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如意瘫坐在金属废墟中,面如死灰。姜岑手持玉白温润的大三元,剑尖斜指,如同宣判终结的神只。绝对的压制力让她引以为傲的机关龙马成了废铁,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她的心脏。然而,就在那双猫儿般的眼睛彻底被绝望淹没的前一刻,一抹疯狂的、玉石俱焚的狠厉猛地燃起!
“想让我束手就擒?做梦!”她嘶声尖叫,声音因极致的怨毒而扭曲变形。她猛地从破碎的皮衣内衬里掏出一支细长的水晶管,管内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诡异暗红光泽的液体!这一管血,是前一天阮如意从苏清澄身上搞到的。
没有丝毫犹豫,阮如意拔掉水晶管的封口,将整管暗红源血,狠狠倾倒在胸口那个复杂精密的齿轮蒸汽符文之上!
嗤——!!!
如同滚油泼入冰水!暗红源血接触到符文的瞬间,爆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和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那烙印在肌肤上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吞噬着源血,爆发出妖异的暗红光芒!光芒瞬间蔓延至整个倒伏的机关龙马残骸!
咔嚓!轰隆隆!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植物疯狂生长的爆裂声混杂响起!原本蒸汽朋克风格的金属巨兽残骸,如同被投入了强酸与疯狂生长的孢子培养皿!
暗沉的黑铁和黄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锈蚀、剥落,露出底下更加扭曲、仿佛被岁月和毒素侵蚀了千年的惨绿色金属骨架。无数粗壮、漆黑、带着尖锐毒刺的藤蔓如同饥渴的巨蟒,从金属骨架的缝隙中、从断裂的管道中疯狂钻出、缠绕、绞紧!藤蔓表面流淌着粘稠的、如同脓液般的暗绿光泽,所过之处,金属发出更剧烈的哀鸣,迅速被腐蚀、同化!巨大的齿轮被藤蔓强行卡死、包裹,活塞杆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苔藓和剧毒真菌,不断喷出的不再是滚烫蒸汽,而是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惨绿色毒雾!
短短数息,一个散发着浓郁死亡、腐朽与疯狂自然气息的“废土树傀”拔地而起!它比之前的机关龙马更加庞大、更加狰狞!主体由锈蚀的惨绿金属骨架和疯狂蠕动的剧毒藤蔓构成,头部是一个由无数扭曲枝桠和锈蚀齿轮拼凑成的、类似枯木枭首的恐怖结构,眼窝深处燃烧着两团摇曳的、墨绿色的鬼火!巨大的藤蔓手臂末端,不再是钻头或炮管,而是化作了无数条灵活、致命、滴落着腐蚀粘液的剧毒荆棘触手!
废土树傀发出一声如同万千枯木摩擦、又夹杂着金属扭曲的恐怖咆哮!墨绿色的毒雾如同领域般扩散,连广场坚硬的黑色石面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吼——!!”它挥动巨大的藤蔓荆棘触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浓烈的腐毒气息,如同无数条地狱毒蟒,朝着姜岑和坑边的众人狠狠抽来!威势比之前更添了几分源自生命凋零的诡异与疯狂!
姜岑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这废土树傀的力量层次并未本质提升,但其中蕴含的那股扭曲、污秽、将自然生机强行扭转为死亡腐朽的邪异气息,让他感到一丝……不快。
就在他准备再次挥动大三元,以无上净化之力涤荡这污秽造物时——
“小耳朵!”陈露汐带着哭腔的惊呼猛地响起!她不知何时挣脱了残余绳索的束缚,扑到坑边,脸色惨白如纸,手指颤抖地指向那废土树傀狰狞头部深处、墨绿鬼火摇曳的核心区域!“苏清澄!是苏清澄!她的气息…在里面!好微弱…这自然灵力错不了的!”
