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寒意彻骨,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凝结成细小的霜花,挂在众人的眉梢发间。陈露汐惦记着林若华指点的线索,在谢焜昱熟睡之时,便已来到了谢焜昱的宿舍门口。要出门洗漱的冉茂华吓了一跳,看到陈露汐站在宿舍门口,激动地说:“露汐!你是来找我的吗?”
陈露汐自然知道谢焜昱很爱吃醋,在这个时候,她也不想谢焜昱误会:“不是,我来找我男朋友的。”
而在沙发上坐着的吴冠超也发现了陈露汐,指尖攒出一道风,将谢焜昱裹紧的被子掀了起来。寒风如同大雨般淋透了他,一瞬间便让他立马清醒。
“妈的!死秃子!你干嘛!”谢焜昱大骂着,跳下床来去拾被吴冠超吹飞的被子。可他一下床,便看到了门外的陈露汐。穿着大裤衩的他本能地想找什么东西遮一遮,可转念一想,这么早陈露汐来找他必然有什么事,于是就这么晃着眼出门了。
“拜托!您能不能把您的裤子穿上啊!”陈露汐说着,将头扭了过去。
“啥事啊?我还没睡醒你就来找我了。”谢焜昱只好奇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林叔叔说的……”陈露汐说的支支吾吾,谢焜昱猜的真真切切。
“噢!我明白了,等我一下子,你去找其他人,我等会把老公叫来。”谢焜昱一大早不知道吃了什么蜜蜂屎,屁股一扭一扭欢快地进宿舍了。
在谢焜昱穿衣服的当口,陈露汐看到了谢焜昱放在床上的百宝袋,这对于陈露汐来说并不是突发奇想,或许是早有意而为之。她飞快拿走了百宝袋,在门外捯饬了一下后,交给了谢焜昱。
谢焜昱自然发现了陈露汐的动作,本想看看她想干什么,可没有结尾,于是便问陈露汐:“干啥呢?偷偷摸摸狗狗祟祟的。”
“不告诉你……我想想啊,如果你想知道答案,那就是……如果你弄丢了我,你一定可以在那里找到我的,你也可以在那里找到答案。”陈露汐的话如同雾里看花。
谢焜昱不信任地翻了翻自己的百宝袋,发现自己的土星弓不见了:“哪去了?”
“告诉你在哪找了,只不过,还需要点时间。”陈露汐拉着谢焜昱,与公俊飞、崔灏昀、苏清澄汇合,五人便打算早早出门,前往工部枢械院寻找那位俞百毓先生。
然而,就在他们刚踏出学院大门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一声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厉喝:“站住!”
谢焜昱皱眉回头,只见秦兆雪一马当先,林梦颖、裴牧北、江见秋紧随其后,四人快步追了上来,拦在了他们身前。秦兆雪那高挑健美的身形如同一堵墙,虽然她的语气刻意放得柔和,但肢体语言却充满了坚决的阻拦意味。
“谢焜昱,露汐,抱歉。”秦兆雪的目光扫过五人,“只有今天,今天你们绝对不能出去。”
“不是,秦大小姐?咋回事啊?为啥啊?”谢焜昱的话还没问完,陈露汐的偏执性格上来了,她认定今天必须找到俞百毓,这关系到能否尽快洗刷冤屈。她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却默默地从发间取下一枚母亲留下的、看似朴素的漆黑木簪,同时将腰间那个小巧的“百宝袋”挂绳迅速缠绕在手腕上,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动手取出灵宝的架势,用不常有的严肃措辞对秦兆雪说:“不好意思,今天我们有要事出去,你最好别拦我们。”
“对啊,就连……”谢焜昱的心猛地一沉。他敏锐地注意到一个不寻常的细节——学院门口那些原本森严戒备的焉然近卫军,此刻竟然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门口,只有秦兆雪这几人前来阻拦。
这太反常了! 为什么近卫军撤了?又为什么是秦兆雪他们来拦? 谢焜昱脑中飞速运转,结合阮如意前几天那句没头没脑的“大的要来了”,他瞬间明白过来——派设近卫军的苏家,恐怕遇到大麻烦了!而秦兆雪这几人,背后代表的势力,不想让他们此刻出去搅局,或者说,不想让他们卷入即将发生的更大风波!
