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堃梧开门后给陈露汐倒茶,陈露汐在谢焜昱的家里实在是太熟门熟路了,径直坐在窗边安静地远眺,冬日的朝阳鲜艳,但寒冷。
谢焜昱神秘兮兮,压着脚步声走过来的时候,陈露汐早已察觉,只不过,陈露汐并没有破坏谢焜昱的气氛,选择了静静配合。
谢焜昱喊到陈露汐后,她才抬起头,这时候才注意到了谢焜昱那惨不忍睹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这活生生像是大半夜见了鬼,被鬼上了半个身。此情此景,引得陈露汐忍俊不禁:“你昨晚去做贼啦?这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干嘛呀,神神秘秘的?” 她嘴上说着不情愿,身体却非常诚实,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纤长的手指带着点疑惑和期待,慢慢伸到了谢焜昱面前。
谢焜昱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将那个温润的物件轻轻放在她掌心。陈露汐手上一股微凉的触感传来,还带着熬夜工作的余温。
“可以睁眼啦!” 谢焜昱的声音里充满了献宝般的自豪。
陈露汐缓缓睁开眼,低头看向掌心。那是一个设计极为精巧的同心锁形状手链。锁梁并非光秃秃的,而是用某种深色木质与银条细细编织缠绕,呈现出古朴雅致的鱼纹样式。锁身主体是温润的银质,中央镶嵌着一块光泽柔和的白玉,玉石上雕刻着连绵不断的回型纹路,寓意吉祥永恒。整个手链做工细腻,灵气内蕴,与她纤细的手腕相得益彰。比起他当初随手塞给苏清澄的那个香囊,这件礼物简直用心了不止一百倍!
“这是……” 陈露汐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拿起手链仔细端详。
谢焜昱立刻挺起胸膛,如同介绍自己最得意的发明,开始滔滔不绝,黑眼圈都仿佛在发光:“噔噔噔噔!意为你打造的超级无敌限量版·谢焜昱独家定制·灵力传导多功能同心锁手链!” 他夸张地挥舞着手臂,“你只要往里面注入一点点灵力,就可以直接施展我的引雷术和清风执扇!怎么样?厉害吧?以后你想召唤雷电就召唤雷电,想御风而行就御风而行,多方便!简直就是把我的能力分给了你一半!”
“嗯……怎么说呢?我妈妈留下来的书告诉我,木制的灵宝极易在战斗中被破坏,所以要上一些保护措施,比如我妈妈最喜欢的大漆,你这东西我戴在手上,三天两头就坏了。”陈露汐虽然翻了个白眼,可嘴角却咧到了耳朵边。
“拜托,我要是有你妈妈的水平,我就去焉然学院当老师了!”谢焜昱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美中不足”的遗憾,挠了挠他那头因为熬夜而更加凌乱的头发,“唉,只可惜啊,你男朋友我在水火元素方面的造诣嘛……实在是有点拿不出手,搞不出什么像样的灵术封存进去,不然这手链还能更厉害!”
陈露汐听着他这番“王婆卖瓜”式的介绍,又低头看了看手中这寓意着“永结同心”的锁,再联想到他封存进去的两个灵术,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微妙,带着一种无力吐槽的荒谬感。
她抬起眼,用一种慢悠悠的、带着致命谐音梗的语调说道:
“同心锁?呵呵,好呀,真好……”
“这真是纪念咱们‘天打雷劈’的爱情,‘水火不容’的关系,以及预示着未来 ‘风光下葬’的完美结局,是吗?”
“噗——!” 旁边不小心听到对话的唐堃梧直接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赶紧背过身去,肩膀可疑地耸动着,渐渐地,连笑声都藏不住了。
谢焜昱脸上的自豪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雷劈中!他辛辛苦苦熬了两天,眼睛都快熬成兔子了,头发被抓得像鸡窝,手上还被工具划了几个小口子,结果就换来这么一串“精准打击”的吐槽?!