谢焜昱如遭雷击!他打开灵风环荧凝神感知!重伤之下,他的感知本已模糊,但经陈露汐提醒,他强行集中残存的心神——果然!在那污秽、狂暴、充满死亡气息的墨绿能量核心深处,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属于苏清澄的、带着纯净草木生机的灵力波动,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正被那污秽的藤蔓和腐朽金属疯狂抽取、同化!
“苏清澄?!”谢焜昱目眦欲裂,看向深坑中状若疯狂的阮如意。
“哈哈哈哈!”阮如意咳着血,脸上却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她指着那咆哮的废土树傀,“看见了吗?没错,这临时起意,刚刚做好的机关龙马是以那傻子的灵力做的!那个傻子的自然灵力,就是这‘荒冢树傀’的炉心!她的魂灵被藤蔓缠绕,生命被金属禁锢!想毁掉它?好啊!动手啊!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这缠绕她魂灵的‘噬魂藤’吸干她的速度快!她死,树傀才会真正停止!哈哈哈哈!”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用苏清澄的性命作为要挟的护身符!
姜岑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清晰的冷意。他看了一眼那疯狂抽取着苏清澄生机、散发出污秽墨绿光芒的树傀核心。强行用大三元剑的净化湮灭之力,固然能摧毁树傀,但苏清澄那脆弱的本源魂灵,在那无差别的净化之光下,必然瞬间灰飞烟灭!
“哼。”一声冰冷的轻哼。
姜岑握着大三元的左手手腕轻轻一抖!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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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白色的剑身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夜叉的穿透之影、散华的镇岳之威瞬间剥离、消散!只剩下那温润如玉的剑柄——慧光剑柄!此刻正静静悬浮在姜岑身前,散发着纯净无瑕的炽烈白光!
姜岑并未握住它。他只是抬起左手,掌心虚虚对着悬浮的慧光剑柄。
“净邪缚魔,慧光引路。”他口中轻颂,左手五指微张,缓缓向前探出。
随着他的动作,慧光剑柄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白光!那光芒不再仅仅是净化湮灭,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直指核心的“指引”之力!白光如同有生命的流质,瞬间包裹住姜岑探出的左手,形成了一只完全由纯净白光构成、散发着神圣威严的——慧光手套!
就在此时,废土树傀那无数条滴落腐蚀粘液的剧毒荆棘触手,已然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威势抽到了姜岑面前!
姜岑不闪不避,戴着光之手套的左手,如同穿花拂柳般,迎着那漫天抽来的恐怖荆棘触手,轻描淡写地拂过!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慧光手套所过之处,那蕴含着污秽死气、足以腐蚀钢铁的剧毒荆棘触手,如同遇到了绝对克星!触碰到白光的瞬间,触手表面那粘稠的毒液和蠕动的藤蔓便发出“滋滋”的哀鸣,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积雪,迅速消融、枯萎、化为飞灰!白光的净化之力精准地作用在藤蔓的污秽能量上,却巧妙地避开了其内部可能存在的、属于苏清澄的生命链接!
姜岑的身影在漫天枯萎崩散的藤蔓碎片中穿梭,如同闲庭信步!光之手套每一次拂动,都精准地点在废土树傀庞大身躯上能量流转的节点、藤蔓缠绕的核心!
被光之手套点中的地方,无论是锈蚀的金属还是蠕动的藤蔓,都瞬间失去活性,变得灰败、脆弱!树傀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咆哮,墨绿鬼火疯狂摇曳,更多的藤蔓和毒雾涌出,却根本无法触及姜岑分毫!慧光之力形成的“光之手套”,如同最高明的手术刀,精准地剥离着树傀的“病灶”,瓦解着它的结构,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最深处的核心!