“看来……大的真的要来了。”谢焜昱低声自语,眼神变得无比凝重,回过头看所有的同伴,将这份凝重传达给所有人。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旁边的薄雾中浮现,是阮如意。此时的她穿着一袭奇怪的搭配,背带工装裤配上了一件白衬衫,脸上带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狡黠笑容,蹦蹦跳跳地来到谢焜昱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喂,谢焜昱,死心吧!今天的焉然学院,别说你们几个大活人,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哦!”
这句话十足地暗示了。谢焜昱想都不用想,为什么近卫军撤走了,反倒所有人都出不去了?
阮如意一边说着,一边半强迫地拉着谢焜昱往学院里面走。谢焜昱心中疑窦丛生,暂时压下了硬闯的念头,顺势跟着她往回走。
路上,阮如意凑近谢焜昱,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戏谑道:“喂,笨蛋,你难道没感觉吗?打开你的灵觉感知看看,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后背呢?”
谢焜昱心中一凛,立刻悄然运转灵风环荧。感知如同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下一秒,他的脸色微变!在他的感知中,至少有五道以上隐藏得极好、却带着明显监视意味的灵力波动,如同跗骨之蛆般远远缀在他们身后!
“怎么回事?!”谢焜昱低声急问阮如意。
阮如意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帮你一把,告诉你吧,你们昨天傻乎乎跑去吏部的事情,早就传遍整个焉然镇上层啦!”
“是吏部部长邹平维那个老狐狸干的。”阮如意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他自己闭门不出,却让他手下的人大肆宣扬,说有几个焉然学院的学生‘突破了近卫军的防守’,强闯吏部,想要‘查明真相’。而他邹大人呢,则因为你们‘没有按照条例办事’,为了‘避嫌’和‘维护规矩’,坚决不见你们。啧啧,这一手玩得漂亮吧?既给自己立了个公正廉明、不畏强权的人设。呃……虽然你算不上什么强权,但这一套小连招下来,狠狠打了派近卫军设卡、却‘防守不力’的苏家的脸!”
她顿了顿,继续道:“结果就是,昨天下午,吏部联合几个同样对苏家不满的部门,正式提出申请,以‘程序不当、引发混乱’为由,要求撤回近卫军对学院的封禁!这事儿闹得太大,苏家顶不住压力,只好灰溜溜地把近卫军几乎全撤走了——不过嘛,也没撤远,现在全都堆在天枢堂楼下呢!看样子,是打算死保他们苏家最后的脸面和大本营了。”
谢焜昱听完,顿时感到时间紧迫!苏家收缩力量固守天枢堂,这意味着外面的权力真空即将出现……但是等等!阮如意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呢?
“你的目的是什么?大姐,你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谢焜昱说。
“没错,苏清泉让我给你说的,当然了,他不告诉我,我也会找你。如果今天黑水之誓和卢海润得手了,那么你就是再大的帆,也掀不起什么浪了。”阮如意说到这,双手叉腰,等着谢焜昱反应。
“不行!我必须立刻去找不会不知大师!”谢焜昱对阮如意说了一句,回过头,看到跟在身后秦兆雪他们的身影,随即对陈露汐等人快速低语:“你们想办法拖住秦兆雪他们!给我创造机会!”
“慢着!”公俊飞叫住了谢焜昱,“我的身份敏感,真的能和他们动手吗?”