他顿时急了,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小孩,也顾不上形象了,指着陈露汐,气得原地蹦跶了一下,语无伦次地嚷嚷道:
“你!你你你……你不要这么曲解我的良苦用心啊!这哪里不浪漫了!多么实用又饱含深情的礼物!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味了呢!烦死了!一点都不懂得欣赏!我……我这一晚上白熬了!” 他那委屈又炸毛的样子,配上浓重的黑眼圈,显得格外滑稽。
陈露汐看着谢焜昱那副急得跳脚、黑眼圈浓重却眼神晶亮等待夸奖的模样,心底最后一丝调侃终于化为了柔软的涟漪。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又温柔的光,缓缓站起身。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纤细的食指,对着谢焜昱的衣领,轻轻勾了勾。那动作幅度极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牵引力。
谢焜昱立刻像被无形丝线拉近的提线木偶,顺从地、甚至带着点期待地微微俯下身。
陈露汐踮起脚尖,将温热的呼吸凑近他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将刚才那番“死亡解读”巧妙翻转,字句如兰:“那就……祝愿我们的爱情,能像这引雷术一样,雷打不动地坚定。” 她顿了顿,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像这清风执扇,风雨无阻地恒久。” 声音更轻,却带着笃定的暖意,“至于水火嘛……我希望是红红火火的热情,和细水长流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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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她勾着他衣领的手指稍稍用力一扯,将他拉得更近,同时踮起的脚尖支撑着身体向上,一个轻柔而迅速的吻,如同羽毛般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啪嗒。
这是唐堃梧手中原本准备端给他们的水杯,掉回桌上的声音。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旁观,到中间的忍俊不禁,再到现在的彻底麻木,最后化为一种“我为何在此”的深刻哲学疑问。他默默转身,试图用后背隔绝这刺眼的粉红气泡。
“我在这干嘛啊!” 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吐槽,笑容完全消失,只剩下满满的生无可恋。
谢焜昱被那个突如其来的亲吻和耳边的祝愿弄得心花怒放,晕乎乎地回过头,正好看到唐堃梧那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他立刻像是开了屏的孔雀,得意洋洋地揽住陈露汐的肩膀,对着弟弟挑眉:“哟,弟儿呀,你怎么一副……嗯……仿佛不小心吃了屎的表情?是这里的空气太甜,不小心吃到狗粮了吗?”
唐堃梧连白眼都懒得翻了,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妈的,饿。” 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进了厨房,仿佛那里是唯一的净土,还顺手把厨房的推拉门关得震天响。
谢焜昱看着厨房门关上,脸上的得意笑容更加灿烂。他拉着陈露汐走到沙发边,自己先姿态极其“端庄”地坐下,背挺得笔直,然后……意味深长地、带着明确暗示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陈露汐,充满了“你懂的”的期待。
陈露汐的脸瞬间染上红晕。她怎么会不懂这个家伙的意思?但她只是微微挑眉,递给他一个混合着“你疯了?”和“要点脸!”的嫌弃眼神,随即小巧的下巴朝厨房方向快速而隐蔽地抬了抬,眼神里明确传递出信息:“唐堃梧还在里面呢!你能不能收敛点!”
谢焜昱接收到了她的眼神信号,却浑不在意地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我不管我就要”的任性。他不再等待,直接伸出长臂,一把揽住陈露汐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将她带得重心不稳,轻呼一声,跌坐在他的腿上。
他顺势收紧手臂,将她温柔而又牢固地圈在怀里,形成一个亲昵无比的姿势。然后,他学着陈露汐刚才的样子,将下巴搁在她纤薄的肩膀上,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用气声低语,语气里满是恶作剧得逞的坏笑:“怎么?我弟还嫌刚才吃的狗粮分量不够?他还想再续杯吗?”
