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我会认真打扫,我现在就把房间打扫干净总行了吧?”
葛城美里后悔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她忘了自己根本没有带孩子的经验。
可不知为何,她会在乎碇真嗣的想法,于是咬咬牙,还是动手收拾起这乱糟糟的屋子来。
“我也一起来帮你吧。”碇真嗣还是很体贴。
两人一起忙到饭点,虽说只是将满地的垃圾都清除掉而已,但整个屋子顿时显得明亮而宽敞了许多。
冰凉醇厚的啤酒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葛城美里忍不住发出一声畅快的呻吟声,全身的细胞都激活了。
将空罐子丢进垃圾桶,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房间里。
一时间,心中竟生出一丝陌生感
我是有多久没有生活在这样的家里了?
她没来由地说道:“真嗣,我发现你不仅象我爸,还有点象我妈。”
碇真嗣:“”
葛城美里转头望向坐在身边的少年,眼神有些复杂地问道:“我之前有跟你讲过我家的事吗?”
“没有,不过你愿意说,我也很乐意听一听呢。”碇真嗣面带微笑,就象他家附近教堂里的老神父。
也许正是由于碇真嗣那既象父亲又似母亲的独特感觉,使得葛城美里心头的顾虑稍稍减轻了一些。
葛城美里的目光渐渐飘向窗外遥远的南方,那里的天空湛蓝如南极的夜星,洁白如雪的云朵似乎透着一股寒气。
“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有就放弃了家庭,为了工作他离开我和母亲,去了南极。”
“我和母亲有时会躲起来哭,当然母亲从来不让我看她哭的模样,所以我是偷偷看到的。”
“所有我以前其实对那个抛弃我们的男人怀揣着恨意,而且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彻底原谅他哦。”
“但是啊,明明是那么讨人厌的父亲,却在第二次冲击到来的时候,在我和他只能活一个的时候,他却让我活了下来。”
说到这里,葛城美里的声音一顿,侧目看着身旁的碇真嗣,那一瞬间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一下。
碇真嗣的眼神温柔至极看不到别的情绪,有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情感,少年似乎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了。
葛城美里不禁有些恍惚起来。
“而你站在我身前的时候,我好象又看到了父亲,后来才发现是你。”葛城美里喃喃地说道,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
碇真嗣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了常态,他耸了耸肩。
“一般我只有聆听谶悔的时候才会给人当father。不过如果你喜欢把我当成父亲的话,就随你咯。”
“什么啊,只是说有那种感觉,别得寸进尺。”葛城美里失笑,“看样子你以前往教堂跑根本不是去谶悔的嘛,倒更象当father (神父)去了。”
“当然不是谶悔,神不需要谶悔,我也一样。”碇真嗣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
葛城美里见状,脸色一变,急忙伸手阻拦道:“你还没到喝酒的年纪!”她这个时候倒是忽然想起自己作为大人的责任。
“谁规定的?”
“当然是法律。”
“我是什么身份?”
“碇真嗣?”
“”
“神?”葛城美里试探性地说道,说完又想撕烂自己的嘴。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么个字眼来,可能是被面前少年的中二病感染了了。
碇真嗣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没错,既然是神,人间的律法怎么能管到我身上来了?”说着,他又递上一瓶酒:“一起?”
…………
“想好孩子要叫什么名字了吗?”
“这种事你自己决定吧。”
“就叫真嗣,碇真嗣!”
第三新东京市nerv医疗中心内一片静谧无声,长长的走廊延伸至尽头处有一扇紧闭的房门。
推开门后进入眼帘便是一间宽敞且采光极佳的房间。阳光通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白色的床单和墙壁上,一片宁静祥和。
就在这片极致美好的画面中,唯有病榻之上那位蓝发少女如此突兀,她好象做了噩梦,满头大汗。
恍惚间,陌生的声音在少女的脑海中响起,悠远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数不清支离破碎的影象,如同电影片段般在她眼前飞速闪过,令人头晕目眩。
那些画面好似一堆被搅乱顺序的拼图碎片,无论怎样努力尝试,也无法组合成一幅完整连贯的图画。
尽管如此这般残缺不全,但那些画面却烙印在少女的心底深处。
在那间同样洁白无瑕的病房里,温柔慈爱的母亲正轻柔地怀抱着怀中婴儿,嘴角挂着满足愉悦的微笑。
而父亲则默默地伫立在一侧,深邃内敛的眼眸静静凝视着母子二人,一言不发却透露出冷漠与疏离。
少女不知道他们是谁,所有人的脸都是模糊的,如同笼罩着一层雾气。
她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而迷茫望着窗外,却又想起了那一天。
同样是这间病房,她是躺在病床上离开的。从这里到第一机库,紫色的巨人站在红色的海洋中。
直到最后,在那苍白的灯光下,少年强硬地将自己按回病床上。
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打断了少女的回忆。她机械般地转过头,只见一名身穿洁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医护人员走进病房。
医护人员的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体检报告,头也不抬径直走向床边。
“丽,你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今天就可以出院,七天后会再给你做一次体检,然后继续零号机的同步测试。”
白衣工作人员传达着总司令的命令,最后一次核对手中的体检单据,确保每一项都准确无误。
待确认完毕后,他才合上文档夹转过身来,朝着房门走去。
可少女好象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还有些恍惚。
那些神秘的记忆片段依旧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仿佛在脑海中扎下了根。
“这到底是什么?真嗣碇真嗣”
少女喃喃自语道,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蕴含惊慌的困惑与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