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仅仅是一个下午的缩影。随着情衡司穿着统一制服、气质沉稳干练的队伍入驻;心之回响协会那些穿着飘逸白袍、眼神纯净却隐含强大精神波动的成员抵达;以及其他大大小小协会的人马涌入大学城……整个区域如同一个巨大的火药桶。
冲突,在街头巷尾、咖啡馆、甚至图书馆的角落,以各种“理念不合”、“学术争论”为导火索,零星却激烈地爆发着。年轻气盛的天才们,带着各自协会的骄傲和对力量的渴望,摩擦不断。平静的大学城上空,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息。
情衡司的队伍在司长周楷带领下抵达,成员们气质沉凝,行走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仿佛在无时无刻地调节着周围环境的情绪气场。
他们刚入住酒店,就与隔壁入住的心之回响协会成员发生了小摩擦——情衡司一位成员调试设备时散发的“平衡”波动,被心之回响的人指责干扰了他们维持“心灵纯净”的场域。
另一边,灵弦会那位朋克风的双马尾少女会长,带着一群同样风格张扬的少男少女,大摇大摆地走在大学城步行街上,身上散发的“共振”能量场如同行走的低音炮,引得周围普通人莫名烦躁。
很快,她们就“偶遇”了几个穿着素白长袍、气质圣洁的心之回响成员,双方目光交汇,空气中立刻迸射出无形的火花和噼啪作响的能量涟漪。
“哼!装模作样的傻白甜!”双马尾少女撇撇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对方听见。
“心灵污浊,共振无序,徒增噪音。”心之回响的领头少女面无表情,声音空灵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冲突一触即发,幸而被各自带队的导师及时喝止。但空气中弥漫的敌意,比夏日的暑气更加灼人。
大学城中心公园,僻静的临湖小径。
“色欲”慵懒地靠在一棵垂柳的树干上,身姿曼妙,一袭红裙如同燃烧的火焰,吸引着周围所有雄性生物的目光。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几个因为争抢湖边最佳观景拍照位置而脸红脖子粗、互相推搡的男大学生,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
再饶有兴致地看向另一边街对面几个因为一点小事争执起来、面红耳赤的大学生。
“真是…活力四射又…充满原始的欲望呢。”她的声音甜腻如蜜,带着蚀骨的诱惑,猩红的舌尖舔过饱满的下唇,眼中流转着迷离而危险的光泽:“要不要…姐姐给你们添把火?让你们释放得更…彻底一点?真想给他们添把火,看看这些象牙塔里的小家伙们,释放起本性来会是什么模样…一定很…美味。”她指尖萦绕起一缕粉紫色的、充满堕落气息的烟雾。
“收起你那套把戏。”一个冰冷、带着无尽空洞感的声音从旁边的阴影中响起。“贪婪”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墨汁,缓缓浮现。“这里是张锋的老巢。你想被他的‘熵减法则’冻成冰雕,随你。别连累我。”
“色欲”不满地撇撇嘴,指尖的烟雾散去:“无趣。我只是觉得这些小家伙们压抑得太可怜了。让他们遵从本心,享受快乐,有什么不好?”她眼波流转,看向“贪婪”,“你不觉得那个叫黄博的小家伙很有意思吗?张疯子为了他可是下了血本。他身上…好像有你的味道?”
