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忧虑,你的不安,你对未知的警惕。
是你理性为了应对‘情绪牢笼’这一颠覆性存在而生成的‘防火墙’和‘操作手册’的具象化。”
她的目光穿透镜片,直刺黄博意识最深处的惊涛骇浪,“我的存在,只为服务于你的‘理性’,维系它的稳定,引导它的成长。”
“现在!” 陈忧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程序最终指令般的决绝,“你的生命燃料即将耗尽!你的‘理性’尚未稳定,更无媒介锚定!凭你自己,三秒之内必被吞噬殆尽,成为那个疯子的养料!”
“唯一的生路——” 她的眼神锐利如出鞘的绝世名剑,“将你‘理性牢笼’的临时最高操作权限——移交给我!”
“由我,你的‘数据幽灵’,你的逻辑化身,来接管这最后的力量!强行构建临时‘媒介’,对抗锁定!”
巨大的信息冲击如同海啸,几乎将黄博残存的意识彻底拍碎。
权限移交?
给这个由自己理性“编译”出的存在?
信任她?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是疯狂中的疯狂!
但冰冷的死亡触感和生命力飞速流逝的虚弱感,比任何雄辩都更有力!
“你……如何证明?” 黄博从牙缝里挤出最后的质疑,鲜血和淡金气息涌得更急。
“无法证明!” 陈忧的回答干脆利落,带着一种程序逻辑的冰冷残酷,“这是赌命!信我,交出权限,九死一生!不信,十死无生!逻辑最优解,你自己算!”
“你……愿意相信我吗?” 她的声音在最后,似乎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仿佛程序深处某个被掩埋的、属于“陈忧”这个形象本身的碎片在挣扎。但瞬间又被绝对的理性逻辑覆盖,“选择!立刻!”
远处,那红裙女子贪婪吮吸淡金气息的满足叹息,如同催命的丧钟!
黄博涣散的瞳孔,越过陈忧的肩膀,仿佛穿透了消防门,看到了锦绣厅那血腥的地狱。
昏迷倒地的同事,被恶鬼虚影缠绕、开始发出不似人声咆哮的感染者,还有舞台上那个如同魔神般、气息越来越恐怖的红影!
没有时间了!
冰冷的理性,在最后关头压倒了本能的恐惧和怀疑。
“如何……移交?” 黄博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
“意识放松!不要抗拒!想着——同意!” 陈忧语速快如闪电,点在镜片上的指尖骤然亮起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色数据流光晕!
“记住!在脑海里——同意!”
几乎在陈忧话音落下的同时——
嗡!!!
黄博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而浩瀚的力量猛地从濒临崩溃的躯体中抽离出来!天旋地转!所有的感官瞬间被剥离!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触觉。
下一瞬,他“落”入了……一片液体之中。
温暖,不,是滚烫!
如同融化了的黄金,带着一种灼烧灵魂、却又蕴含着奇异秩序感的滚烫!
他“睁开”眼,如果意识体有眼的话,黄博发现自己正悬浮在一个……浴缸大小的“水池”中。
池壁光滑,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由无数0和1流动构成的幽蓝底色。
而池中荡漾的液体,是纯粹到令人心悸的、粘稠的、如同液态阳光般的金色!那正是他生命燃烧时逸散出的淡金色气息的源头!是他的理性力量最本源的形态!
这就是……他的意识海?理性牢笼的核心?
念头只是一转,如同本能。
“外面……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视角”瞬间被拔高、拉伸!仿佛灵魂出窍,又像是意识瞬间投射!
他清晰地“看”到了!
看到了消防通道里,那个背靠着墙壁、七窍仍在渗出淡金色气息和鲜血的、濒死的自己!
但此刻,那个躯体的模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身破旧的藏青色西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覆盖全身的、华丽到令人窒息的冰蓝色服饰!
材质非布非革,闪烁着如同极地冰川深处最纯净寒冰的光泽,流动着无数细密的、淡金色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玄奥的符文!
高耸的肩甲线条冷硬,如同冰晶切割而成;胸前是层层叠叠、仿佛由绝对零度冻结的波浪构成的护甲;衣摆垂落,边缘锐利如刀锋,流淌着冰冷的理性光辉!
