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远征军士兵们很快发现他们无法借助萨克森人的堑壕来进行战斗后,就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向通往第二道堑壕的那些弯弯曲曲的交通壕进攻。
而为了防止敌人占据交通壕,或者说通过少量武器就能封锁一整条堑壕
萨克森筑垒兵们在修建这道防线的时候,也根据《帝国陆军土工作业操作手册》的作业内容,将交通壕修成了“z’字体。
“别停下!后面的人都要踩到我脑袋了!往前走!”
约克郡新兵泰勒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是约克郡一名矿工的儿子,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利兹的集市。
两个多月前,征兵官在镇广场上演讲,说只要去高卢共和国走一圈,帮助他们的盟友从野蛮邪恶的萨克森人手中收复失地,就能拿到一枚勋章和足以买下数头奶牛的津贴。
现在,泰勒只想把那个征兵官塞进绞肉机里。
“上帝保佑,上帝保件”
泰勒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双手死死攥着那支李恩菲尔德步枪。枪托上已经被汗水复盖,滑腻得让他几乎抓不住。
冲出己方堑壕前,他还幻想着这场进攻会象少校说的那样轻松。
但就在刚才,和他一起长大的同乡比尔,那个总是吹嘘自己能喝下一加仑啤酒的大个子,在跳进堑壕的前一秒,脑袋像烂西瓜一样炸开了。
红白之物溅了泰勒一脸,温热,腥臭。
他甚至没来得及尖叫,就被后面涌上来的人群推挤着跳进了那道深沟。
一落地,先是一场让人毫无准备的白刃战,紧接着泰勒就跟着其他人走进了萨克森人的交通壕。而他也很快感到了一种绝望,因为他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
萨克森人把这段交通壕修得简直象是为了折磨人而存在的。
它不是一条直通到底的大道,而是每隔十几米就是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转弯。
这种该死的结构,让泰勒这帮进攻者完全变成了瞎子。
你永远不知道那个阴森森的拐角后面藏着什么。
是一条空荡荡的死路?还是几把已经磨得发亮的剌刀?
“。i!前面怎么停了?!”
“别挤啊,动不了了!”
后面的士兵还在不断涌入,把前面的人挤得象罐头里的沙丁鱼。
泰勒被挤在中间,连骼膊都抬不起来。
“小心,前面有萨克森人!”
有人突然在前面凄厉地喊了一声。
紧接着就是几声沉闷的枪响,那是双方的栓动式步枪近距离开火的声音。
“冲过去!他们人不多!”
一名军士长在后面挥舞着韦伯利手枪,眼珠子瞪得通红:
“谁敢后退我就毙了谁!”
在死亡的威胁下,队伍再次蠕动起来。
泰勒随着人流被挤过了第一个拐角。
地上的泥浆已经变成了黑红色,三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那里,两具穿着土黄色的布列塔尼亚制服,一具穿着灰色的萨克森军大衣。
那名萨克森士兵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步枪,枪口的剌刀深深扎进了一名布列塔尼亚士兵的脖子里,而他自己的胸口则有着两个还在冒血的枪眼。
“区”
泰勒干呕了一声,但还没等他吐出来,就被后面的人推得差点踩在那具尸体的脸上。
“别在这里墨迹!往前走!”
又是十几米。
这种狭窄的信道里,根本谈不上什么战术动作和战友间的协同,统统都是狗屁。
在泰勒看来,这就好比是在乡下酒馆边的巷子里打架,拼的就是谁更狠,谁更不怕死。
转过第二个拐角的时候,泰勒的心脏猛地缩成了一团。
这次没有任何预警。
三个戴着那种尖顶盔的萨克森士兵,就象是从泥墙里长出来的一样,正蹲在前面不到五米的地方。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这边。
“砰!砰!砰!”
枪焰在短兵相接的堑壕里显得格外刺眼。
泰勒前面的那个来自苏格兰的高个子猛地向后仰倒,半个肩膀都被子弹削没了,鲜血喷了泰勒一身。“啊啊啊啊!”
