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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镜头里的古街与未被证载的风(1 / 1)

林默的帆布鞋踩在青石板路上时,晨雾正从屋檐的瓦缝里渗出来,像被揉碎的云絮。她蹲下身系鞋带,指尖触到石板上的凹痕——那是几百年间行人鞋底磨出的印子,深浅不一,像串没被登记过的密码。古街还没醒,只有“畲族银饰铺”的木窗棂透出点昏黄的光,像只半睁的眼。

她举着手机站起身,镜头对准那块褪了色的招牌。“畲族银饰铺”五个字是用畲语和简体字并排写的,畲语的弯曲线条被雨水泡得发涨,像要从木板上淌下来。镜头慢慢下移,想拍门楣上挂着的银制风铃,那风铃的纹样是只展翅的凤凰,尾羽上的细链缠着颗小银珠,风一吹就发出“叮铃”的脆响——外婆的旧照片里,银簪的尾端也有颗一模一样的珠子。

“咔嚓。”手机还没按下快门,一个声音从门槛那儿飘过来,像块浸了水的棉絮,闷闷的。林默吓了一跳,镜头晃了晃,才看清蹲在那儿的老人:蓝布衫的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攥着块麂皮布,正一下下蹭着膝头的银壶。

老人没抬头,麂皮布擦过银壶的弧度很匀,像在给这块金属按摩。“拍这个得办‘影像记录许可证’。”他的指甲缝里嵌着银粉,说话时带着点烟丝的沙哑,“上周摄影系的小张,就在这儿拍了把没登记的老银剪,储存卡当场被证管处的人收了,还扣了200合规性积分——他本来能评上‘优秀学生’的,现在连图书馆的借阅权限都降了级。”

林默慌忙按灭屏幕,手机背面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来。她怀里的《微电影拍摄计划书》硌得肋骨发疼,封面上的钢笔字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这本计划书是她熬了三个通宵写的,第一页的“拍摄主题”旁边,她画了个小小的凤凰图案,那是照着外婆银簪的纹样描的。

“您是……档案馆的李伯?”她认出老人的蓝布衫——上次去查外婆的档案时,他就穿着这件,袖口同样沾着银粉。李伯这才抬起头,眼尾的皱纹里还卡着点雾水,他把银壶举到晨光里,壶身上的凤凰纹突然亮起来,尾羽的纹路像要活过来似的。

“想拍畲族的东西?”李伯用麂皮布蹭了蹭壶嘴,那里的纹样尖而弯,像片被风吹翘的羽毛,“这壶嘴的样子,跟你外婆那支银簪是一个路数。”

林默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指尖下意识地摸向计划书的第12页——那是“素材清单”,第三条写着“银饰锻造全过程(需拍摄拉丝、压模、錾刻三个环节)”,旁边画了个大大的问号。昨天去证管处咨询时,工作人员指着表格说:“拍摄对象必须提供‘非遗技艺传承证’或‘传统工艺登记证’,否则算违规采集。”

“我这儿有本《古街银匠谱》。”李伯把银壶放在门槛上,转身从铺子里翻出本线装书,封面是暗红色的,边角卷得像朵浪花。他翻开泛黄的内页,指着其中一行褪色的字迹:“黄素珍,1912年生,畲族银匠,擅錾凤凰纹,1956年收徒林秀兰——林秀兰就是你外婆吧?”

林默凑过去看,那行字的旁边画着个简单的银簪草图,簪头的凤凰正展翅,尾端拖着颗小小的珠子。她的指尖抚过纸面,纸页脆得像枯叶,“黄素珍”三个字的墨迹里还能看到银粉的闪光——想来是当年记谱时,银匠们沾着银粉的手指蹭上去的。

“黄师傅的手艺没来得及登记‘非遗证’。”李伯合上谱子,声音低了些,“1958年那年,证管处来登记老手艺,她刚好去山里采银矿了,等回来时,登记期过了。现在她的手艺,在系统里算‘未确证技艺’,拍不得。”

林默的指尖在“银饰锻造过程”那行字上掐出个印子。她想起外婆临终前的样子,老人躺在病床上,枯瘦的手攥着她的手腕,说:“阿默,银是活的,你得让它跟着风动,跟着心跳……那些规矩,框不住好手艺。”当时她不懂,现在看着李伯膝头的银壶,忽然明白了——那些没被登记的弧度、没被规范的力道,才是手艺的魂。