“真是的!你怎么……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害臊啊!” 陈露汐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耳朵痒痒的,整张脸几乎要埋进他的颈窝里,羞得连耳根都红了,只能小声抗议,却并没有真正挣扎着要离开。
“喂,说正经的,” 谢焜昱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看着她红透的侧脸,语气变得稍微认真了点,但眼里还是闪着光,“我送你的礼物,到底喜不喜欢?不过呢,启动里面灵术的咒语有点难哦,需要你猜猜看~”
陈露汐把头扭向另一边,故意不看他,哼了一声:“我才不猜呢。猜不到就算了,大不了我就当个普通手链戴着,也挺好看的。”
谢焜昱立刻像个没得到糖果的小孩,夸张地撅起了嘴,摇晃着她的肩膀:“不行!必须猜!给点提示嘛……好吧好吧,告诉你好了!” 他凑到她耳边,用极其肉麻、自带波浪线的语调悄声说,“咒语就是——‘小、耳、朵、老、公’~嘿嘿,简单吧?”
“呕——” 陈露汐立刻做出一个夸张的干呕动作,被他这土味又肉麻的咒语雷得外焦里嫩,握起拳头轻轻捶了他一下,“恶心死了!谁要念那种咒语啊!” 虽然嘴上嫌弃,身体却诚实地靠在他怀里,娇嗔的模样更像是在撒娇。她缓了缓,终于问起了正常安排,“好了,别闹了,说正事。这几天假期,你打算怎么过?”
谢焜昱这才稍微收敛了点,想了想,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她的一缕头发:“明天先去找谢坤昶,把陶颀阳和工部的事情跟他商量一下。后天嘛……带上李欣宇那个傻小子,去看看郑姝婷,那俩小家伙好像闹别扭了,得去调解调解。”
“好吧。” 陈露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用手轻轻推了推他靠近的脑袋,脸上露出真实的嫌弃,“喂,你现在可以去洗洗你的头发了吗?油得都快能炒菜了,还有一股熬夜的怪味。”
谢焜昱闻言,非但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眼睛一亮,抓住她推拒的手,脸上露出一个痞痞的、充满邀请的笑容:“说得对!我是该好好洗个澡了……那么,这位美丽的女士,你要不要……一起啊?保证节能环保,还自带人形搓背服务哦!”
“流、氓!” 陈露汐瞬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他腿上弹起来,抓起沙发上的靠枕就砸了过去,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头也不回地跑到餐桌旁。
谢焜昱接住靠枕,看着紧闭的房门,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一夜疲惫仿佛都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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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堃梧没过多久就做好了饭,他虽然不乐意给陈露汐和谢焜昱盛饭,但还是老老实实做了四个菜。他在餐桌旁坐下后,便低头吃了起来。
谢焜昱看了看陈露汐,熟练地回到厨房给“女主人”盛好了饭,坐在了陈露汐对面,一脸坏笑地抖动着眉毛。
谢焜昱挤眉弄眼的样子实在太过滑稽,陈露汐虽然一开始还忍得住,过了没一会,便笑了出来。
“妈的!饱了!”唐堃梧摔下筷子,长叹一口气。此时他恨不得眼前的眼镜是个墨镜,又更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
此时谢焜昱坏心大起,他死皮赖脸地坐到了陈露汐身边,大大方方地亲了陈露汐一下,声音之大,仿佛整个房间都有回响。谢焜昱亲完后,还贱兮兮地看向唐堃梧,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靠!”唐堃梧闭上双眼,随手从自己的贴身衣物中拿出一串珠子,在手上盘起来,又低声默念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谢焜昱非但没觉得无聊,相反,这正是他要的效果,只见他一手托着腮,深情地看向陈露汐:“看,又疯一个。”
“废话!”陈露汐语气里全是责怪,她似乎“不乐意”与谢焜昱直视,而是扭过头说,“和你呆在一块,哪怕是个正常人都要疯掉了!”
“我也疯了,而且是个爱情的疯子。你呢?”谢焜昱恨不得脖子伸出去,再看一看陈露汐脸红的表情。
“我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