极度的恐惧转化为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泰勒闭着眼睛,挺着装了剌刀的李恩菲尔德步枪,怪叫着冲了上去。
那三名萨克森士兵打完了一发子弹,根本没时间拉栓上膛。
他们干脆利落地举着早已装上剌刀的步枪,朝着泰勒他们的方向刺了过来。
“铛!”
泰勒的剌刀被对方的剌刀狠狠荡开,这种带有一定技巧的攻击,让他差点失去了平衡。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另一名折断了剌刀的萨克森士兵,就拔出了工兵铲向他的脑袋劈来。
“我要死了”
这个念头在泰勒脑海里一闪而过。
但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砰!”
一声枪响救了他的命。
后面的一名布列塔尼亚老兵在极近的距离上开火,子弹掀飞了那个萨克森人的半个天灵盖,并让他整个人向后倒去。
“别发愣!起来!继续冲!”
老兵一把拽起泰勒的衣领,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他们人少!压过去!”
就和第一道射击壕里的情况一样,萨克森人的反击虽然凶狠,但架不住布列塔尼亚人实在太多了。在那具被爆头的尸体倒下后,更多的卡其色身影跨过地上的死者,像蚁群一样继续向着下一个拐角涌去泰勒也捡起自己的步枪,机械地向前迈动双腿。
他现在处于队伍的最前排了,成了那个要去探查下一个死亡拐角的倒楣蛋
布列塔尼亚远征军士兵,就这么靠着短时间内源源不断的兵力优势,像推土机一样在那条狭窄的交通壕里推进。
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不少人命的代价。
而萨克森人的抵抗也顽强得令布列塔尼亚人胆寒。
他们利用每一个拐角,每一个弹坑,甚至利用同伴的尸体作为掩体,用子弹、手榴弹、剌刀,甚至是牙齿阻挡着进攻。
但在布列塔尼亚人准备了许久的进攻下,萨克森人还是在不断丢失防线。
所以布列塔尼亚远征军的进攻部队,也很快就接近了萨克森人的第二道并行壕。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萨克森人的绝大多数兵力,都以逸待劳地等在了这里。
与此同时,第二道堑壕的一处地下指挥所内。
头顶的土层不断落下细碎的灰尘,曼施坦因正趴在地图桌前,那张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的脸上此刻沾满了黑灰。
“1营报告已经堵住了缺口,不过布列塔尼亚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需要一定支持!”
“路德维希中校已经配合二营击退了两波进攻,但嘉德骑士团的装甲骑士也上来了,路德维希中校已经带着另外两台装甲骑士进入了战斗!”
一名名传令兵不断跑进指挥所,又很快带着新的命令离开。
没过多久,拎着一把冲锋枪的克莱斯特也冲进了指挥所一一他刚刚带着20名装备着半自动步枪的射手,支持了一波指挥所附近的阵地。
“情况怎么样?”克莱斯特头也不抬地问道,同时从一旁的弹药箱里抓出一把手枪弹。
“不太妙。”
曼施坦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布列塔尼亚人真的打疯了,他们完全是用人命在填第一道射击壕已经彻底丢了,现在他们正顺着交通壕像洪水一样往这边灌,但好在我们的部队暂时守住了交通壕。”
“看来这次布列塔尼亚人是动真格的了。”
“是的,他们的炮击强度太大了,我们的好几条电话线都断了,联系各个部队也很麻烦。”曼施坦因看了一眼边上的摇把电话,然后从墙上摘下了一顶新型护耳钢盔扣在头上:
“目前各部队都在按照预案c执行还好中校之前带着我们留下了那么多预案,否则这会儿咱们的应对绝对不会这么从容!”
虽然没有莫林在场,但这两个年轻的军官依旧展现出了他们的专业素养。
而教导部队也象一台苏醒的猛兽,向着来犯的布列塔尼亚人张开了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