回宿舍的路上,晨雾已经散了大半,阳光斜斜地照在青石板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宿舍楼道里飘着股发胶的味道,阿依古丽正对着穿衣镜转圈圈,宝蓝色的舞蹈裙像朵炸开的花,裙角的亮片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林默!你看我这身!”阿依古丽踮起脚尖,旋转时裙摆在镜面上扫出道弧线,“拍微电影缺演员吗?我可以跳维吾尔族的‘赛乃姆’,我的‘民族舞表演证’是a级的!”她得意地扯了扯裙角,那里别着枚银色徽章,上面刻着“校园民族舞大赛金奖”,“去年我跳‘麦西来甫’拿的奖,评委说我的‘抖肩动作’完全符合‘维吾尔族舞蹈合规标准’呢。”

林默看着她裙摆上的“舞蹈证”,证壳是透明的,里面的芯片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据说每次表演前,都要把证放在检测仪上扫一下,确认“动作库匹配度”才能上台。她忽然想起阿依古丽上次在操场练舞,有个转身的动作幅度大了些,检测仪立刻发出“嘀嘀”的警报,说“偏离合规轨迹3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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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的‘影像出镜许可’下周就到期了。”阿依古丽对着镜子抿了抿口红,又赶紧用纸巾擦掉些,“续证得交‘近期无违规表演记录’,还要拍新的证件照——摄影店的人说,必须是‘标准淡妆’,眼线不能超过1厘米,口红饱和度不能超过35,连耳环都得是‘合规尺寸’,直径不能超2厘米。”她从抽屉里翻出副银质小耳环,上面的花纹被磨得很淡,“我奶奶给的,本来想戴着跳舞,结果证管处说‘纹样未登记’,不让戴。”

林默翻开计划书的“演员名单”,在阿依古丽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旁边注明“需确认影像出镜许可续办进度”。她刚想问问续证的具体流程,楼道里突然传来“咚咚”的跑步声,周棠抱着一摞剧本冲过来,怀里的书哗啦啦掉了一地。

“抱歉抱歉!”周棠蹲下来捡书,额头上的汗滴在《校园影视创作规范手册》的封面上,晕开个小小的圈。林默伸手去捡最底下那本,翻开时,扉页上的红笔批注刺得人眼疼——“禁止拍摄内容”下面,三条条款被圈了又圈,旁边还粘着张剪报,标题是“因拍摄未确证历史,某剧组被吊销许可证”。

“这手册第19页有写。”周棠喘着气说,一边把书摞好,一边指着条款,“‘未取得历史确证函的往事叙述’,比如你拍银饰铺,不能说‘当年黄素珍怎么怎么样’,除非能拿出1956年的官方记录;‘未经许可的方言独白’更严,上次有个同学在纪录片里说吴语没配字幕,直接扣了300积分。”

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近林默:“学生会有‘影视创作互助小组’,可以借‘基础摄像设备证’,但得抵押500‘个人信用积分’。上次中文系的小王借了三脚架,还的时候少了个螺丝,积分直接清零了,现在连食堂的‘优质餐窗口’都进不去——你知道的,优质餐要300以上积分才能刷。”

林默把手册还给他,指尖碰到纸页上的“情绪引导证”条款,忽然想起外婆去世那天,她在宿舍哭了整整一夜,宿管来敲门说“未申报悲伤情绪等级,涉嫌违规宣泄”,让她去楼管处填《情绪波动说明表》。

下午去办理中心时,阳光把玻璃幕墙照得发白,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戴着统一的蓝色工牌,牌上的“证务审核员”字样闪着冷光。林默把《微电影拍摄计划书》摊在柜台上,塑料封面反射的光晃得她眼睛发酸。

审核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指甲涂着透明的指甲油,敲在“拍摄内容”页上时发出“笃笃”的声。“‘畲族童谣演唱’,”她指着手册第37条,“需要提交‘歌谣确证编号’,z-087号《星星谣》是官方认证的,可以用,但你备注里写的‘外婆传承版’——”她顿了顿,调出电脑里的“非公开内容备案库”,“查不到编号,算‘私人传承’,得补‘非公开内容使用申请’。”