“贪婪”,身形依旧笼罩在一层模糊的阴影里,仿佛一个吞噬光线的黑洞。他没有理会“色欲”的恶趣味,阴影微微波动,发出低沉的非人意念:“静观其变。猎物…尚未入笼。”
“色欲”娇笑一声:“怎么?迫不及待想去‘品尝’一下了?别忘了,他可是张疯子新收的小宝贝。”
“贪婪”那团模糊的阴影微微波动了一下,没有回答“色欲”的问题。“我去走走。”
话音未落,阴影如同流水般渗入地面,无声无息地从座位上消散,如同融入空气。
“贪婪”的身影在大学城错综复杂的街巷中无声穿梭,如同无形的幽灵。他的目标很明确——永庆理工大学,文化与历史学院。
那里是人文气息最浓郁的地方,也是感知细微情绪和记忆碎片的最佳场所。或许能捕捉到关于黄博的更多信息。
“贪婪”那模糊的阴影刚刚凝聚,试图捕捉空气中残留的、属于黄博的微弱理性气息。
他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学院小径。古木参天,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和青苔的味道。就在他即将融入一栋爬满藤蔓的古老教学楼阴影时,脚步却猛地顿住。
前方,小径的拐角处,两道身影正迎面走来。
左边一人,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面容沉静且深邃,眼神深邃如渊正是张锋。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的绝对秩序感。
右边一人,穿着宽大的、绣满悲喜哭笑面具图案的暗红色长袍,身形佝偻,拄着一根扭曲的木质手杖,脸上覆盖着一张似哭似笑的惨白陶瓷面具,身上穿着宽大的、绣着诡异哭笑面具图案的黑色长袍,只露出两只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悲喜殿堂的长老级人物——“哭笑翁”。
三人,在古木参天的学院小径上,不期而遇。
空气瞬间凝固了。
无形的力场如同三股性质迥异的暗流,在狭窄的空间内无声地碰撞、挤压!周围的树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承受不住这无形的压力。
“贪婪”的阴影轮廓微微扭曲,散发出冰冷而贪婪的敌意。
张锋停下脚步,深邃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贪婪”身上,碎冰蓝的理性微光在眼底深处流转。
“哭笑翁”面具下的眼睛眯了起来,然后再次睁开,浑浊的目光在张锋和“贪婪”之间来回扫视,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老旧风箱般的“嗬嗬”声。
空气瞬间凝固。
无形的力场如同三股汹涌的暗流,轰然碰撞!回廊旁栽种的翠竹无风自动,剧烈摇曳,发出沙沙的尖啸!地面细小的尘埃被无形的力量卷起,形成三个微小的漩涡。
张锋停下脚步,深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阴影和面具,如同扫过路边的石头。碎冰蓝的理性微光在他眼底深处流转,将周遭汹涌的暗流悄然抚平、解析。
“贪婪”的阴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粘稠的恶意和饥渴感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锁定了张锋。
“哭笑翁”面具下的眼睛瞬间露出欢喜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喜悦的事情,手杖顶端镶嵌的悲喜面具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令人心神摇曳的诡异波动。
死寂。
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如同无数细小的耳语。
最终,是张锋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打破了那无形的力场角力:
“故友,别来无恙?”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贪婪”那团模糊的阴影之上。
“张教授,好雅兴。” “哭笑翁”长老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奇异的、同时蕴含悲喜的腔调,也打破了死寂,“也来这文化圣地…沾染些人间烟火?”
张锋抬手,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本就不存在褶皱的西装袖口,语气平淡无波:“正打算去带新收的弟子熟悉校园环境,路过而已。倒是两位,不在酒店准备明日的‘学术交流’,在此…感悟历史尘埃?”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那团阴影,补充道:“大学城,自有其秩序。还请…收敛些。”
“贪婪”的阴影中发出一声低沉压抑、如同野兽磨牙般的嘶鸣。张锋话语中的警告和那“秩序”二字,如同尖刺。他阴影的轮廓似乎更加扭曲,锁定的恶意几乎化为实质的冰寒!
“哭笑翁”长老的陶瓷面具转向阴影,又转向张锋,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如同夜枭啼哭般的低沉笑声:“秩序?呵呵呵…张教授说的对。大学城嘛,学术圣地,自然要…讲规矩。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就是…随便逛逛,感受感受年轻人的朝气…说不定,还能找到几个好苗子,为各自的‘理念’添砖加瓦,是不是啊,‘老朋友’?” 最后三个字,他是对着阴影说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古怪。
三方无声对峙,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阳光穿过回廊的雕花窗棂,在三人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将这场表面平静、内里杀机四伏的偶遇,映照得格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