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被第一缕晨曦驱散时，顾家别墅一如既往地安静。只是，这份安静在管家林伯发现主卧空无一人，且主卧套间的衣帽间里，属于叶绯的衣物少得可怜时，被彻底打破了。
林伯颤颤巍巍地敲响了顾沉舟书房的门。顾沉舟一向作息规律，即便前夜工作到凌晨，清晨六点也定会准时出现在书房处理公务。
“顾总，太太……太太好像不在家。”林伯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顾沉舟正端着一杯黑咖啡，修长的手指轻叩着光可鉴人的红木桌面，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他头也没抬，语气淡漠：“她爱去哪儿去哪儿。”
他以为叶绯又像以前一样，因为他没陪她出席某个宴会，或者因为他某个不经意的疏忽，而负气回了叶家。这种“离家出走”的把戏，她不是没玩过。每次都是等他一个电话，或者他派人去接，就立刻乖乖回来了。
林伯却没动，似乎有些为难：“不是回叶家……我给叶家那边打过电话了，叶夫人说太太没有回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太太的行李……只拿了一个小旅行包。”
顾沉舟手中的咖啡杯微微一顿。小旅行包？这倒是新鲜。以往叶绯“离家出走”，恨不得把整个衣帽间都搬空，生怕他不知道她受了多大委屈。
他终于抬起头，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看向林伯，带着一丝不悦：“胡闹！她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给我找！”
林伯苦着脸，正想说什么，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递了过去：“顾总，这是……我发现它压在太太梳妆台的台灯下。”
顾沉舟接过纸袋，随手打开。里面的文件赫然是——离婚协议书。
他的目光在“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上停顿了几秒，随即落在乙方签名处，那龙飞凤舞的“叶绯”二字，笔迹刚劲有力，仿佛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顾沉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咖啡杯被他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还真签了？”他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真是……幼稚。”
林伯识趣地退出了书房，只留下顾沉舟一人，面对那份白纸黑字、冷冰冰的离婚协议。
他盯着那份协议，心里却没有丝毫慌乱，反倒升起一股不被重视的恼怒。这女人，这次玩得真是有点过火了！以前的她，只会把协议书摔在他脸上，然后哭着说“你根本不爱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骨气了？
“欲擒故纵？还是想用这种方式，彻底博取我的关注？”顾沉舟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在他看来，叶绯所有的举动，都不过是围绕他展开的一场拙劣表演。她想要什么，他很清楚——无非是更多的爱，更多的陪伴，更多的名分。
可笑！他顾沉舟的婚姻，岂是她能随意拿来“闹脾气”的工具？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叶绯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
“喂？”叶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却意外的平静。没有他预想中的哭泣，也没有委屈求全。
顾沉舟的眉心又蹙紧了几分。这女人，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玩够了吗？”他开门见山，语气里尽是高高在上的傲慢，仿佛在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话，“签了份离婚协议，就以为能吓到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轻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顾总说笑了，我这不是在玩，我是认真的。”
“认真？”顾沉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也随之拔高了几度，“叶绯，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顾太太这个位置，是你想坐就坐，想走就走的吗？”
他以为叶绯会反驳，会辩解，会像以往一样，声嘶力竭地控诉他的冷漠。然而，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又如何？”叶绯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超然，“既然顾总觉得我的存在碍眼，现在我走了，顾总不是应该高兴吗？”
顾沉舟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这女人，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她以为自己是谁？
“高兴？呵，”他冷笑，“你以为凭借一份签了字的协议，就能逼我公布离婚？叶绯，顾家的脸面，不是你能随便践踏的！”
他的语气变得强硬而威胁：“我们之间，没有离婚。你也别想着对外声张，否则……你知道后果。”
他故意停顿，等待叶绯的反应，等待她像以前一样，因为害怕“后果”而妥协。
但叶绯却只是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仿佛在对一个不可理喻的智障患者说话。
“顾总，您是不是忘了，我们只是隐婚？”叶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顾家的脸面，从始至终，跟我也没什么关系。至于后果……我能有什么后果？”
“倒是顾总您，林小姐不是一直等着上位吗？您这样拖着，不怕她等得不耐烦，闹出什么幺蛾子吗？”叶绯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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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舟的脸色瞬间铁青。林小姐？她竟然还敢提林曦！
“叶绯！”他几乎是咆哮出声，“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给你一次机会，立刻回来，把这些幼稚的把戏收起来！”
“幼稚的把戏？”叶绯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点点难以言喻的倦怠，“顾总，我只是在结束一场对我们双方都毫无意义的关系。这算不上把戏，只是我的……自我救赎。”
“自我救赎？”顾沉舟觉得这三个字从叶绯嘴里说出来简直可笑，“别以为随便找几个文艺的词儿，就能掩盖你哗众取宠的本质。叶绯，我告诉你，你闹够了，就自己滚回来。别妄想我会去接你！”
“我不会回去。”叶绯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顾总，祝您和林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她没等顾沉舟再开口，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顾沉舟僵硬地举着手机，英俊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她……她竟然敢挂他电话？！
他气得想把手机摔碎，最终却只是狠狠地砸在桌上。
“叶绯！你给我等着！”顾沉舟咬牙切齿地低吼，胸口剧烈起伏。他根本不相信叶绯能“自我救赎”到哪里去，她不过是在演戏，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逼他低头。
他拿起那份离婚协议，随手扔进了碎纸机。
“想离婚？等你玩够了再说！”顾沉舟冷哼一声，仿佛已经看到叶绯很快就会后悔，哭着求他原谅。
他顾沉舟的女人，永远只会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至于现在？她不过是在闹脾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