她的鼠标在屏幕上点了点,跳出个流程图:“学院先审‘内容相关性’,证明这歌谣跟你的专业有关;校证务处查‘历史溯源’,得找三个以上的知情人证明传承链条;最后市民族事务局批‘文化影响评估’,看会不会引发‘非标准化文化传播风险’。三级审批,最快一个月。”

林默的手指在“一个月”那三个字上掐出个红印。她的微电影要赶在“校园文化节”前上映,只剩三周了。“就不能通融一下吗?”她声音发紧,“那是我外婆教我的,从小听到大,每个字都记在心里……”

“规定就是规定。”审核员把一本《违规案例汇编》推到她面前,第23页印着张照片:几个学生举着“民俗研究社”的牌子,背景是被封条贴住的活动室。“去年他们用了句畲族谚语‘山鹰不跟麻雀飞’,没找到‘确证出处’,社团直接停办三个月,社长的信用积分扣到负数,现在考公都受影响。”

林默合上汇编时,忽然想起早上古街的风,穿过巷口时带着银饰铺的铃响,那声音清清脆脆的,像外婆哼的调子。“那古街的风声呢?”她抬头问,“我想录一段风穿过巷子的声音,算‘自然音效’,需要证吗?”

审核员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调出“音效分类表”:“a级是鸟鸣、雨声,环境稳定,不用证;b级是风声、雷声,可能混进人声,得办‘环境音采集证’;c级是瀑布、地震,影响范围大,要‘特殊音效许可’。古街的风声属于b级,你得写申请,说明采集时间、地点,承诺‘若收录到违规言论,立即删除并报备’。”

申请“环境音采集证”那天,林默在办理中心的走廊里遇到了陆明。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手里攥着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畲族古歌集》,书脊上贴着“未公开文献”的标签。他正对着个穿制服的人争得面红耳赤,声音里带着点急:“纪录片拍的就是古籍整理过程,连书皮都不能拍?打马赛克也不行?”

“不行。”制服摇头,指着手册,“‘未公开文献’的影像传播,属于‘信息安全风险范畴’,除非你能拿到‘文献解密许可’,但那至少要等十年。”

陆明看到林默,叹了口气,把《畲族古歌集》往怀里拢了拢:“你也来办证?我这书里有三首《星星谣》,跟z-087号版本不一样,想拍到纪录片里,证管处说‘可能引发版本争议’,不让用。”他翻开书,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像用银簪刻上去的,“民族文化部去年拍宣传片,光‘凤凰装’就卡了三个月——畲族的凤凰装有七种,三种没登记‘官方形制’,说是‘款式变异过大,不符合标准化传播’,最后只能拍最普通的那种,连银饰的数量都规定死了,不能多一颗少一颗。”

林默摸着口袋里的计划书,演员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跳出来:阿依古丽的维吾尔族舞蹈,赵晓的东北民歌,周棠的吴语童谣,还有李伯的银匠技艺。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该跟着证件编号,像串必须对齐的珠子,可到了“林默(畲语演唱)”这行,她的笔尖总悬着——外婆教的《星星谣》没有编号,就像古街屋顶上那片没被登记的瓦,风一吹就晃,却没人管它叫什么。

“用z-087号版本吧。”陆明把一份《合规性风险评估表》放在她面前,表格里列着“使用私人传承内容的风险等级”,最高级是“社团停办”,下面画着个红色的警告标志,“别冒险,不值得。”

林默没说话,只是把表格折起来塞进包里。她想起外婆唱《星星谣》时的样子,坐在葡萄架下,手里择着菜,调子跟着风飘,有时候快有时候慢,从来没个准谱。“歌是活的,”外婆说,“像河里的水,流着流着就长出自己的样子了。”

拍摄许可证批下来那天,古街的银杏落了满地,黄得像摊开的金箔。林默举着借来的摄像机,镜头里的阿依古丽正在跳“赛乃姆”,她的“舞蹈证”别在裙角,芯片反射着阳光,像只停在花上的金甲虫。旋转到第三圈时,她的裙摆扫过青石板,带起几片银杏叶,动作比“合规标准”大了半寸,李伯在旁边笑着说:“这才像只真蝴蝶嘛。”

