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辉煌的穹顶之下,殿母帕米诗那温和却带著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在迴荡。
她应允了穆潯的请求,目光落在叶心夏身上,带著一种长者般的慈祥与审视。
“祝福系的觉醒,需要调动神庙积累的圣力,並选择最恰当的时机,以此来让人与祝福之力共鸣。这並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一些时日准备。”
殿母的声音平和,理由听起来相当充分。
“几位不妨在神庙暂住些时日,以九州的话来说,是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穆潯自光平静地扫过殿母笼罩在圣光中的面容,他並没有点破她的小心思,只是淡淡頜首:“可以。”
於是,接下来的半个月,穆潯、叶心夏和阿帕丝便暂住在了帕特农神庙安排的一处僻静客殿。
客殿位於神山一侧,视野开阔,可俯瞰部分雅典卫城,环境清幽,少有打扰。
叶心夏每日除了冥想巩固高阶修为,便是阅读神庙允许借阅的一些关於治癒系和心灵系的古籍,偶尔在客殿外的园散步,感受看此地浓郁的光元素与生命气息。
她的沉静与天赋,偶尔引来一些神庙女侍或低阶骑士的好奇与善意关注。
阿帕丝则对神庙这种庄严肃穆的氛围颇感无聊,大部分时间赖在客殿里睡觉,或是用笔记本电脑连接外网,搜索著希腊各地的美食和旅游攻略,盘算著离开后要去哪里玩。
只有穆潯偶尔带她出去在卫城附近逛逛时,她才显得兴致勃勃。
穆潯本人则深居简出,多数时间在客室內静修,气息愈发內敛。
他看似平静,但强大的精神力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感知著神庙內一些细微的能量流动与人员动向。
殿母所谓的“需要时间准备”,他心知肚明,他倒要看看,这位黑教廷的教皇能整出什么活来!
半月之期转瞬即逝。
这一日,天色未明,神殿內特有的晨钟尚未敲响,一位身著洁白神侍女袍的少女便恭敬地前来引路,將叶心夏带往神庙深处一座专门用於觉醒和洗礼的秘殿。
穆潯与阿帕丝自然同行。
秘殿之中,穹顶镶嵌著能引动星辰之力的特殊晶石,地面铭刻著复杂的金色法阵。
殿母帕米诗亲自主持,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圣洁气息,仿佛有无数光之精灵在飞舞。
叶心夏依言步入法阵中央,闭上双眼,放鬆心神。
殿母吟诵起古老而晦涩的咒文,双手引动,秘殿穹顶的晶石骤然亮起,接引下缕缕纯净的星辰光辉,与地面法阵交相辉映。
庞大的圣力如同温顺的潮水,缓缓涌入叶心夏体內,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灶香。
当最后一丝神圣之力融入叶心夏的精神世界,她周身散发出一层柔和而明亮的乳白色光晕,充满了生机与祝福的气息。
她缓缓睁开眼,眼眸清澈,仿佛被圣水洗涤过一般,对神圣力量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祝福系,成功觉醒!
殿母帕米诗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嘆,她走上前,亲自將叶心夏扶起,语气中充满了讚赏:“孩子,你的天赋远超我的预期!你对圣力的亲和力,对祝福真諦的领悟,是我生平仅见。帕特农神庙,才是你真正的归宿!”
她转向穆潯,语气郑重而充满诱惑:“荀牧大师,相信您也能感受到,心夏姑娘的天赋只有在神庙才能得到最好的滋养和绽放!”
“我以殿母之名保证,她將获得神庙最高规格的培养,拥有最好的资源,甚至未来有极大的可能,成为新一代的神女,执掌帕特农神庙,受万民景仰!”
神女之位!这是帕特农神庙至高无上的荣耀与权柄!周围的贤者们也纷纷动容,看向叶心夏的目光充满了好奇与震惊。
然而,叶心夏却轻轻摇了摇头,她走到穆潯身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目光坚定而温柔地看看殿母:“谢谢殿母大人的厚爱。”
“但是,我的心愿並不在此。我只想跟在穆潯哥哥身边,平平淡淡地生活、修行。帕特农很好,但不是我的家。”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寂静的秘殿中迴荡,带著不容动摇的决然。
殿母帕米诗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阴霾与惋惜,但很快便恢復了慈祥。她嘆了口气,语气带著几分遗憾:“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求。人各有志。不过,帕特农神庙的大门,將永远为你开。若你日后改变主意,隨时可以过来!”
“多谢殿母。”穆潯代为回答,语气平淡无波,他牵起叶心夏,对阿帕丝示意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秘殿。
望著三人离去的背影,殿母帕米诗站在空荡的秘殿中,圣光下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只有指尖无意识地捻动著指节上一枚不起眼的戒指。
离开帕特农神庙,穆潯並未直接使用瞬息移动返回华夏,而是採纳了阿帕丝的部分建议,带著两女一路游玩,领略地中海沿岸的风光。
从希腊的古城遗蹟,到义大利的浪漫小镇,行程舒缓,如同真正的度假。
叶心夏心情愉悦,新觉醒的祝福系让她对生命和自然有了更深的感悟,笑容也愈发温婉动人。阿帕丝更是如鱼得水,享受著美食与美景。
这一日,黄昏时分,他们来到了法国南部一处相对僻静、以古老薰衣草田闻名的山谷。
夕阳將天空染成瑰丽的紫红色,连绵的薰衣草田在晚风中摇曳,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
然而,就在这寧静祥和的画面中,穆潯的脚步微微一顿。
“怎么了,穆潯哥哥?”叶心夏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阿帕丝也收敛了嬉笑,金粉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警觉,小巧的鼻子微微抽动:“有討厌的老鼠臭味—”
穆潯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看似无人的田,声音淡漠:“无妨,几只躲在阴影里的虫子罢了。”
他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一—!”
