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焜昱一脸疲态地回家后,随手将书包甩在沙发上,躺倒下去,缓了一会后,拿出手机给他远在南方的老爹打电话。
“喂,爸,我没钱了,打钱!”谢焜昱说着,揉着咕咕叫的肚子。
“儿子,我也没钱啊,你再忍两天。”
“啊?你不是说你有个大活,做完很多钱吗?”
“还没去呢,手头有个不挣钱的活。”
“爸!”谢焜昱哀求着呐喊,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口水。他叹了一口气说:“我的老爹啊,今天一天没吃饭了,再等两天我死在家了。”
“啊?那这样吧,我先给你转五十,将就完这顿,过两天你自己挣钱去。”
“爸!我才高一!哪能自个儿挣钱,实在不行我把你箱子里的东西卖了去。”
“混蛋!”电话那头的一声大叫吓得谢焜昱一哆嗦,老爹继续咆哮着:“那些都是无价之宝,你卖个屁!周六你带着箱子里那些家伙去一个人家捉鬼去,事成之后给五千块钱,我不在你去也行钱拿到手自己花,别打那些东西主意。”
“今天才周三啊!爸你咋混这么惨?连一百都拿不出来?”
“你怎么不想着省着点花钱?你这几天要是真没钱了,去找你们学校有个同学,是你老爸我兄弟的儿子,他能帮你搓几顿,到时候捉鬼也叫上他。”
“啊?我们学校也有会捉鬼的?”
“废话!他叫公……公啥来着,反正姓公,这姓也不多,公平的公。好了,不扯闲淡了,我要忙了,等会钱转给你。挂了。”
“嘟……”
“我怎么摊上这么个废柴老爸啊!”谢焜昱心想着。五十到账后,谢焜昱看着手机里的五十块三毛九苦笑出来。
“那就吃个烧烤夹饼吧。”谢焜昱想着,重新打起精神。
第二天的第一节课上完,谢焜昱就马不停蹄地去找隔壁班的“尔康”,他虽然只是高一,但整个志果高中的有名人物他全知道。谢焜昱走进隔壁班,坐到尔康对面,左右张望了一下,悄悄地说:“我找你打听个人。”“干嘛啊,跟特务接头一样。”尔康说着,把头凑近了一点,左右张望了一下,也低声说:“不会找我打听妹子的吧?”
“不是,你知道咱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姓公的同学?”
“公开的公?”
“是的是的,你认识啊?”
尔康失落地向后仰,嘴里砸吧着,像是咬到了花椒一般。在用了全身的力气翻了个白眼后,尔康朝向黑板那边大喊:“公俊飞!有人找你。”谢焜昱看见讲台下的一人抬起头转过身来,扶了扶眼镜看着后门的他们,一个戴着眼镜的白面书生,头发像是个民国的小秀才一般,一脸的无辜与善良,这分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细狗,谢焜昱第一印象就是这玩意儿一定和自己尿不到一个壶里。你说巧不巧,公俊飞看见这个一脸憨笑的黑皮少年,很好奇这种看起来大脑还没发育完全的精神小伙来找他干啥。
没办法,人还要吃饭呢,谢焜昱的腿不情不愿地把他搬到走到公俊飞身边,双手撑着桌子,从下到上扫描着公俊飞。谁知道公俊飞甚至懒得抬头看他,低头写着作业。
谢焜昱左右张望,看了看公俊飞身边坐着的一脸疑惑的女同桌,递了个微笑后对公俊飞说:“哥们,我爹让我来找你。”
“你爹是谁?”
“我爹是谢庭树,我叫谢焜昱。”
“很有名吗?”
公俊飞这句话着实让谢焜昱意想不到,小脑运转了好久,才神情尴尬勉勉强强地憋出几个字:“我爹你爸是朋友,你能不能请我吃饭?”
“你是秦始皇?”
