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碇真嗣躺在凌乱的床上,身旁的葛城美里早已入睡,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向另一边伸出手,在一堆杂乱的衣服里摸索了一阵。
碇真嗣看着找出来的两张卡片,一张上面有自己的照片,另一张则是绫波丽的照片,少女依旧清冷。
拥有这张卡,意味着他正式成为nerv的“一部分”。
nerv是联合国所属特务机关。
但这个联合国与碇真嗣前世的联合国并不同,这是一个权力和职能凌驾于各国政府之上的全球统一治理机构。
nerv在第二次冲击事件后成立,拥有远超国家的权限,其成立目的之本质是人工进化研究所及其周边设施守备兼任。
它的主要任务是为了预防第三次冲击,开发、研究eva,以及对使徒的调查、研究和歼灭。
nerv在德语中意为“神经元”,组织标志就是芯片身份卡上的碇真嗣头像旁边的半片无花果叶。
碇真嗣当然知道这有宗教意味标志的由来。
他们用来遮挡身体的就是无花果的叶子,而无花果叶从此也成为了人类原罪的像征。
“是知晓自己的戴罪之身,还是要明知有罪而故犯?”碇真嗣总感觉碇源堂以及他领导的这个组织不简单。
但他并不是想向人类问罪,他这个神明觉得现在的人类还是可爱的,故事中人的原罪是自我与智慧,他却觉得这正是人这一生物有趣的地方,正因如此人之中才有人与畜生之分。
“没有其他人存在,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多无聊啊。”碇真嗣拿起身份卡仔细看了起来。
无花果叶下还有半圈字,黑暗中有些难以辨认,但碇真嗣还是看出了那是出自英国诗人罗伯特·勃朗宁的《比芭之歌》。”
——神居于天,天下太平。
…………
前线第六区。
这是一片不同于新宿第七区的巨大公寓团地,位于第三新东京市地下巨大空洞的地下都市内。
到处是裂开的柏油路,老旧的公寓楼看上去已经符合危房的标准了,唯有天上的人工光源亮的晃眼。
如果不是葛城美里的共同居住申请,碇源堂也会把碇真嗣安排在这片局域。
他现在有些感谢葛城美里了,而且更坚定碇源堂是畜生的信念。
碇真嗣抬头看了眼天空,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叫《楚门的世界》。
电影里的男主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一个巨型电影棚里,他身边所有人都是演员。他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他本人则对此一无所知。
直至有一天,他终于还是得知了真相,他就变成了那只想要摆脱虚假世界的笼中鸟,最后也找到了自己的自由。
算个好结局吧。
其实碇真嗣有时候觉得活在那个虚假的世界里也没什么不好,整个世界围着自己转,那是多爽的一件事。
但是啊,他自己没有办法什么都不想。碇真嗣能真切感受自己不属于那个世界,他只是活在那个世界里。
碇真嗣从阴暗的楼道里往上走,窗外的光真是亮的刺眼,可楼道里却连一盏灯都没有。
“402,就是这里了吧”碇真嗣看着墙上的门牌号,后面还写着绫波二字。
他摁了一下墙上的门铃,没响,他不死心又按了两下,根本没声音,只能敲门,结果没人应。
碇真嗣尝试着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拧,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房主没锁门,门就这么开了。
“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也要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
碇真嗣走进房间,顺便给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下了定义。
这句话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土地属于神,人只是负责管理。
因此碇真嗣走进房间的时候,就象回了自己家一样。
然而当他走进玄关时,一股混杂着腐朽气息的闷热空气扑面而来。
“打扰了!”碇真嗣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借着门外微弱的光芒,碇真嗣勉强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只见弥漫的黑暗中,整个房间显得格外阴暗压抑。
玄关处便是一个脏兮兮的洗手台,上面堆满了油腻且散发异味的碗碟。
看着黑蒙蒙的地板,碇真嗣有些不想下脚,但他叹口气,还是脱下鞋,向屋内走去。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厚重的窗帘紧闭遮住窗户,唯有缝隙间透出些许光亮。
除了垃圾桶里的绷带和阳台边单人床上的被枕上沾满了血迹,最显眼的是挂在床边的少女贴身衣物。
天花板上就是简单的通风口,但整间屋子还是弥漫着令人不适的味道——血腥味、霉味还有那股怎么都挥之不去的腐臭气息交织在一起。
这个家和碇真嗣没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突然有些生气了。
“碇同学?”一道空洞苍白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少女那熟悉的声音,碇真嗣不会听错,在学校的时候,他们作为前后邻座的同学,没事也会聊两句。
碇真嗣调整好莫名躁动的情绪转过身来,正想对少女不好的生活习惯唠叼两句,却在看到少女的瞬间愣住了。
“你这是”
“我刚才在洗澡。”
“看得出来,我的意思你为什么不穿好衣服再出来?”碇真嗣眯起眼睛。
绫波丽全身上下只有肩上披了一条毛巾,再无其他多馀的东西,她歪着头:“我的衣服在房间里。”
或许是习惯了和葛城美里一起的生活,碇真嗣面对这种场面完全没有一点惊慌。
“你可以让我帮你拿过去的。”碇真嗣看了一眼床头叠整齐的衣物。
他进门的动静应该不小,甚至还嚎了一嗓子,绫波丽不至于发现不了有人进来。
“这样会给碇同学添麻烦。”
“偶尔麻烦一下也没关系,特别是这种时候。”碇真嗣说。
“可以吗?”绫波丽眨了眨眼,不解地问。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已经晚了,你还是先穿衣服吧。”
碇真嗣刚说完,绫波丽径直走到床边,随后房间里响起轻微的衣物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