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按照谢焜昱的建议,陈露汐再次来到了星陨阁下的地下石室——灵聚如意失窃、她和何雪玲遇袭的案发现场。这里残留的混乱灵力波动和那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气息,或许能成为戌狗之鸣感知的起点。
石室内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未散的灵力尘埃。陈露汐屏息凝神,在密室中央盘膝坐下。她闭上双眼,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荡漾开来,紧接着,淡蓝色的幽光如同虚影在她身边盘旋。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那双原本清澈温柔的眸子,已然变成了深邃如同星海般的湛蓝色!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簇幽蓝色的火焰被点燃,无声地燃烧着,散发出神秘而威严的气息。她的头发被灵力所聚的气力吹了起来,如同荡漾的毒蛇。
在她的“视野”中,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虚无的黑暗。然而,在这片黑暗里,无数或明或暗、或大或小的光点如同星辰般点缀其中!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件蕴含灵力的器物,从学生随身佩戴的低阶护身符,到导师们珍藏的强大灵宝,再到学院各处埋设的结界核心……无数灵宝的灵力波动,如同一个个独特的音符,在这黑暗的视野中交织成一片璀璨而复杂的星图。
陈露汐集中全部心神,全力催动戌狗之鸣,她的意识如同精准的探针,快速掠过这片灵宝星海,搜寻着那个她曾见过几次、无比熟悉的波动——灵聚如意那温暖、浩瀚、如同恒星般独特的能量。
然而,没有。 一遍,两遍……她细致地扫描着以石室为中心、逐渐向外扩展的庞大区域,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湛蓝色的眼眸中火焰跳动得越发剧烈。感知范围已经超出了焉然学院,覆盖了大半个焉然镇,依旧一无所获!
那片星海中,没有任何一颗“星辰”能与记忆中的灵聚如意匹配。要么,这件宝物已经不在焉然镇的范围之内;要么,它被某种极其强大而特殊的封印或结界彻底隔绝、隐藏了起来,连戌狗之鸣都无法捕捉到其丝毫外泄的波动!
陈露汐不甘地拿出精魂石,随着灵力再次涌入身体,陈露汐又尝试了几次搜寻,最终灵力消耗过度,眼中的幽蓝火焰缓缓熄灭,瞳孔恢复原色,身体一阵虚脱般的摇晃。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失望。
“怎么办?还是没找到。”陈露汐的双手摊在地上,无力地仰望着天花板。
“看来要想想别的招数了。”谢焜昱的手轻抚在陈露汐的肩上,随后双手将她扶起,“小奶糕,你已经很棒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从通道口传来! “老谢!谢焜昱!你在下面吗?快!出大事了!”是崔灏昀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愤怒!
谢焜昱眉头一拧,立刻冲上石阶。只见崔灏昀气喘吁吁地站在星陨阁一层,脸色因奔跑和激动而涨得通红。
“怎么了灏昀?慢慢说!” “慢不了!你看这个!”崔灏昀一把抓住谢焜昱的胳膊,几乎是将他拖出了星陨阁,直奔学院正门口的公告栏。
那里,已经围了不少学生,对着新贴出的一张盖着学院(现由苏方烔把持的“专案组”)大印的公告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公告上的内容,触目惊心:
“关于开除学员何雪玲的决定,据查,学员何雪玲,涉嫌勾结外敌,玩忽职守,致使学院至宝“灵聚如意”失窃,并导致严重后果。经专案组初步调查,证据确凿,情节恶劣,影响极坏。为严肃院纪,儆效尤,经报请镇长苏方烔大人批准,决定即日起开除何雪玲学籍,剥夺其一切学员待遇,并移交镇执管部门进一步审查其责任!”
“混蛋!”谢焜昱只看了一眼,怒火瞬间直冲顶梁!苏方烔这是要赶尽杀绝!连基本的调查程序都不走了,直接定罪开除!这分明是要把何雪玲往死里整!
“老谢!不能让他们这样!”崔灏昀眼睛都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和决绝,“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不顾谢焜昱的反应,猛地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召唤出她的长途飞行载具“青莲台”!
“上来!”崔灏昀一跃而上,对谢焜昱喊道。
谢焜昱毫不犹豫地跳上莲台。莲台立刻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冲天而起,朝着学院外的山野疾驰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莲台飞越了焉然镇,进入了一片相对偏僻但景色秀美的山区。最终,在一处山坳里,一座规模不小、但显得有些陈旧的院落上空缓缓降落。
“这里……是永丰?”谢焜昱问道。
“没错。”
院落里很热闹,到处都是孩子的身影。从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到蹒跚学步的幼儿,再到六七岁跑来跑去的孩童,足有二三十个!几个年纪稍大的女孩和一位慈祥的老婆婆正在忙碌地照顾着他们。
看到崔灏昀回来,孩子们立刻欢呼着围了上来:“灏昀姐姐!灏昀姐姐回来啦!”
崔灏昀勉强对孩子们笑了笑,摸了摸他们的头,然后拉着谢焜昱走到院子角落,声音哽咽地低声道:“这里……就是何雪玲学姐的家。也是……我们很多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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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院子里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些孩子,他们的父母,都是牺牲了的灵师……有些是黑水之誓的成员,有些是学院的导师,有些是镇上的守卫……何伯伯……就是雪玲姐的父亲何杰威盟主在世时,毫无保留地奉献出了家,收留这些无人照料的孩子。雪玲姐……她父亲走后,黑水之誓变了,不再管这些事了……但她没有!她一直省吃俭用,把她父亲那点抚恤金,还有她自己平常做法事赚来的钱,全都用来维持这里的生活,抚养这些孩子长大……我和秋娜、瑶瑶,都是在这里长大的……”
谢焜昱震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些孩子纯净却带着些许早熟的眼睛,看着这虽然简陋却充满温情的院落。他完全没想到,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努力帮助他人的何雪玲,背后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担子和如此善良的心!