面对姜岑步步紧逼的威胁,苏清澄的身体像是被一种本能所驱使,涌动出巨大的灵力。只见这些灵力瞬间化作无数根细长的藤条,如同灵动的蛇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和精准度,直直地穿透了那坚固的机甲外壳,裹上了一层“藤甲”。
与此同时,机甲喷气口处飘出了一团墨绿色的粉尘,这粉尘仿佛是从地狱中升腾而起的瘴气,带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而这,正是苏家最为引以为傲的毒药,其毒性之强,足以让任何生物瞬间毙命。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原本应该独立使用的毒药,竟然与阮如意的机甲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这一奇招,不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更是让姜岑措手不及。
谢焜昱深知这毒药的厉害,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他急忙在口袋里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抵御这毒药的东西。突然,他摸到了一个小巧的香囊,这是苏清澄送给他的礼物。
谢焜昱毫不犹豫地将香囊扔向姜岑,同时高声喊道:“姜前辈!接着!”
然而,姜岑却只是微微一笑,他的目光落在那小小的香囊上,似乎对它充满了不屑。只见他飞起一脚,将香囊如炮弹一般踢回给了谢焜昱。
更令人惊讶的是,姜岑的慧光手套在接触到香囊的瞬间,竟然溶解出了半个来。他迅速将这半个手套敷在嘴上,眨眼间,一个透明的面罩便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苏家的技艺,都是从我这里学去的,”姜岑的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们的毒,还能害得了我不成?”
终于,姜岑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废土树傀那由扭曲枝桠和锈蚀齿轮构成的狰狞头颅之前!墨绿的鬼火近在咫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其核心深处,苏清澄那微弱的生机波动清晰可辨!
“破妄,引灵。”姜岑戴着光之手套的左手,五指并拢,如同最锋利的钻头,无视了外层缠绕的污秽藤蔓和扭曲金属,精准无比地、无声无息地刺入了那摇曳的墨绿鬼火核心之中!
嗡——!
纯净的白光在污秽的核心中轰然爆发!如同黑暗中点燃的圣火!
缠绕在核心周围的污秽藤蔓发出凄厉的哀嚎,瞬间化为飞灰!禁锢着生机的腐朽金属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碎裂、剥落!
在耀眼的白光中,一个蜷缩着的身影若隐若现。这个身影半透明,仿佛随时都可能消散在空气中。它被姜岑的慧光手套缓缓地从崩溃的核心中牵引出来,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终于,这个身影完全展现在人们眼前,竟然是苏清澄!她的魂灵状态极其虚弱,身体赤裸,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微的冰晶,原本清丽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谢焜昱褪下冬衣,裹在苏清澄身上,试图让她极低的体温加速恢复。
苏清澄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无数道细微的、墨绿色的能量丝线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紧紧缠绕在她的魂体之上。这些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着正在崩溃的废土树傀残骸,它们正疯狂地抽取着苏清澄的本源生机,使得她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
苏清澄的身体微微蜷缩着,双手无意识地护在胸前,仿佛在保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她的嘴唇依旧在无声地翕动着,破碎的呓语在魂灵层面微弱地回荡着:“爸…爸…爷爷…”那是她对亲人的呼唤,也是她在极度痛苦中最后的一丝执念。
姜岑左手的光之手套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白光,小心翼翼地包裹住苏清澄虚弱的魂体,将那恶毒的墨绿能量丝线一一净化、斩断。他低头看着魂体状态凄惨的苏清澄,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这姑娘疯了?”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久远岁月沉淀下来的复杂意味。白光温柔地托着苏清澄昏迷的魂灵,缓缓飘落地面。
这时,阮如意才发现最受打击的并不是被击败,而是他们毫不在意地击败。在姜岑的态度中,似乎击败自己是注定的事情,而自己这般出彩的表现,依旧比不过这个来自灵师大家的疯子。
“可恶!你们太可恶了!”阮如意手指上下翻飞,一道道如同血色刺青般的印记在她身上勒出一道道痕迹。
“快闪开!她要自爆了!”姜岑大喊着,颤抖的眼神看着这快要失去人性的年轻姑娘,心中暗想着,“司槊方的鬼玩意儿,实在是太害人了,这招让这样心智初开的年轻人使,不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