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烨脸上的职业化温和瞬间僵住,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骤然收缩!他体内刚刚被强行压下的“同情”情绪,因为心神的剧烈震荡而失控逸散!
一丝丝极淡的、带着怜悯与安抚意味的淡灰色雾气,不受控制地从他眼中弥漫开来,将他原本锐利的眼眸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淡灰色!
这是他权限不足、掌控不稳的明显表现!没有任何铠甲虚影,更没有领域波动!
唐心玥更是捂住了嘴,差点惊呼出声!粉色的光芒在她眼底疯狂闪烁,脖颈处的皮肤下,那粉色水晶般的甲胄虚影又应激性地浮现了几片!她看向黄博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骇然!这个人……到底是谁?!
病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心电监护仪因为黄博的情绪波动,尽管他表面平静而发出几声略显急促的警报,随即又被他强大的理性强行压制下去,恢复了平稳。
刘烨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眼中那失控逸散的淡灰色雾气被他艰难地收回。
他知道,伪装彻底失败了。对方不仅识破了他们的意图,甚至反向套出了“心潮秘会”这个关键信息!这绝非一个普通幸存者能做到的!
他看了一眼旁边脸色发白、气息不稳的唐心玥,心中暗骂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咳。” 刘烨清了清嗓子,脸上那职业化的伪装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尴尬、凝重和审视的复杂表情。他站直身体,不再掩饰身上那股属于战士的干练气息。
“看来……黄博先生比我们预想的……知道得更多。” 刘烨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坦诚,或者说被迫的坦诚,“重新认识一下。刘烨。”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向旁边的唐心玥,“唐心玥。”
“我们来自‘心渊议会’。” 刘烨说出了这个名字,目光紧紧锁定黄博的反应,“一个致力于管理、引导、并在必要时控制‘情绪觉醒者’及其力量,维护社会秩序稳定的官方组织。”
他顿了顿,仔细观察着黄博的表情。那张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只有镜片后那双眼睛,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陇靖集团发生的事情,性质极其恶劣,影响巨大。” 刘烨继续道,语气带着官方的严肃,“议会高度重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调查事件真相,评估幸存者状况,并……寻找可能卷入其中的觉醒者。”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带着一丝探究和……邀请?
“黄博先生,你在事件中表现出的……特殊性和生存能力,引起了我们的关注。” 刘烨斟酌着词句,避免刺激对方,“我们注意到,你对某些‘非常规’信息似乎有所了解。更重要的是,你似乎……已经初步接触并稳定了某种‘情绪’的力量?”
他紧紧盯着黄博:“心渊议会,需要所有愿意遵守秩序、善用自身力量的觉醒者加入。我们提供庇护、引导、资源,以及……关于你身上正在发生之事的答案。”
“所以……” 刘烨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正式的邀请,“你是否愿意……考虑加入心渊议会?”
黄博沉默着。
冰冷的理性思维在高速运转。官方组织?管理觉醒者?庇护?引导?答案?这些词汇在他脑中迅速分解、分析利弊。
利:获取信息,关于情绪牢笼、心潮秘会、自身状况、获得资源,可能有助于寻找媒介、延缓生命倒计时、获得官方身份庇护(减少被类似贪婪存在或心潮秘会追杀的麻烦)。
弊:失去部分自由、可能受到监控和约束、卷入更深层次的势力斗争、暴露自身“理性”的特殊性,可能引来觊觎。
结论:在当前生命倒计时压迫、信息严重匮乏、自身力量尚弱的情况下,加入一个相对“秩序侧”的官方组织,利大于弊。至少,是一个获取关键信息和资源的有效渠道。风险可控,值得一试。至于后续……见机行事。
几乎在刘烨话音落下的瞬间,黄博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微微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地迎上刘烨和唐心玥带着期待和审视的眼神。
“可以了解一下。” 黄博的声音依旧嘶哑,却清晰有力。
刘烨和唐心玥眼中同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和好奇。初步接触成功!
“太好了!” 唐心玥忍不住开口,声音轻快了些,“那……黄博先生,能告诉我们,你初步掌握的……是哪一种‘情绪’的力量吗?这对我们评估和后续引导很重要。” 她眼中粉光微闪,带着纯粹的好奇,脖颈处已无甲胄虚影。
刘烨也凝神看来。这是关键信息。不同的情绪能力,潜力和危险度天差地别。
黄博的目光扫过唐心玥光洁的脖颈,那里曾浮现粉色甲胄,又掠过刘烨那双恢复锐利、但深处似乎还残留一丝淡灰雾气的眼睛。
镜片后的瞳孔深处,金色微芒一闪而逝。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无波:
“我掌握的……” 他停顿了半秒,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描述,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大概是……‘活下去’的情绪。”
活下去?
刘烨和唐心玥同时一愣。
这算是什么情绪分类?求生欲?这几乎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在情绪牢笼的体系里,这通常属于最基础、最原始、甚至难以形成有效“牢笼”或“能力”的底层驱动。难道他真的只是运气好,被引动了求生本能,勉强在情绪爆发中幸存下来,然后机缘巧合地初步稳住了某种非常普通的下位情绪?
所以才能过滤掉唐心玥那半吊子的“信任”诱导?所以他的波动才显得“有序”而非强大?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的疑虑和之前的震惊,而二人的震惊源于黄博说出“心潮秘会”,这份震惊似乎被这个“合理”的解释冲淡了不少。一个被灾难意外引动求生本能、侥幸觉醒了下位情绪的幸存者……虽然特殊,但似乎……并非议会担心的那个神秘的“上位”掌控者?
“原来如此……” 刘烨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一点点,脸上露出一丝理解的、甚至带着点“同情”的表情,“强烈的求生意志,确实有可能在极端环境下引动情绪力量,形成初步的自我保护屏障。这很常见。”
唐心玥也点点头,眼中的好奇更浓了:“那也很厉害了呢!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你放心,议会里有专门针对你这种情况的引导课程和稳定剂,一定能帮你更好地掌握这份力量!”
黄博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
活下去?
当然。
但驱动这份“活下去”意志的底层燃料,名为“理性”的冰冷烈焰,以及那仅剩168小时的残酷倒计时……
这些,暂时就不必对这两位“初学者”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