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监西北偏殿方向传来的巨响与冲天妖光,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打破了朝歌夜的寂静,也彻底搅乱了某些人精心布置的棋局。
正在太师府与监正研判龙脉之事的闻仲,几乎在异动发生的瞬间便霍然起身,额间神目金光爆射,瞬间锁定了那股仓皇遁走的暗紫色妖气!
“申公豹?!”闻仲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这妖道竟敢潜入司天监行凶!结合方才监正汇报的伍争遇袭之事,一切不言而喻——栽赃伍争、掳掠孩童的真凶,正是苏妲己与申公豹!
“好胆!”闻仲怒喝一声,身形已化作雷霆,直扑西北偏殿!他虽知此刻追击申公豹未必能擒获,但必须确认现场,并找到那对失踪孩童的下落!
当他赶到偏殿时,只见殿宇一角崩塌,露出一个幽深的地穴入口,浓郁的血腥气与残留的妖邪之力扑面而来。闻仲神目一扫,立刻感知到地穴深处传来微弱的、属于孩童的生机!
他毫不犹豫,雷光护体,冲入地穴。地穴并不深,但其内景象却令人发指!一个简陋的邪阵阵坛布置其中,阵眼处,那对孪生兄妹被符咒束缚,昏迷不醒,手腕上皆有细微的割伤,显然已被取过血!若非申公豹被伍争反噬仓促遁走,这对孩童怕是早已遭了毒手,成为祭祀“恶煞”或修炼邪法的牺牲品!
闻仲心中怒火滔天,挥手间雷霆之力扫过,破去邪阵符咒,小心翼翼地将两个孩童救出,探明他们只是失血虚弱加之受惊昏迷,性命无虞后,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立刻下令调集太医前来救治,并严密封锁消息。
然而,孩童在司天监内被找到的消息,以及太师亲自出手、妖道申公豹仓皇遁走的情景,早已被不少兵士、修士乃至附近的百姓看在眼里。真相如同长了翅膀,在黎明到来之前,便已飞速传遍了朝歌的大街小巷!
舆论,瞬间反转!
“原来真是妖妃和那妖道搞的鬼!竟栽赃给那位异人!”
“太师亲自救出了孩子!就在司天监里面找到的!”
“我就说嘛,那位先生看着就不像坏人,眼神虽然冷,但不像会吃孩子的妖魔!”
“该死的妖妃!祸乱朝纲,残害孩童,天理难容!”
愤怒的矛头,瞬间从伍争身上,转向了深居王宫的苏妲己和遁逃的申公豹!民怨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无数百姓自发聚集在王宫外围,虽不敢冲击宫禁,但那震天的怒骂与请愿之声,足以让宫墙震颤!
朝堂之上,闻仲手持打王金鞭,当着面色不豫的纣王与群臣的面,将司天监内发生的一切,以及找到孩童、申公豹遁逃的证据(包括那处邪阵阵坛的残留)公之于众!虽然无法直接指证苏妲己为主谋(申公豹已逃,缺乏直接证据链),但矛头所指,已然清晰无比!
费仲、尤浑等奸佞试图狡辩,但在闻仲的雷霆之威与铁证面前,显得苍白无力。纣王虽有心偏袒妲己,但在汹涌的民怨和闻仲的强硬态度下,也不得不下旨,严令追缉妖道申公豹,并“责成”苏妲己于宫中静思己过(不痛不痒的惩戒)。
至于伍争,自然是被立刻“无罪释放”。
司天监客房外,监正面带愧色,亲自为伍争打开房门。
“伍先生,受委屈了。真相已然大白,皆是那妖道与……”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明了,“太师已在正厅相候,欲当面向先生致歉。”
伍争缓步走出客房,晨曦的光芒落在他身上,映得那玄色衣袍边缘泛起一丝金边。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这场波及全城的风波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无趣的闹剧。
“致歉就不必了。”伍争淡淡道,“告诉闻仲,他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他不等监正回应,便径直朝着司天监外走去。所过之处,无论是兵士还是修士,皆下意识地让开道路,投以复杂难明的目光——有敬畏,有感激,也有一丝难以消散的忌惮。
走出司天监大门,外面依旧聚集着不少百姓。看到伍争出来,人群先是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与致歉声。
“先生受苦了!”
“多谢先生揭露妖人阴谋!”
“先生真乃神人也!”
伍争对这一切置若罔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身影很快消失在长街的尽头,返回了他的潜龙坊古宅。
经此一事,伍争在朝歌的处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再是那个单纯被警惕和利用的“异数”,而是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部分百姓心中敢于对抗妖妃、揭露阴谋的“无名英雄”。闻仲对他,在原有的警惕之上,也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愧欠”与更加复杂的审视。
而苏妲己一党,则因此事威望大损,不得不暂时收敛锋芒,蛰伏更深。申公豹更是如同丧家之犬,短时间内不敢再在朝歌露面。
朝歌的局势,似乎因为这场栽赃风波,暂时达成了一种新的、更加脆弱的平衡。
但伍争知道,这一切远未结束。苏妲己的怨恨不会消失,申公豹的暗算不会停止,闻仲的戒心也不会放松。而那地底龙脉结界中的秘密,以及西岐那边可能的后续动作,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回到古宅,关闭门户,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伍争盘膝坐下,内视着那道被他悄然种在申公豹体内的混沌印记。印记传来的感应虽然模糊,但大致方向指向朝歌城外,且正在缓慢移动。
“申公豹……下次再见,便是你偿还之时。”
他闭上双眼,再次沉浸到对龙脉的探索与力量的提升之中。朝歌的棋盘上,他这枚“棋子”,已然拥有了搅动全局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