数十道漆黑如墨、散发著浓郁诅咒与死亡气息的锁链,毫无徵兆地从虚空中钻出,如同毒蛇般从四面八方射向三人!
锁链所过之处,盛开的薰衣草瞬间枯萎凋零,土地变得焦黑!
与此同时,周围的空间泛起涟漪,一道无形的结界迅速合拢,將这片区域与外界隔绝开来!
埋伏!而且是以诅咒和空间手段见长的理伏!目標明確,手段狠辣!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绝杀之局,穆潯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施法动作。
只是心念微动。
“嗡一”
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到极致的诅咒之力,以他为中心,如同平静海面下骤然爆发的深渊暗流,无声无息地席捲开来!
那些激射而来的诅咒锁链,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仿佛冰雪遇到了烈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寸寸断裂、消融,化为最本源的黑暗能量,反而被穆潯周身散发的无形力场吞噬殆尽!
而那个刚刚成型的空间结界,更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脆弱玻璃,连“咔”声都来不及发出,便悄然破碎、湮灭,没有引起任何外界注意。
“噗!”
“呢啊!”
田深处,以及更远处的山坡林地间,接连传来数十声闷响和短促的惨豪!
那些精心埋伏的黑衣人,连敌人的面都没看清,便在同一时间,灵魂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瞬间捏碎,或是被恐怖的诅咒之力从內部引爆,身体诡异地僵直、抽搐,然后软倒下去,生机瞬间断绝!
秒杀!
真正的、无声无息的、碾压式的秒杀!
从埋伏发动到全军覆没,整个过程不超过三息,山谷中依旧薰衣草摇曳,晚风轻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和诅咒气息,证明著刚才电光火石间的凶险。
阿帕丝眨了眨眼睛,撇撇嘴:“真没劲,还以为能活动活动筋骨呢。”
叶心夏鬆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看向穆潯的目光充满了信赖。
穆潯没有去看那些伏击者的尸体,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望向了遥远的希腊方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清晰地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帕米诗—你果然还是忍不住出手了,本来还想让你多活两天—
“心夏,阿帕丝,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穆潯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去去就回。”
话音落下,不等两女回应,穆潯周身银光一闪,身影已然从原地消失,没有引起任何空间波动,仿佛融入了虚空。
帕特农神庙,神女殿深处,一间唯有殿母才能进入的静修密室。
殿母帕米诗刚刚结束与某个遥远角落的、通过特殊黑暗器血进行的短暂通讯,手指上那枚戒指上的光芒刚刚黯淡下去。
她的脸上带著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以及对於叶心夏拒绝招揽和穆潯“不识抬举”的淡淡冷意。
她相信,那支包括两位红衣主教,精心调动的超阶阵容,足以解决那位年轻的猎人大师,带走叶心夏·—
然而,就在她思绪未定之时。
密室內,她身后的阴影处,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了一下。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外泄,没有一丁点的能量波动,就好像他原本就一直站在那里,与阴影融为一体。
殿母帕米诗身为帕特农殿母,修为极高,感知敏锐至极,但直到穆潯的身影完全凝实,她才骤然惊觉!
一股冰寒刺骨的危机感瞬间席捲全身,让她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冻结!
她猛地转身,脸上那从容慈祥的表情彻底被无边的惊骇所取代,瞳孔收缩如针尖,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这个本应在数千里外、陷入苦战或已然陨落的男人!
“你—你怎么可能—”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利扭曲。
穆潯根本没有给她任何说话或反抗的机会。
在他现身的瞬间,针对殿母灵魂本源的、凝聚到极致的诅咒诛魂之力,已然如同最锋利的无形之刃,跨越了所有防御,直接刺入了她的精神世界最深处!
与此同时,浩瀚如星海的精神力化作无形的牢笼,將整间密室彻底封锁,隔绝了一切声音与能量传递。
殿母帕米诗周身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圣光,想要反击!
但这一切,在穆潯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圣光刚刚亮起,便如同被泼上了浓墨,迅速黯淡、污浊、消散。
魔法尚未完全凝聚,便寸寸碎裂。
殿母的脸上充满了绝望、怨毒和无法理解的神情,她的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却连一句完整的诅咒都无法说出。
穆潯眼神冰冷,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他並指如剑,指尖縈绕著湮灭生机的暗红咒力,轻轻点向殿母的眉心。
“噗一”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闷响。
殿母帕米诗周身所有的光芒彻底熄灭,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涣散。
她身体一软,缓缓瘫倒在地,气息全无。
这位执掌帕特农神庙权柄、暗中亦是黑教廷教皇的巔峰存在,就在她自以为最安全的神殿核心密室中,被穆潯以雷霆万钧之势,悄无声息地彻底终结。
穆潯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他指尖弹出一缕幽暗的冰光,落在殿母身上,很快便將尸体连同其残留的一切气息冻结,瞬间碎成糜粉,送入不知名的空间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跡。
做完这一切,穆潯的身影再次融入阴影,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片刻之后,穆潯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法国南部那片薰衣草山谷中,夕阳的余暉刚好彻底沉入地平线。
“解决了?”阿帕丝歪著头问。
“嗯。”穆潯淡淡应了一声,牵起叶心夏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夜风拂过山谷,吹动连绵的薰衣草,送来的只有香,再无半点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