，几只仙鹤展翅高飞，发出的鸣叫声清脆悦耳，仿佛就在耳边。
阳光洒在身上，甚至能感觉到那种暖洋洋的温度。
“这是假的？这怎么可能是假的？！”
刘菲菲颤斗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皮肤细腻，触感真实。
她在现实中因为熬夜和廉价化妆品而变得粗糙的皮肤，在这里，重回十八岁的巅峰。
【欢迎来到，《山海经》的世界。】
【请前往新手村广场，领取您的身份铭牌。】
柔和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刘菲菲浑浑噩噩地跟着指引，穿过云桥，来到了一座宏伟的白玉广场。
广场上，人山人海。
无数象她一样的新手玩家，正聚在这里，或是惊叹，或是拍照，或是跪地痛哭。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广场的最中央。
那里，矗立着一座高达百米的巨型雕像。
雕像用不知名的白色玉石雕刻而成，通体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那是一个男人的形象。
他负手而立，衣袂飘飘，目光深邃地注视着脚下的苍生。
那张脸……
刘菲菲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象是被一只烧红的铁钳狠狠烫了一下！
那是江辰！
虽然经过了艺术加工，变得更加神圣、更加威严。
但那眉眼，那轮廓，甚至那嘴角微微勾起的一抹淡然笑意。
化成灰她都认识！
在雕像的基座上，刻着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
“创世神……”
刘菲菲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周围的玩家们，正对着雕像指指点点，语气中满是狂热的崇拜。
“这就是江神！太帅了！”
“听说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设计的！”
“这哪是做游戏啊，这是女娲造人啊！江神牛逼！”
那些声音，象是一根根毒刺，扎进刘菲菲的耳朵里。
她看着那座高高在上的雕像。
那个曾经骑着自行车，在宿舍楼下等她半小时，只为了给她送一杯热奶茶的男生。
那个曾经为了给她买生日礼物，在暑假里去工地搬砖的男生。
那个被她指着鼻子骂“穷鬼”、“没出息”，然后毫不留情地甩掉的男生。
现在。
他站在云端。
他成了神。
受万人敬仰，受世界膜拜。
而她呢？
她为了一个所谓的“豪门梦”，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了这块无价之宝，去捡了一块烂石头。
现在烂石头碎了，把她砸得遍体鳞伤。
“我到底……干了什么啊……”
悔恨。
滔天的悔恨，象是一场海啸，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错过了一支潜力股。
只要她努力，只要她再找个有钱人，还能翻身。
可现在她才明白。
她错过的不是一支股票。
她错过的是整个世界！
是通往未来的门票！
是站在神明身侧，俯瞰众生的资格！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你要装穷……”
刘菲菲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噗通”一声。
她跪倒在白玉广场上，对着那座巨大的雕像，嚎啕大哭。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妆也花了，狼狈得象个疯婆子。
直播间里，那些原本还在嘲讽的弹幕，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隔着屏幕，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那是看到了自己亲手毁掉的幸福，永远无法挽回时的……
崩溃。
……
同一时刻。
夏京大学，留学生公寓。
昏暗的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亮。
只有桌上一台军用级的战术计算机，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克里斯（幻影）坐在桌前。
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那种阳光璨烂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阴冷与专注。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刚刚拆封的“神话头盔”。
但他并没有戴上它去体验什么“第二世界”。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精密的手术刀和一把微型激光切割枪。
“滋——”
随着一阵轻微的烟雾升起。
头盔那无缝衔接的外壳，被精准地切开了一个小口。
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如同血管般复杂的神经传感数组。
“果然……”
克里斯戴上放大镜，仔细观察着那些精密的芯片结构，眼底闪过一丝狂热的贪婪。
“这不是普通的游戏机。”
“这是脑机接口！”
“是可以直接读取、甚至改写人类意识的……上帝禁区！”
作为cia最顶级的特工，他太清楚这项技术的价值了。
如果说之前的“气候武器”还是个未知数。
那么眼前这个东西，就是实打实的、可以改变人类战争形态的终极武器！
试想一下。
如果能破解这个技术，用来控制士兵，甚至是控制敌国领袖的大脑……
那将是何等恐怖的场景？
“江辰啊江辰……”
克里斯放下手术刀，拿起一根特制的数据线，小心翼翼地接入了头盔内部的一个测试接口。
“你以为你造了个游戏。”
“但在我眼里……”
“你这是把全人类的弱点，都双手奉上了。”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一行行绿色的代码，如同毒蛇一般，顺着数据线，钻进了那个银白色的头盔里。
那是他编写的“特洛伊木马”。
专门用来窃取底层源码的……
超级病毒。
“只要十分钟。”
克里斯看着屏幕上开始跳动的进度条，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你的神话，就会变成……”
“我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