谢焜昱不得不瞪圆眼睛发泄溢出的高血压,眼睛被欺压地转了转,才吞吞吐吐地说:“不是,你给你爸说一下,我去你家蹭几顿饭。”
“我爸在外地干项目,我妈和他一起。”
“啊?那咋办,还说要找你一起捉鬼呢。”
谢焜昱注意到,当他说起捉鬼的时候,公俊飞写作业的手停了一下,当然,他的同桌也听到了这句话,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谢焜昱。
谢焜昱笑了笑,对着公俊飞的同桌解释道:“游戏,电脑游戏。”随即凑到公俊飞耳朵边,悄悄说:“我最近没钱吃饭了,需要去捉鬼,有五千的报酬,咱俩一人一半,我爸说你能给我打下手,你要是同意的话周六咱们就出发。”
“我要是不去呢?”公俊飞放下笔,双手环抱于胸前,后槽牙拧巴着额头上的青筋,心想:“打下手?你是个什么东西?”
“哥!我快饿死了,求你了,好不。”谢焜昱哀求着说,语气卑微极了。
“好啊,事成之后六四分,我六你四。”
“哥,别趁火打劫啊!”
“三七分。”
“成成成,四六就四六。”谢焜昱说完,上课铃响起,谢焜昱抓紧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到公俊飞的书上,转身回班。
谢焜昱回到座位后坐下,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和公俊飞商量好吃饭的事,后悔得啧嘴,眼前的金星试图白天上班。
“怎么了?”谢焜昱的同桌白汀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小声地问。
“哎,没钱吃饭了。”谢焜昱说着,耷拉下脑袋。
“给我说啊,没事,我请你。”白汀兰笑着说。
“好同桌啊,我蹭你不少饭了,我哪好意思啊。”
“我困了,让我摸摸你的腹肌提提神,答应我中午就一起去吃饭。”
“谢焜昱,你可真没出息啊。”谢焜昱慢慢地扭下头,可劲地抿着嘴,接着从消化道长叹一口气,撩起衣服,眯起了眼笑着对白汀兰说:“小富婆啊,我只是借你的,下次请你吃超级大餐。”
“啥大餐?”白汀兰说着,手伸了过去。
“龙虾。”
“一言为定。”
到了周五晚上,谢焜昱躺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指尖甩动着流珠给老爹打了个电话,对面的语气懒洋洋的,尽显中年的疲态:“儿子,明天早上九点,到肃虏区的左公路,就是黄河南岸的那条路,那边有个露华小区,18栋1401号,他们家闹鬼。记得带上咱们的灵宝。”
“18栋?14层,听着就不吉利。”
“记住!捉鬼除了当事人其他人不能看,还有就是不能伤害到他们。”
“好了好了知道了。”谢焜昱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旋即,谢焜昱就和公俊飞商量好了第二天的行程。
谢焜昱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衣柜边,挑选起明天要穿的衣服。“第一次捉鬼,可不能让公俊飞这家伙看扁了。”他走到镜子前,脸上洋溢着有胜阅兵的笑容,品味着身穿青年装的自己。“不错,我依旧是那么帅。”欣赏完自己后,谢焜昱又一步两跳地走到床边,打开老爹铜鎏金皮的箱子,轻轻地吹拂过灰尘,打开锁,一件一件地拿出灵宝。谢焜昱一件一件的对着:“天蓬尺,匕首,八卦镜,哦,怎么能忘了这个。”说着,谢焜昱从箱底清理出一个细长的真皮包装的盒子,上面压印着繁复的花纹。谢焜昱小心翼翼地拿出这个盒子,放在桌子上,虔诚地跪在坐蒲上磕了头后,才拿出一根不短的银杖。他走出阳台,取下晾衣杆拆开后,将银杖塞了进去。
第二天一大早,七点不到的时候,公俊飞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谢焜昱揉着惺忪的睡眼起床,一脸不情愿地穿戴好,背上灵宝出门了。在公交站,谢焜昱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公俊飞,比起他的正式衣着,公俊飞像是来搞笑的,短裤短袖,配上拖鞋,一个超级大的旅行包,看起来究极重。两人看着眼中奇珍异兽的对方,不约而同地想:“这人是傻逼吗?”