赵晓站在“东北菜馆”门口唱《月牙五更》,老板举着“商业场所影像许可”在旁边来回踱步,许可上的二维码被阳光晒得发白。“别唱‘闯关东’那段!”老板突然喊,手里的许可晃了晃,“证管处说了,‘闯关东’的具体路线没完全‘历史确证’,唱了算违规——就唱‘月牙儿出来照窗台’那段,安全。”

赵晓的声音顿了顿,喉结滚了滚,还是把“闯关东”的词咽了回去。林默看着摄像机的屏幕,赵晓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像根被拽紧的弦。

拍到银饰铺时,李伯正把那把旧银壶递给林默。壶身被擦得发亮,凤凰纹在光里游动,像要从金属里飞出来。“这壶没‘文物登记证’,”李伯对着镜头笑,皱纹里的银粉跟着颤,“但当年你外婆总来这儿看我打银,她说‘好东西不用证,摸一摸就知道’。”

“嘀——嘀——”摄像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跳出红色的警告框,像道突然落下的闸:“检测到‘否定证件价值’言论,是否上传审核?”下面是两个按钮:“确认上传”和“暂缓处理”,红色的光标在“确认”上闪个不停。

林默的手指抖得厉害,冷汗顺着掌心往下淌。她知道“确认上传”意味着什么——这段素材会被远程删除,她的信用积分扣200,阿依古丽、赵晓、周棠的积分也会连带扣50,就因为李伯的一句话。

“关了它。”李伯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混着银粉的凉意传过来。他把银壶塞进镜头拍不到的死角,“古街的风从来不用证,你外婆的歌也不用。”他突然清了清嗓子,哼起一段调子,起头的那句跟林默记在无联网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唱到第三句时,多了句畲语的词:“deng(街)上的瓦,没证也会发光。”

林默的手指在“暂缓处理”上按了下去,警报声停了,摄像机的屏幕暗了暗,像松了口气。她看着李伯,老人的眼睛亮得像银壶上的光,忽然明白外婆说的“银是活的”是什么意思——那些没被登记的温度、没被规范的心跳,才是最该被记住的。

收工前,林默把镜头对准古街尽头的“禁止入内”牌。木牌上的红漆掉了大半,“禁止”两个字被风雨啃得缺了角,后面是片荒院,院墙爬满爬山虎,绿得像要溢出来。据说里面有座畲族旧戏台,雕花的梁上还缠着银制的风铃,只是从来没人去登记过——证管处的人来勘测过三次,都说“建筑年代无法确证,形制不符合标准戏台数据”,就一直荒着。

林默的“场地使用证”只到a段,镜头再往前推10厘米,就会触发“越界警报”,机器会自动锁定,连缓存都留不下。她正犹豫着,阿依古丽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指着天空:“你看!”

一群鸽子正从荒院的屋顶飞过,翅膀拍得空气“扑棱”响,划破云层的样子,像极了外婆银簪上的飞凤纹——那飞凤的翅膀没有标准弧度,尾羽歪歪扭扭,却带着股要冲破银饰的劲儿。林默迅速按下录制键,手指快得像在抢时间,把鸽子、荒院的檐角、爬满爬山虎的墙,还有风穿过巷口的声音,全都装进了摄像机的缓存区。

屏幕右上角的电量图标闪了闪,只剩1了。

回去的路上,摄像机的机身烫得像块烙铁,林默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个藏了秘密的暖炉。走到古街口时,她忽然想起李伯擦银壶时说的话:“所有证件都记不住风的方向。”

风确实来了,卷着银杏叶打在她的裤腿上,带着银饰铺的铃响,带着荒院的草木气,带着阿依古丽的笑声,还有李伯哼的《星星谣》的调子。这风没在“环境音采集证”上登记过,却比任何合规的音效都清晰。

林默在公交站台坐下,打开无联网笔记本——这本子没连过网,不会被监测,是她特意买的。她翻到记着“影像记录许可证”编号的那页,编号是串冰冷的数字:yx-2025-0713。她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银壶,壶嘴朝着荒院的方向,然后在壶底写了行字,用的是畲语的弯曲线条,像串没被登记的密码:

风记得所有没被证载的样子。

公交车来了,林默把笔记本塞进包里,摄像机的电量彻底耗尽,屏幕黑了下去。但她知道,缓存区里的那些画面和声音还在,像古街屋顶上那片没被登记的瓦,在风里悄悄摇晃,等着被人听见,被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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