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俊飞那双冷静如渊的眸子快速扫过战场,评估着每一分战力。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个一直抱着虚弱小马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孩——孙绍奇身上。他脸上的冷峻线条罕见地柔和下来,努力挤出一个在他看来足够“温馨”的微笑,尽管这让他看起来有点不习惯。他走到孙绍奇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目光与男孩齐平,声音也放得格外缓和:
“孩子,别怕。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都会些什么?”他的眼神带着一种难得的慈祥,仿佛透过孙绍奇那倔强又不安的脸庞,看到了曾经某个同样不甘人后、却又力量微薄的自己。
“我……我叫孙绍奇。” 男孩小声回答,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呼吸微弱的小马驹,脑袋垂得更低了,“我本来有我的大马,它很厉害……可现在它……我、我只会用最简单的元素灵术,把灵力汇聚在拳头上打人……”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自己弱小的愤懑和不甘,小小的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发白。
公俊飞在心中微微叹息,这种无力感,他太熟悉了。
一旁的李欣宇见状,难得地展现出了与他平时跳脱性格不符的温柔。他或许是从师父陈露汐那里耳濡目染了些许安抚人心的技巧,上前一步,拍了拍孙绍奇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可靠:“没事!看你样子比我还小几岁呢。放心,保护你就是我的责任!跟紧我身后,看哥哥我怎么教训这帮家伙!” 他努力摆出一副可靠“大哥哥”的样子,虽然他自己也还是个半大少年。
公俊飞迅速收敛心神,回归到他最擅长的角色——战场棋手。他转向唐堃梧,语速快而清晰:“堃梧,陈露汐状态不对,我感知到她的心灵和谢焜昱一样受到了强烈冲击,需要绝对保护。你用四方封印术,以她为中心构筑最强防御结界,确保她和谢焜昱,还有这个孩子的安全。能做到吗?” 他的指令明确,不容置疑。
唐堃梧凝重地点了点头,立刻开始行动。
接着,公俊飞的目光转向了谢坤昶。看着这个曾经生死相向的“仇敌”,他心中那份膈应与疏离感依然存在,但一种更强大的、基于对彼此能力和性格了解的“默契”,正在无形中拉扯着两人靠近。他知道,谢坤昶和他一样骄傲、好胜,对于挑战绝不会退缩。
“谢坤昶,”他直接叫出名字,语气平静却带着托付,“剩下的人,你我负责应对。怎么样,没什么负担吧?”
果然,谢坤昶的回答干脆利落,带着他特有的骄傲与爽快:“来吧!废话少说,你划下道来,我接着!你说,我该怎么做?”
公俊飞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光芒,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快速说道:“看到那个刚才施展火元素灵术的家伙了吗?你去对付他。记住,只许输,不许胜!装得像一点,把他引开,让他觉得能快速拿下你。”
“嗯。嗯?!” 谢坤昶先是本能应下,随即狐疑地看向公俊飞,以为自己听错了。让他谢坤昶假装不敌?这简直是对他尊严的挑衅!但他对上公俊飞那双深邃、冷静、仿佛能洞悉一切战局变化的眼眸时,到了嘴边的反驳又咽了回去。他看到了绝对的自信和清晰的谋划。
“照做!” 公俊飞不容置疑地重复了一遍,随即不再看他,身形一动,玉骨折扇轻摇,已然选择了那名刚刚释放雷元素的护卫作为对手,疾冲而去!
“他们八人连心,灵力同源,硬拼消耗绝非上策。既然无法速胜,那就换个思路——诱敌深入,以守代攻,让他们在疯狂的进攻中不断消耗自身!”公俊飞的大脑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运转,“不过,这需要一把足够锋利、能一锤定音的刀!”
他的目光扫过战场,最终定格在李欣宇身上。就是他了!这个继承了谢焜昱跳脱思维和深藏不露冯家血脉的家伙,何不将他视为最重要的一环呢?
公俊飞一边与那名雷法护卫周旋,一边用灌注了灵力、清晰传入李欣宇耳中的声音,打出了一剂强心针般的鸡血:
“李欣宇!看你的了!别给你师父谢焜昱和师母陈露汐丢脸!让他们看看,他们教出来的弟子,有多强!”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李欣宇向来是“士为知己者死”的性格,平时或许插科打诨,但在关键时刻,尤其是被寄予厚望时,那股不服输的劲头会如同火山般爆发!公俊飞的信任和激励,像是一道高压电流,瞬间冲上他的颅顶,让他浑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
“嗬……”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所有的犹豫和杂念瞬间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专注、近乎燃烧的狂热!他伸手,珍而重之地摸出了那柄属于冯家最后传人——冯奭泓的遗物,那柄温润如玉的折扇。将扇子紧紧握在手中的瞬间,他止不住地兴奋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渴望证明自己的激动!
“冯家……师父……师母……这一仗,我不能输!也绝不会输!”他在心中发出无声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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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过往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中飞速闪现——冯奭泓与冯奭炆兄弟二人倾囊相授的各类基础灵术要点、冯家典籍中那些晦涩难懂却威力巨大的记载、与郑姝婷无数次对战中积累的经验与灵光……所有的一切,在此刻被那沸腾的战意和强烈的使命感彻底熔铸、贯通!
他仿佛在此刻完成了至关重要的进化!
随着一声咆哮,他的周身再次燃起炽热的火焰,整个人化作一道人形火炬。但这仅仅是开始!
“双生元素术!”
更加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一个半透明的、与李欣宇轮廓一模一样的火焰灵魂,竟然缓缓地从他元素化的躯体中一步踏出!这灵魂通体由更加凝练、颜色近乎炽白的火焰构成,散发着远比躯体更加恐怖的高温和灵魂波动!