“你可以静观其变,放心,有人来帮你。”
说罢,他身影一闪,利用薄雾和建筑的掩护,迅速朝着回春谷方向潜行而去。公俊飞眨了眨眼,并没有跟去,反而骂骂咧咧地走向了秦兆雪那边,旋即又翻了个白眼。
谢焜昱一路疾驰,冲到回春谷小木屋,气喘吁吁地将阮如意留在了房外,将所有事告诉了姜枫。
姜枫听完,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神情,慢悠悠地道:“原来如此……要变天了啊。邹平维这个老滑头,终于忍不住跳出来站队了。吏部一动,分量可不轻。看来,卢海润这些年暗中经营,已经实际掌控了礼部和刑部,如今加上吏部……而在兵权上,他与苏家算是势均力敌。这么算下来,在焉然镇的实权分配上,卢海润的黑水之誓,恐怕第一次真正压过了苏家。怪不得苏方烔要狗急跳墙,收缩兵力了。”
“咋办啊,姜前辈?”谢焜昱问道。
“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吗?我可以教会你邪修融合灵力的方法,你必须在半年内达到更地阶,我才肯帮你。”姜枫说罢,不紧不慢地坐在了躺椅上,闭上双眼。
“都这会了!还要和我讲条件啊!我答应你!后面什么事我都放一边!完成要求!”
“好!他不是能破你的四方封印术吗?我给你强化一下,保证你不死!”姜枫说。
另一边,针叶林边缘。 秦兆雪四人并未离去,而是与公俊飞、陈露汐、崔灏昀、苏清澄形成了对峙。沈游依旧没有露面,双方恰好都是四人。
秦兆雪态度坚决:“谢焜昱呢?他必须跟我们走!现在外面很乱,他不能乱跑!抱歉,我也有我无能为力的事情,今天,谢焜昱哪儿都不能去!”
公俊飞大脑飞速分析:近卫军撤了,来阻拦的却是秦兆雪这些人……他们显然不与苏家同路。那么指使他们来的,很可能就是正在扩张势力、试图控制局面的卢海润一方!而卢海润与黑水之誓的密切联系不言而喻!自己作为黑水之誓的暗桩,如果此刻公然阻拦秦兆雪执行“命令”,那卢海润该怎么看自己呢?自己又怎么坚持的下去呢?
就在公俊飞陷入两难,犹豫着是否要为了阻拦秦兆雪而拼命时,公俊飞走到了苏清澄身边,轻声言语:“清澄,我没法出手,只能靠你们了。”
旁边的苏清澄也面露难色,她的嘴唇似动非动,小声说:“我也不好出手啊!”
“为啥?”
“虽然我与苏家决裂,但毕竟姓苏,如果此时出手帮助谢焜昱阻拦秦兆雪,很容易被外人解读为‘苏家内斗’或者‘她与苏家余孽藕断丝连’,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呢?”苏清澄翻了个白眼,她实在不想和苏家再有一星半点的关系了。
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秦兆雪似乎失去了耐心,上前一步,手按在了腰间的弯刀上:“既然不肯配合,那就只好得罪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哟哟哟,这么热闹?以多欺少啊?要不要算我们一个?”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
只见胡风浦、穆雅斓、唐堃梧三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林间,正好挡在了公俊飞四人身前,与秦兆雪四人形成了对峙!胡风浦手里甚至还掂量着几颗没吃完的花生。
穆雅斓则笑着对秦兆雪道:“秦同学,何必动刀动枪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唐堃梧眼神沉静,从容地说:“公同学,苏同学,你们两个陪我看看呗,这俩人只怕玩心大起,想切磋一下了。”
“知我者,唐兄也!”胡风浦拍了拍唐堃梧的肩膀,看向对面。
然而,对方也并非没有援军。“干嘛呢?胡公子想欺负人,唐公子想作壁上观,门都没有!”一直隐在暗处的白玉灵,此刻也悄无声息地现身,默默地站到了秦兆雪身边,清冷的眼神扫过望沙学院的三人,带着明显的挑战意味。
“看来,我也不能独善其身了!”唐堃梧说着,走到几人身边。
一时间,场面变成了五对五!气氛更加紧张,战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