走进小区,谢焜昱二人就看见已经有个衣着衬衣,三十多岁的男子在楼栋前来回踱步。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谢焜昱走上前去,打听道:“您是张先生吗?家父是谢庭树。”
这个男人眼神像是拜伏而下的信徒,厚重的黑眼圈挂住了满眶的泪水,他的双手顺着裤腿擦了擦,激动地握住谢焜昱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晃动起来,他闭上眼睛挡住泪水,狠狠地点头,用着有点颤抖的语气说:“可算等到你们了,我们家这房子闹鬼呢。”
“先生,咱们借一步说话。”公俊飞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便走了过去。
三人坐下后,张先生便焦急地把情况告诉了公俊飞和谢焜昱:“我们这个房子去年买的,当时装修的时候工人就说房子不对劲,明明前一天把灯关上了,第二天早上上工的时候,进门一开,灯怎么亮了。他们以为是电线接触不好,可怎么检查都没有问题。有天一个工人活干得迟了,打算席地而睡,半夜醒来,说是看见月亮特别特别亮,就打算睡到里屋去,路过卫生间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一个男人的嚎哭声,撕心裂肺的,吓得他拔腿就跑,第二天连工钱都不要了,说什么都不愿意来我们家继续干活。”
谢焜昱若有所思道:“也对,您房子这楼层,这栋号,听着就不吉利。”谢焜昱说完,公俊飞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谢焜昱立马回过神,赔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您继续说。”
“小师傅说的没错啊,这房子当时图个便宜,问那个女房主讨价人家也不还价,于是就干干脆脆地买了下来。后来隔壁邻居拉着我说这房子之前才死过人,所以才这么便宜的。”
“什么原因死的?”公俊飞问道。
“嗯……据说是两口子离婚了,这房子是男方买的,不知道女方用了什么招数把房子划到自己名下,这男人就背了一屁股债,这房子还不归他,离婚后他想不开,在这个房子自杀了。据说过了一个月周围邻居觉得实在臭得不得了,才发现死了人。”
“那是有多大的怨气啊。”谢焜昱自言自语道。
“本身我不怕这些,想着住着住着就好了,谁知道有次晚上我加班,我女儿给我打电话说:‘爸爸,妈妈和那个叔叔在一起洗澡呢。’我吓坏了,连忙问她是哪个叔叔,她说:‘就是老在厕所哭的叔叔。’这下我才怀疑这房子真的闹鬼。有次老婆睡着了后一声大喊醒来,哭着给我说,她梦到了她站在窗台上,身后一个男的喊着‘还我房子’然后就把她推下去了。没过多久,女儿发高烧,老婆也失眠梦游。”张先生说到最后,声音被深处的恐惧与重担渐渐吞下,于是不得不颤颤巍巍地将手伸进口袋,点了根烟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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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后来我带着老婆孩子搬回原来的小房子,她俩才慢慢好起来,有次我回家取东西,进屋后看见窗户大开着,灯也是全亮,我才信了这屋子闹鬼。我们老板给我推荐了小师傅的父亲,联系了之后才叫小师傅二位过来。”
“情况大概了解了,张先生,事情我们来处理。”谢焜昱的手中揉搓着流珠,望向天空,扭了扭脖子后,站起身来。
“走!公俊飞!抄家伙!”谢焜昱从书包中拿出衣架,挂在晾衣杆上,迈着四方步走到楼栋单元门前,双手举着晾衣杆,衣架轻轻地抖动。
公俊飞双手插兜,鄙夷的嘴角露出牙龈:“你这是啥招式啊?还要看看风向的吗?”
“不懂玄理麻烦学一下物理可以吗?多大的风才能吹得动没挂衣服的衣架啊。”谢焜昱不耐烦地甩了个白眼。公俊飞把头别向别处,冷哼一声。
“得,张先生,您跟在我们身后,没我的指示不要轻举妄动,这楼里绝对有鬼。”谢焜昱说了一声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意味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又扭头望了望虽是初升,却血红色的太阳,走进了单元门。
进入电梯,谢焜昱甩头看了一眼公俊飞,他还是双手插兜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谢焜昱不服气地问:“公少爷,您的灵宝呢?”
“进去再说。”
“您本事大,您不亮亮绝活?”
公俊飞冷笑一声,也揶揄起来:“哟,谢公子意思是我的活干得少了?看谢公子您这一身行头肯定是您打头阵啊。”
“两位小师傅,到十四层了。”张先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