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漫长的半个月里,陶玥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她无法想象自己为何会突然被焉然镇提前半个月召集而来,更无法预料等待她的竟然是一场无尽的牢狱之灾。
终于,审判日来临了。焉然镇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穹顶建筑,它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矗立在这片土地上,这座建筑便是弧光殿堂。这里是焉然镇的中枢机关,掌控着整个镇子的运转。
陶玥被一条吸取灵力的锁链紧紧束缚着,她的身体变得异常沉重,每一步都显得艰难无比。然而,她还是强忍着痛苦,缓缓地走进了弧光殿堂的审判厅。
一进入审判厅,陶玥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乌泱泱的人群早已将站在会场中心的谢霖轩团团围住,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谢霖轩,这位曾经的天地之门守卫司司长,如今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尽管身处如此困境,谢霖轩像是个遗世独立的仙人。他昂首挺胸,一脸淡然地站在那里,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然而,谁都知道,一个大家族的家主被审判,这可是一件极其罕见的事情。
大法官站在高高的审判台上,他的声音庄严肃穆,响彻整个审判厅:“天地之门守卫司司长谢霖轩,你擅离职守,并协助冯家叛乱者逃脱,此行为罪大恶极。经过审慎的研判,现决定革除你的职位,并责令你将叛乱人员捉拿归案。”
谢霖轩欣然接受审判,默默地离开了这里。他身后的人一直在悄悄言语着:“毕竟是一家家主,这么大的罪名只是革职?焉然学院院长不也囚禁了吗?焉然镇镇长不也囚禁了吗?就他一个人没事。不过话说回来,焉然镇镇长又回到了苏家手里,咱们只能寄希望于前焉然学院的副校长,现在的正校长卢海润了。”
这低声的言语陶玥听得一清二楚。谢霖轩与她擦肩而过,他静静的说:“没关系的,一切都无所谓。”
“该你了!陶玥!”
陶玥缓缓地穿过人群,目光如炬,径直落在大法官身后的那个身影上。那是她的双生孪妹陶蒙,此刻正以一种高傲的姿态站立着,微微仰起头,仿佛她就是这片天地的主宰,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
大法官的声音在陶玥耳边回响:“焉然学院四年级生陶玥,为冯家抵抗焉然镇灵师团,协助叛乱人员逃走,现开除学籍,永不录用。”
陶玥静静地听着这一审判结果,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波澜。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毕竟她所做的事情,在学院和镇灵师团的眼中,无疑是大逆不道的。然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判决居然还算轻的。
陶玥微微颔首,表示接受这个判决。她本想像谢霖轩那样,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离开这个令她失望的地方。然而,就在她即将迈步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雷鸣般的掌声如潮水般涌来,震耳欲聋,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陶玥惊愕地环顾四周,只见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鼓掌声。她不禁心生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大法官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此,我还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陶家家主陶秋风因病去世,在她临终前,立下了一份遗嘱。根据这份遗嘱,陶家家主之位将由陶蒙继承。”
陶玥很震惊。象征着家主身份的万法灵杖还在自己手里,怎么会直接将家主给了陶蒙呢?陶玥仔细想了想,权力与实力一般都是对等的,陶蒙既然当了家主,便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要获得万法灵杖,这又在给她出难题。不过之前母亲将清玉簪与万法灵杖分开传承,将清玉簪交给了陶蒙,陶玥知道,这两个神器要合二为一,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既然万法灵杖还在自己手中,就有翻盘的机会。
“陶玥!退下!”
大法官的声音让陶玥从深思中回到了现实,面对无数灵师作壁上观时的嘲笑,陶玥的心也跟着跌落到了谷底。
陶玥找到了在南方上学的陈顾年。在谢霖轩的安排下,陈顾年勤工俭学,在谢庭树身边帮忙,赚到了不少钱。陶玥看着陈顾年努力赚钱的样子,也心神向往。
谢庭树看出了少女的心思,他比起陶玥大三岁。谢庭树坐在陶玥的身边,温柔地攀谈起来。
“陶玥,心里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空落落的。”
“是因为被灵师界抛弃了吗?”
“或许吧,不过看着陈顾年努力生活的样子,很向往。”
“那就对了,我失去了灵力,经营着这个不小的文玩店,还好,我不觉得失落,你要是觉得现在的人生堵得慌,不妨换条路试试。”
六年之后。
阴雨在空调外机积成小瀑布时,陈顾年第五次把钥匙插错了锁眼。陶玥隔着铁门听见他含糊的嘟囔,铝制饭盒磕碰声里混着酒气。门开时他踉跄着栽进来,领带松垮垮挂着。
“客户非要喝”他瘫在掉皮的沙发上,手指无意识摩挲陶玥高中时送的手绳。红绳早该换了,再不换就变成黑色的了。
陶玥拧干毛巾给他擦脸,陈顾年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吓人:“老婆,再差一点,我就能给你和汐汐换一个更大的房子了。”他睫毛在颤抖,像那年雪夜里接住从消防梯跳下来的她时一样。紧接着,陈顾年摸了摸衣服内口袋,拿出一小串冰糖葫芦,他用油纸小心包裹好,就是为了给陶玥吃。
“你喝酒了还给我买糖葫芦?真是的!你也不知道少喝一点,我也能开心呀。”陶玥嘴上抱怨着,可已迫不及待地开始吃糖葫芦了。虽然这串糖葫芦的糖衣已在陈顾年胸口压碎,可熟悉的味道还是让陶玥想到了无数个回忆。
冰箱上贴着便利贴组成的笑脸,卧室中襁褓中的陈露汐还在熟睡。陶玥突然想起十七岁那个雪人,少年把唯一的黑曜石塞给她当眼睛,说自己瞳孔够亮了。
“老公,今天陶蒙又来找我了,你说我已经过上了普通日子,是不是要把万法灵杖给她呢?”现在的陶玥,只要没有主意的时候,都会问这个和自己关系最密的人。
“不要给她吧?给汐汐多留点选择的道路。不过放在咱们家也不安全,有没有其他什么陶蒙找不到的地方?”陈顾年醉酒后糊里糊涂地说着,酒气扑面而来。
“你别在沙发上睡觉,快去床上,别着凉,我想个地方吧。”陶玥等到陈顾年睡着后,摸出符纸呼唤来了苏琮铮。
“苏哥,我这里有个宝贝,需要找个地方存放,你看看,哪里比较合适呢?血灵之契的地方都是你找的,我想你肯定有办法。”
苏琮铮脑子转的果然快:“嗯……有了,苏家地下室,你们家的万法灵杖一般人可拿不起来,放在那里也不怕丢,还有苏家帮你保护。你看怎么样啊?”