这正是冯家压箱底的秘术——双生元素术!将灵魂短暂元素化,并与元素化的肉体分离,形成两个既可独立作战又可完美协同的战斗单位!
李欣宇的意念一动。那炽白的火焰灵魂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瞬间坍缩、变形,化作一颗直径超过一米的、如同小型太阳般的不灭薪火球,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轰隆隆地滚向那名一直被重点照顾、状态已然不佳的东北角护卫!火球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地面留下焦黑的熔融痕迹!
与此同时,李欣宇的元素化躯体也没有闲着!
“残焰!”
他的身体如同幻影般急速闪烁,在场中留下无数道真假难辨的火焰残影!这些残影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诡异的轨迹穿梭、交错,瞬间在那名护卫周围布下了一座由火焰构成的、不断缩小的死亡迷宫!只要他心念一动,任何一道残影都可以瞬间引爆,化作致命的火焰风暴!
这一刻,李欣宇将对灵魂与肉体的驾驭力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甚至在某些方面,展现出了超越其师谢焜昱的、属于冯家血脉特有的元素掌控天赋!而他手中那柄冯奭泓的玉骨折扇,正散发着莹莹青光,极大地稳定和优化着他的灵力输出,将消耗降至最低。只要对手的元素灵术本质强度无法碾压他,他几乎可以凭借这神乎其技的双生元素术,以一己之力,单挑并压制一名强大的护卫!
公俊飞身形飘忽,玉骨折扇开合之间,一道道炽热的火元素点矢术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那名掌控雷元素的护卫。
那护卫面对这密集的火矢,确实显得游刃有余。他并未动用大威力灵术,只是凭借精妙的身法在方寸之间腾挪闪避,步伐灵动如电,总能间不容发地避开攻击,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既然常规攻击难以命中,那就创造非常规的机会。”
他手腕一抖,又是一记点矢术射出,角度刁钻,逼得那护卫不得不向上跃起躲避。然而,就在护卫身体凌空的瞬间,公俊飞目光如电,锁定了对方头顶上方一处释放清风执扇。
一面无形却坚韧的风之壁垒瞬间凝结!
“砰!”
那护卫完全没料到这无形陷阱,跃起的身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空气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动作瞬间变形僵直!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公俊飞预判性地射出的另一道火矢,已然精准地命中了他因撞击而暴露出的胸膛!
“唔!” 护卫闷哼一声,胸前一片焦黑,虽未受重创,但那份从容已被打破,脸上闪过一丝惊怒。
公俊飞并未追击,反而好整以暇地摇了摇折扇,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期待:“哦?还不打算动真格的反击吗?难道焉然九卫,只会躲闪?”
这话如同导火索,彻底点燃了护卫的怒火!
护卫不再保留,怒吼一声,双手猛地合十!刹那间,他周身爆发出刺目的蓝白色电光,无数道如同活物般的闪电触手,以其身体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穿刺、抽打!仿佛一条巨大的雷电章鱼张开了它的致命触须,覆盖了极大的范围,要将公俊飞彻底撕碎!
“等的就是你这招!” 公俊飞眼中精光一闪,他早已通过巳蛇之眼观测到对方体内狂暴的雷灵力正在向这个术式汇聚。就在雷电触手爆发的瞬间,他脚下墨迹微闪——闪转符!
身影如同鬼魅,瞬间出现在十米开外,恰好是那些闪电触手威力开始显着衰减的边缘地带。面对几条依旧追踪而来的、威力已大减的残余电蛇,公俊飞甚至没有做出防御姿态,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伸出一根食指。
指尖之上,一点微不可察的墨色灵光流转。
“啵、啵、啵……”
那几条凶悍的电蛇在触碰到他指尖的瞬间,竟如同肥皂泡般悄然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不错,若将灵力替代成电力模型,那么你的灵压和衰减系数可以算的出来,你的极限只有十二米。” 公俊飞心中默念着数据,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那护卫见一击不中,更是狂怒。他彻底放弃了防守,将体内雷灵力催谷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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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天空中有落雷如雨劈下,地面有雷光如泉涌出,空气中还有无数雷球凭空生成、爆炸!整个战场仿佛化为了雷电的炼狱,轰鸣声震耳欲聋,刺目的电光让人睁不开眼。
然而,在这狂暴的攻击风暴中,公俊飞却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看似险象环生,实则稳如泰山。他的身形在密集的雷电缝隙中以一种近乎舞蹈般的优雅姿态穿梭、闪烁。
他甚至还有余暇,用他那平稳得令人发指的声线,远程指挥着另一处战场的谢坤昶:
“坤昶,小心地下!”
他的提醒总是精准到毫厘,仿佛亲自站在谢坤昶身边观战一般。
公俊飞始终保持着那个经过精密计算得出的“最佳距离”——既不会太近而承受过高伤害,也不会太远而失去牵制意义。他如同一个最苛刻的审计官,冷眼看着对手疯狂地挥霍着灵力,施展着这些威力巨大却徒劳无功的术法。而他自身,除了维持闪转符所必需的微量灵力外,几乎没有额外的消耗。
终于,当那护卫的喘息声开始变得粗重,周身闪耀的电光也明显黯淡下去时,公俊飞停下了闪避的身形,稳稳地站在一片焦土之上。
他轻轻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眸看向那名因力竭而脸色苍白的护卫,那双透过巳蛇之眼的眸子,仿佛已经看到了战斗的终点。
“闹剧该结束了。”他平静地宣告,“现在,该考虑怎么用最有效率的方式,赢得这场早已注定的胜利了。”
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无数种终结战斗的方案如同瀑布流般闪过,每一种都基于严密的计算和最优的性价比。对他而言,战斗,从来都是一道需要最优解的数学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