“何伯伯……他到底是怎么去世的?”谢焜昱的声音有些干涩。
崔灏昀擦了一把眼泪,眼中浮现出困惑和痛苦:“不知道……至今都是个迷。十年前,何伯伯是焉然近卫军的首长,修为高深,为人正直。那天,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带队去巡视守护‘天地之门’……那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例行检查。可是……可是天地之门毫无征兆地、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根本无法想象的恐怖能量……何伯伯为了掩护部下撤退,首当其冲……直接被那股能量……神形俱灭,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天地之门?恐怖能量爆发?神形俱灭?谢焜昱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这听起来……太蹊跷了!天地之门是连接这个世界与阴间的重要通道,由焉然镇和阴兵共同守护,极其稳定,怎么会突然爆发如此异常的能量?而且,十年前,拥有天地罗盘的冯家已经不复存在,是谁能打开这象征末日的大门呢?
“老谢!”崔灏昀紧紧抓住谢焜昱的胳膊,泪水涟涟地哀求道,“我求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帮帮雪玲姐!不能让她被开除!不能让她蒙受不白之冤!如果她倒了,这些孩子……这些孩子怎么办啊?!她是为了我们才一直这么辛苦,她绝对不能有事!”
看着崔灏昀绝望而恳切的眼神,看着院子里那些懵懂无知的孩子,谢焜昱心中的怒火和责任感燃烧到了极点!苏方烔!卢海润!无论你们谁在搞鬼,为了私利竟然要毁掉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和这么多孩子的希望,我绝不答应!
可是……怎么帮?灵聚如意找不到,真凶抓不到,如何证明何雪玲的清白?
谢焜昱的大脑疯狂运转,无数念头闪过。突然,一个极其阴损、甚至可以说是恶毒的计划,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蔓,猛地缠绕上他的心头!
这个计划风险极大,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甚至可能让他自己也万劫不复。但……看着眼前的泪水和那些孩子,想到陈露汐所受的委屈,想到姜枫那悔恨千年的眼神……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和冰冷的寒意。
他的表情,在那一刻变得有些陌生,甚至……有些黑化的阴毒。
“好,我知道了。”谢焜昱的声音异常平静,他轻轻拍了拍崔灏昀的肩膀,“今天回去你带我去见见何学姐,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踏上青莲台,返回了学院。在女生宿舍,崔灏昀将谢焜昱领进了何学姐的宿舍,此时其他舍友识趣地离开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何雪玲是个极其在乎自尊的人,离去的告别不适合她。宿舍里静得压抑,只剩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何雪玲弓着背,慢吞吞地折一件衬衫,手指迟钝,一遍没折平,又拆开重来。眼睑低垂着,目光涣散地落在衣物上,却像什么也没看进去。她的动作里透着一股心力交瘁的疲惫,仿佛每折一下都耗去不少力气。
谢焜昱缓步走近,在她身旁稍停。 “学姐,”他声音放得轻缓,“这就一定要走?”说话间,他将一个薄信封无声地塞进她行李的侧袋。
何雪玲像是被这细微的动静惊动,迟缓地转过头。视线掠过信封,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却没什么波澜。她枯白的手指摸索着捏起信封,递还给他,腕骨伶仃地凸出来,动作里透着一股僵硬的固执。
“还能怎样。”她吐出几个字,声音干涩,眼睛望着空荡荡的床板,没有焦点。“已经到头了。”嘴角无力地牵了一下,不像笑,倒像肌肉无意识的抽动。
谢焜昱没接,只温声问:“为什么你要借出灵聚如意呢?学姐,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了解一下。”他注视着她,目光里带着谨慎的关切。
她肩头微微塌陷下去,仍不肯看人。“怎么办呢?我要指导两个陶家的学妹,陶家拥有灵宝的最高造诣,我不可能教会她们任何东西的,只能想着在其他方向帮助她们。”她的话音飘忽,带着自嘲,声音越说越轻,像快要断掉的线。
“别急,”谢焜昱语气坚定,“三天内,我保证你能回来。”
何雪玲极微弱地摇了摇头,没应声,只是默默背起了行囊。经过他身边时,她脚步顿了顿,眼睫始终低垂。
“对露汐好一些,”她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也是我的错,要帮她提高灵力上限,让她和冉茂华走的很近,影响了你们的关系。是我催她太紧……”话落,她侧身挪出门去,背影单薄,像片随时会碎的影子。
第二天拂晓,一股极其庞大、却透着阴冷邪异、仿佛夹杂着无数冤魂哀嚎的恐怖灵力波动,如同一次小规模的地震,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学院!那灵力属性驳杂不纯,充满了负面能量,令人极其不适!
而所有灵力感知稍强的人,都能清晰地判断出——这股可怕波动的源头,赫然来自于男生宿舍二层,那个最把头的宿舍,这个宿舍住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清泉!
一时间,无数惊疑、恐惧、探究的目光,投向了那栋突然变得“鬼气森森”的宿舍。
而此刻,谢焜昱正“虚弱”地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脸色苍白,气息萎靡,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或巨大的消耗。只有他那双微微睁开的眼睛里,闪烁着无人察觉的、冰冷而计谋得逞的光芒。黑又有点苍白的手正握着精魂石,精魂石中还残留着他、公俊飞、还有陈露汐、苏清澄的灵力。
“睡着的人是不会有灵力感知的。”
谢焜昱的“毒计”,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