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将手心托上,唤来一道符纸,置于案上,凭空用指尖先是写了几个字,又想了想,将字迹抹去,开始讲述基础灵术知识:“灵术,就是我们灵师所掌握的各类术式,施术需要各类步骤,可以被总结为法、印、步、诀、器、符、祭,这些办法相互结合,便可以让我们的灵力释放出来,施展出灵术。比如你们陶家就非常擅长制造灵宝,而灵宝就属于器的一种。你要先从法开始学,就像谢焜昱告诉你的那样,要把自己的灵力引出来,这也叫灵力涌动,属于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法。你可以闭目聚神,将体内的热气集中在胸口或手心,呼出或推出。”说罢,爷爷又拿出一支蜡烛,点燃后放在了陈露汐面前。陈露汐在闭目凝神后,一掌轻轻推到蜡烛前,蜡烛的丝弱火光像是被绳子牵住了一般,往陈露汐的手心吸去。随着陈露汐眉目皱紧,这火苗如同被活生生吸灭了一般,只剩下缕缕青烟。
“真不错啊,不愧是灵师大家的人,天赋异禀。”爷爷感叹道,看着谢焜昱,又阴险地笑了笑,“说你俩没那个命是有原因的,陈露汐的天赋比你好。”
“可是爷爷,为什么蜡烛熄灭了?”陈露汐问道。
“这是特殊的蜡烛,可以吞噬灵力,它的火光就可以被你吸引,然后因为你的灵力过多被熄灭。好了,现在要教你们修炼之法了,这是灵师成长的关键,当然,不同灵师因为天赋体质不同,各类修炼的方式也不同,效果也天差地别,刚刚你可以聚气凝神,现在试图将凝聚起来的灵力打散到身体各处,并重新聚集,循环往复,体内的灵力也就会越来越多。”
谢焜昱打了个哈欠,不知为什么,在泪目中看爷爷创造出来的灯火格外的晃眼。谢焜昱这些知识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哪怕是陈露汐在身边也没办法让他静下心来。他淡定地站起身,走进侧室并告诉爷爷:“爷爷我先睡一会,实在太困了。”
“哎,这臭小子,算了算了,来,咱们继续……”
谢焜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回想今天和陈露汐的一天,如同扮演着完全陌生的自己,而自己不知道是因为怯懦还是紧张,居然在忘我地表演。最可笑的是,自己居然喜欢这种扮演的感觉。浑浑噩噩之时,谢焜昱眼前像是映出一滩水雾,挂着自己的人像,谢焜昱在与自己对话中,入梦了。
等到谢焜昱在梦见陈露汐,并听到她在枕边温柔的呼唤时,他像是个猥琐下头男一般,摸到了陈露汐的芊芊玉手,便立刻放在脸边摩擦了起来。一阵蛮力将他的耳朵扯了起来,等到谢焜昱清醒过来后,陈露汐正坐在床边,在离自己脸不远的地方,口水拉着丝,黏到了陈露汐的手上。
“卧槽!对不起对不起!”谢焜昱颦眉找缝,恨不得一口气钻进去。又自责于形象全毁了,一张手便连扇自己好几个巴掌。
陈露汐似乎没有那么生气,倒是语气不那么平缓,还略带颤抖:“咱俩扯平了。”
谢焜昱装作打了个哈欠又撑了个懒腰,连忙转了话题:“课上完了?”
“嗯,走吧。”
在小院里,爷爷正翘着二郎腿喝茶,看着谢焜昱出来后,还是没有一点好脸色,几步匆匆走来,照着谢焜昱的头上就是几巴掌,边打,爷爷还边说着:“让我讲课,你可睡觉去了,真不是个东西啊!”
面对着爷爷的不依不饶,谢焜昱拉起陈露汐的手,二话不说便往外跑,边跑还边向后做着鬼脸。冲出院门的一瞬间,陈露汐仿佛感觉时间如同停滞了一般,落霞,远山,街草,手心的汗。
“再见咯爷爷!”