“没问题!麻烦苏哥带路吧!”
夜雨淹没了脚步声。陶玥走进了酒气扑鼻的卧室,此时陈顾年已在酣睡。陶玥数着他呼吸里的杂音。当年少年清冽的雪松香,如今裹着廉价古龙水沉在枕头里。他的头发少了,也白了许多。仔细一算,他还没到三十,便比其他人老了不少。
没过几天,床头柜上的天师花钱突然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与此同时,原本安静熟睡的陈露汐突然开始啼哭起来,那哭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陶玥心中一紧,她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她迅速从床上坐起,目光如炬地盯着床头柜上的天师花钱。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从黑暗中袭来。
陶玥毫不犹豫地抄起身旁的桌灯,如同闪电一般将其掷向那股气息所在的虚空。桌灯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夜空,最终在半空中爆出一团耀眼的火光。
陶玥作为一名强大的灵宝灵师,她手中的任何物品都能被她赋予强大的力量。这一击虽然看似简单,但其威力却足以让一般的敌人望而生畏。
然而,当陶玥回过头来,却惊讶地发现陈露汐竟然已经不在床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黑影正紧紧地将陈露汐抱在怀中。
陶玥心中暗叫不好,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攻击被敌人轻易地避开了,而且敌人还趁机夺走了陈露汐。这显然是敌人的声东击西之计,而她却因为久疏战阵而中计了。
不过,多年来积怨已久的愤怒和对陈露汐的亲情在这一刻瞬间爆发,让陶玥的身体里涌起了一股几乎无穷无尽的灵力。她的双眼闪烁着怒火,双手缓缓张开,那强大的灵力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在她的手中汇聚、编织成型。
陶玥怒吼一声,将那股灵力如同一道洪流一般猛地涌向那道黑影。这一击威力惊人,仿佛要将整个黑夜都撕裂开来。然而,令人遗憾的是,那道黑影却如同鬼魅一般,轻松地避开了陶玥的攻击。
陶玥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再度发起攻击,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从她的背部袭来,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痛彻心扉。这股剧痛如此猛烈,以至于她几乎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陶玥艰难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背部。她清晰地感觉到,刚刚被击中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突然,一道神秘的结印在她的背后展开,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迅速地伸展、扩散。眨眼之间,这个结印便以她的身体为界限,形成了一个透明的结界。
结界术完成后,那道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黑影似乎也完成了它的任务,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陈露汐。陈露汐安然躺在地上,重新在深夜中入眠。
陶玥的注意力完全被自己身体的变化所吸引。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指甲,原本晶莹剔透的指甲此刻竟然开始失去光泽,变得黯淡无光,而且颜色也在逐渐变黑,仿佛被某种邪恶的力量侵蚀了一般。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恐惧,连忙冲进卫生间,想要看看自己的脸是否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当她站在镜子前时,被镜子里的景象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只见自己的脸如同被抽走了水分一般,迅速干瘪下去,原本圆润的脸颊变得凹陷,眼袋下的黑色也如瘟疫一般迅速蔓延,一直扩展到了颧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难道我被附身了?”陶玥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有些颤抖。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陶玥急忙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精魂石。然而,当她看到精魂石的反应时,心中的恐惧更是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只见精魂石第一次主动从她的体内吸收起了鬼气,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错不了了,我真的被附身了!”陶玥的脸色变得惨白,她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陶玥想用自己的灵力将附身在自己身上的鬼逼出体外,可谁知这个鬼的鬼气比起陶玥的灵力来只多不少。陶玥耗费灵力,居然捞不到任何好处。一瞬间,她害怕自己被鬼控制身体伤害陈露汐。这个晚上,陈露汐第一没在妈妈身边。
陶玥一夜未眠,到第二清晨,才离开家,去寻求谢霖轩的帮助谁知谢霖轩也没分辨出是谁操控的鬼附身,同时也没认出她身上的鬼究竟是谁。银貂也在这一次与谢霖轩的相遇后,对谢霖轩彻底死心。在他看来,自己死在冯家堡并不冤枉,因为谢霖轩本身就没什么良心。
最可悲的便是陶玥了,从被附身的那天起,她的生命就开始了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