这华服完美贴合,既像是最高科技的作战服,又如同为“理性”本身加冕的帝王之袍!
更惊人的变化,发生在脸上!
那副普通的黑框眼镜依旧存在,但镜片之后——
一双眼睛!
不再是人类的眼睛!
而是两轮熊熊燃烧的、沸腾的、散发着无尽威严与冰冷智慧的——黄金瞳!
纯粹的金色光芒如同熔化的太阳,从眼眶中喷射而出!
那光芒穿透了镜片,如同两柄实质的光剑,刺破了消防通道的幽暗!
瞳孔深处,不再是圆形的结构,而是不断旋转、重组、解析着万物的、如同最精密金色齿轮般的复杂几何图案!
这双眼睛,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的、洞穿一切的、冰冷的理性!
“啊——?!”
一声尖锐到扭曲、充满了极致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尖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宴会厅舞台方向炸响!直接穿透空间,狠狠撞在黄博的意识感知上!
是那个红裙女子!
她的声音里,那掌控一切的癫狂和贪婪瞬间消失,只剩下赤裸裸的骇然和荒谬!
“不可能!!” 她的尖叫声在黄博和陈忧的脑海中疯狂回荡,带着精神层面的剧烈冲击,“刚觉醒的雏鸟!连媒介都没有!怎么可能有这种‘融合度’?!这身‘具象武装’……这双‘解析之瞳’……这不可能!!!”
就在她失声尖叫、心神剧震的刹那!
消防通道内,那个身披冰蓝华服、燃烧着黄金瞳的“黄博”,动了!
不,严格来说,是陈忧动了!
她依旧蹲在“黄博”身前,但她的身体仿佛化作了最精密的操控台,无数淡蓝色的、由纯粹数据流构成的光丝,从她按在镜片上的指尖蔓延而出,瞬间连接了“黄博”的头部、躯干、四肢!她成了真正的“操作者”!
“黄博”的右手,那覆盖着冰蓝臂甲、流淌着金色符文的手,在陈忧的意志操控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对着前方厚重的消防门,对着门后那个猩红的身影,凌空狠狠一抓!
嗤啦——!!!
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
一个拳头大小、深邃到吞噬一切光线的、边缘扭曲着幽蓝色电弧的——黑洞漩涡——骤然在“黄博”的掌心前方生成!
恐怖的吸引力瞬间爆发!
消防通道墙壁上的灰尘、应急灯的光线、甚至是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和混乱的情绪波动,都被疯狂地拉扯、吞噬进那个小小的、却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漩涡之中!
这还没完!
随着陈忧操控着“黄博”的手臂向前猛地一推!
“咻!咻!咻!咻!”
四道由纯粹幽蓝色能量构成的、粗如儿臂的虚空锁链,如同从深渊中射出的毒蛇,从那黑洞漩涡中狂飙而出!它们无视物理距离,瞬间穿透了厚重的消防门!
锁链之上,跳动着无数细小的、淡金色的、如同数学公式般精确的符文!
带着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禁锢和解析之力,并非直取红裙女子本身,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无比地缠绕、封锁、钉死在她身周所有可能闪避的空间节点上!
空气被绞碎,发出刺耳的爆鸣!形成了一片死亡囚笼!
与此同时!
陈忧操控着“黄博”的身体,左脚向前——不是踏在地面,而是踏在消防通道冰冷的虚空之中!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水晶碎裂又重组的轻响!
以黄博的左脚落点为中心,一圈复杂到令人目眩神迷的、由无数冰蓝色几何线条和流动的金色符文构成的巨大立体矩阵,凭空生成!
这矩阵如同活物般急速旋转、扩张,瞬间覆盖了“黄博”脚下数米方圆的空间!冰冷的秩序感如同实质的领域,开始强行排挤、净化周围混乱狂暴的情绪波动!
陈忧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一个冰冷、清晰、带着绝对意志的词语,如同最终的审判,直接烙印在空间法则之上:
轰!!!
无形的、却足以撼动现实根基的磅礴力量,以“黄博”为中心,如同绝对零度的风暴,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