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301总医院顶层,一号战略会议室。
灯火通明。
空气凝固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只有投影仪风扇发出的细微嗡鸣,象是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拉锯。
长长的红木会议桌旁,坐满了人。
清一色的白发苍苍,清一色的白大褂。
随便拎出一个,那是经常出现在教科书封面、甚至是国宴名单上的医学泰斗。
但此刻,这群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专家们,一个个却象是刚看了恐怖片的小学生。
眼珠子瞪得滚圆,嘴巴微张,手里死死攥着那几张薄薄的检验报告。
“老张,你……你确定这数据没搞错?”
一位头发稀疏的老院士,颤颤巍巍地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红的眼框。
“肌酐从700降到100只用了二十分钟?”
“坏死的肾小球结构在微观层面重组?”
“这不科学!这违反了细胞分裂的基本法则!癌细胞都没这么快的增殖速度,而且还是良性的、有序的!”
被称为“老张”的正是刚才主刀的张院长。
他瘫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一种近乎虚脱的苦笑。
“我也希望是机器坏了。”
“但这是我亲自盯着做的,三台不同的设备,结果一模一样。”
“而且……”
张院长深吸一口气,指了指会议桌正中央。
那里,放着一个特制的低温保存箱。
里面静静躺着那半管没用完的淡蓝色液体。
在灯光的折射下,那液体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缓缓流动,散发着一种妖异而迷人的光泽。
“这东西,根本就不是药。”
张院长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
“这是上帝的修正液!”
“它不光能治尿毒症,刚才我们对残留样本做了极限测试。”
“它能诱导神经元再生!能让断裂的骨骼在数小时内愈合!甚至能清除血管壁上几十年的斑块!”
“如果剂量足够……”
张院长环视四周,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它甚至能让断肢……再生!”
“轰!”
会议室里瞬间炸了锅。
断肢再生?
这四个字,象是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所有人的天灵盖上。
这可是人类医学的终极禁区!
如果是真的,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残疾这个词,将从字典里消失!
意味着无数因伤退役的战士,能重新站起来!
“砰!”
大门突然被推开。
韩卫国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平静的江辰。
会议室里的喧嚣戛然而止。
所有专家的目光,瞬间从药剂转移到了那个年轻人的身上。
狂热、敬畏、甚至带着一丝疯狂的求知欲。
就象是一群饿了三天的狼,看到了一块鲜美的肉。
“都在呢?”
韩卫国拉开主位的椅子,却没有坐下。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身上那股铁血杀伐的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刚才张院长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只问一句。”
韩卫国竖起一根手指,指着那个低温箱。
“这东西,如果是真的,对国家意味着什么,你们比我清楚。”
“现在,我要一个准确的评估。”
“它,能不能作为战略储备资源,列入……一级战备串行?”
一级战备串行!
这几个字的分量,重若千钧。
那是核武器、航母、洲际导弹才有的待遇。
张院长深吸一口气,站得笔直,神色前所未有的庄重。
“韩部长,我以我五十年的党龄担保。”
“它的价值,超过十个航母战斗群。”
“如果我们的战士能配发这种药剂,哪怕只是一小支……”
张院长的声音有些哽咽。
“哪怕是在战场上受了致命伤,只要当场注射,就能把命吊住,甚至能恢复战斗力!”
“这不仅是药,这是……第二条命!”
“好!”
韩卫国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精光爆射。
“既然是第二条命,那就必须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他转过身,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江辰。
此时的江辰,正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那轮即将升起的红日。
他的神情淡然,仿佛这一切惊天动地的讨论,都与他无关。
“小江。”
韩卫国的声音柔和了一些,但其中的期待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配方,在你手里吧?”
“在。”
江辰转过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都在这儿。”
“那天机……能解析吗?”
“没问题。”
江辰笑了笑,语气轻松得象是在说今晚吃什么。
“只要原料管够,‘盘古’负责工艺优化,‘天机’负责生产控制。”
“24小时内,我就能让它从实验室产品,变成流水在线的……商品。”
“不!不是商品!”
韩卫国断然纠正,神色严肃至极。
“是军需品!是特级管控物资!”
“从现在开始,这种药剂的代号定为‘再生因子’。”
“所有的生产环节,必须在西山基地内部完成!”
“任何人,哪怕是泄露一个分子式,以叛国罪论处!”
命令下达,整个国家机器再次轰然运转。
西山基地,绝密生物实验室。
“天机”庞大的算力全开。
那个复杂的“血清再生因子”配方,在全息屏幕上被拆解成无数个分子键,又在“盘古”的辅助下,迅速转化为最适合工业化生产的流程图。
原料被紧急调运。
离心机开始飞速旋转。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滞涩。
这就是拥有系统的恐怖之处。
把几十年的研发周期,压缩到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清晨。
第一批试生产的“再生因子”,仅仅只有十支,被装在一个银白色的密码箱里,送到了基地的一间特殊病房。
这里不是医院。
这里是西山基地的疗养院,住着的都是为国家立下过汗马功劳,却因伤残疾的老英雄。
病房门外。
钱振华院士穿着一身白大褂,手有些微微发抖。
他推着一辆轮椅,缓缓走了过来。
轮椅上,坐着一个满头白发、只有一条腿的老人。
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胸前挂满了勋章,空荡荡的右裤腿被别针整齐地别在腰间。
那是为了掩护战友,被地雷炸断的。
“老钱啊,你这大清早的,神神叨叨把我推到这儿来干啥?”
老人在轮椅上挪了挪身子,声音洪亮,却透着一丝疑惑。
“不是说要去下棋吗?”
钱振华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替老战友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的眼框有些发红,但嘴角却带着笑。
“老李,今天不下棋。”
“今天,咱们来试个新东西。”
“啥新东西?”老李一愣,“又是那个什么机械义肢?我早说了,那玩意儿沉得要死,我不带!”
“不是义肢。”
钱振华摇了摇头。
此时,江辰和韩卫国也走了过来。
江辰手里提着那个银白色的密码箱。
“那是啥?”老李看着那个箱子,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钱振华站起身,看着老李那条空荡荡的裤腿,深吸了一口气。
“老李。”
“你还记得三十年前,咱们在猫耳洞里说过的话吗?”
老李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追忆。
“记得啊,咋不记得。”
“我说等仗打完了,咱们一起去天安门看升旗,我要站得笔直笔直的,给主席敬个礼。”
说到这,老李苦笑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残腿。
“可惜喽,这辈子是站不直喽。”
“不。”
江辰走上前,当着老李的面,轻轻打开了密码箱。
寒气散去。
一支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注射枪,静静地躺在里面。
江辰看着这位为国伤残的老英雄,眼神中满是敬意。
“李老,您能站直。”
“而且。”
江辰拿起注射枪,递给钱振华。
“这次,不用拐杖。”
“钱老,开始吧。”
钱振华接过注射枪,手不再颤斗,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老李,轻声说道:
“老伙计,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痒。”
“咱们试试……”
“能不能让你这条腿,重新长出来!”
“让你……再站起来,敬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