谢焜昱的一声大喊,又把陈露汐拉回到了现实之中,侧脸的风,轻快的步,悸动的声,少年的笑。谢焜昱在紧张的情绪下,一刻钟也不想松手,伴随着心跳逐渐加快,如同终点般的山脚车站,二人才停下脚步,半俯着身子,开始气喘吁吁。谢焜昱低着眉,眼神被扣留在陈露汐的手,耳中的回响只剩下心跳声。突然一下谢焜昱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整整一天的相处让自己坠入了相当不适应的角色中,扭捏,紧张,害羞,不安在一阵快跑后释放出来,一瞬间,打心底里的痛快让他突然像是不认识这个世界一般,像是没有了时间,又像是纸片一般。谢焜昱捻了捻陈露汐的手,触感居然这般真实,内心的癫狂在骚动着,化作带着真实笑意的表情。
“你看我干嘛?”陈露汐擦了擦汗,把头发捋了捋,扬起下巴,剧烈运动下煞白和晕红居然存在在一张脸上。
“我们俩像是逃婚私奔出来的。”谢焜昱说话地语气激动,但声调像是酥麻着。
陈露汐不知怎么的,像是棋逢对手,像是针锋相对:“哼,你像是人贩,我像是被拐卖的。”
陈露汐的话让谢焜昱欣喜起来:“可不是嘛,刚刚差点让你被追上。”
“被谁?被你?”
“最好别是我。”
谢焜昱的话在陈露汐的心上挠出几道手印:“你什么意思?”
谢焜昱像是烫脚前的小心翼翼一般,试探了一下水温,又迅速地撤回,紧接着,又将脚伸进水里去:“怎么?你是在好奇我在想什么吗?”
“谁好奇你在想什么啊?”陈露汐扭过身子,又把肩头抬起,试着将自己忍不住看谢焜昱的视线挡住。
突然那么一瞬间,谢焜昱脑子里全是委屈和急切,他又想告诉陈露汐自己的想法,又想让陈露汐自己猜出来。突然的闷气让谢焜昱自己都摸不着头脑,看着驶来的公交车,二人上车后坐在一排,却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有不经意间的多次眼神接触与剥离。
谢焜昱要先下车,陈露汐拽住了谢焜昱:“别忘了,明天就是期中考试,如果我的历史考过了你,你还记得你的赌约吗?”
谢焜昱点了点头,虽然心绪很乱,但是还是积极回复了陈露汐:“没问题,我记得。”
“祝你也考个好成绩。”
“多谢,但你怕还是考不过我。”
“你别猖狂。”
谢焜昱下车后,又感觉到眼中泛雾,阵阵眩晕,又走了两步,突然一个瞬间,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又立马恢复正常。谢焜昱没有考虑太多,觉得是自己最近没有睡好。但考虑到第二天还要期中考试,今晚上还不得不复习。可他看了没两个单词,就想着睡觉。
到了第二天,谢焜昱在第一场考语文检查卷子时,发现自己的眼睛又看不清了,模糊后变得黑暗。谢焜昱本以为这种感觉过一会就会消失,谁知过了两分钟后,居然还是黑暗的,谢焜昱变得十分紧张,他举起手来,监考老师走下来,谢焜昱听到了脚步声,紧张兮兮地说:“老师,麻烦您看一下我的眼睛怎么了,我突然一下什么都看不见了。”
监考老师俯下身,仔细看着谢焜昱的眼睛,观察许久也没发现问题。突然,谢焜昱的眼睛恢复过来,老师看到了谢焜昱的瞳孔突然收缩,恢复了眼神。谢焜昱面露笑容,对老师说:“我的眼睛又好了。”
老师给谢焜昱忠告:“你刚刚瞳孔散大了,我建议你考完后去看看医生。”
可最后一场的历史考试,谢焜昱眼睛的问题似乎又更严重了一点,还没写完卷子,便什么都看不见了。为了不输给陈露汐,谢焜昱打算用灵风环荧作弊。考虑到风元素会吹动卷子之类的让他人发现,谢焜昱极大程度控制着风元素,施展了灵风环荧,在隔壁教室找寻到了陈露汐,偷瞄着她的卷子。但无奈风元素无法完全施展的情况下,陈露汐的卷子根本看不清,甚至看不清自己的卷子。谢焜昱知道眼睛的失明对他施展的灵风环荧也产生了负面的效果,但他也逐渐习惯了这种失明,等到眼睛恢复,便奋笔疾书,还算顺利地完成了期中考试。
如释重负的谢焜昱在回家的路上碰巧遇到了公俊飞,公俊飞看着谢焜昱一脸疲惫的样子,脸色苍白,神情失落,公俊飞便问:“老谢?没考好吗?”
“一般吧,身体不太舒服。”谢焜昱说。
“怎么了?”
“没怎么。”
“老谢,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
“什么事?”
“下下周一开始咱们学校的篮球赛足球赛,我想参与,教我一下呗。”
谢焜昱难以置信地看着公俊飞,笑着摇了摇头:“学霸,你以为这是考前突击啊?你不可能学会的。”
“拜托了,我请你吃饭。”
“三顿。”
“五顿吧。”
谢焜昱第一次见这么干脆爽快的公俊飞,于是打算“勉为其难”地帮一下公俊飞,但是考虑到公俊飞没怎么运动过,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免吐槽道:“看你身体这么瘦弱,又没什么运动基础,篮球赛足球赛你最好选一项,不然来不及,如果是我的建议,篮球更容易一招鲜一点,你也可以利用你的优势。”
“我还有优势?”
“你会灵术,搞点风元素作弊就完事。”
“那,能扣篮吗?”
“公俊飞抽的哪门子风?”谢焜昱心想着,琢磨不过来的他驳斥着公俊飞:“你以为很简单?初中的时候,下肢力量我练了多久,起跳动作我练了多久,加上你应该一米八不到吧,我可有一米八四,扣篮才勉勉强强,你要是想扣篮,就必须把风元素使得和筷子一样熟练。”
“可以啊,每天放学教我半个小时。”
“周末不行,我要陪陈露汐修炼。”
“哇,兄弟,你这不帮你的好兄弟,你选择了女人,你可真过分啊。”公俊飞说的话让谢焜昱惊掉了下巴,公俊飞哪会这么说话?事出反常必有妖,但看公俊飞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像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啊。谢焜昱懒得想了,便吐槽道:“篮球赛比得上灵术修炼?你这到底是哪门子事?”
“以后告诉你,明天你带上你的篮球,下午放学操场见。”
谢焜昱拦住了要快步离开的公俊飞,想了一番后说:“既然是紧急特训,就要有紧急特训的样子,明天你来我家住,我全程教你,包教包会。不过不能三顿,每天晚饭你都包了。”
“成交,不过你小心,你的麻烦似乎要来了。”公俊飞说。
“哪来的麻烦?”
公俊飞不语指了指身后,谢焜昱回过头去,看见陈露汐径直跑向自己,心里安安吃惊:“不会偷看她卷子的事情被她发现了吧?”
果不其然,陈露汐走到谢焜昱面前拦住了他,等公俊飞识趣地离开后,陈露汐问道:“你是不是用什么灵术偷看我的卷子了?”
“啊?有吗?”
陈露汐的脸凑到谢焜昱脸旁,闻了闻谢焜昱脖子上的气味,斩钉截铁地说:“错不了,就是你的味道!”
谢焜昱气血不自觉地向脸上涌,连忙解释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发誓!”
陈露汐摇着头,一脸的嘲讽意味,酸唧唧的话扑面而来:“小外甥啊小外甥,看错你了啊,原来你的历史第一是这么来的啊。”
谢焜昱这一下立马不能忍了:“别诬陷人,我哪次不是凭实力?再说了,历史第一为什么要看历史第二的卷子?”
“那你为什么要用灵术?”
好巧不巧,谢焜昱的眼睛此时又模糊起来。身边的墙角下,谢焜昱趁着还能看清,一把将陈露汐推到墙边,双手抓住陈露汐的肩膀,认真地说:“你看我的眼睛。”
陈露汐哪有心思看谢焜昱的眼睛,人来人往全是志果高中放学的学生,他们都用着不寻常的眼神看着自己,一道道眼光并不和煦,而是火辣辣的。当陈露汐不经意间瞄到谢焜昱的眼睛时,正巧看见了谢焜昱的瞳孔放大。
“我的瞳孔是不是放大了,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眼睛总是间歇性地看不见,历史考试的时候我眼睛看不见了,卷子也没写完,所以才想看看你的。”谢焜昱说着,放下双手,往前走去。
陈露汐知道原因后,走到谢焜昱身边,伸手扶住谢焜昱,语气中全是担心:“你这怎么办啊?你走路小心点啊!”
“不打紧,我可以用灵术代替视觉,勉勉强强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