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授在江心？！”
杨戬传来的消息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冲散了刚刚取得战利品（数据模块）所带来的些许振奋。孙悟空和紫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与急迫。
“撤！”孙悟空当机立断，不再查看污渠内的其他细节，拉着紫霞，按照进来时记忆的路径，以最快速度原路返回。那枚从污染核心拆下的数据模块被他紧紧攥在手中，冰冷的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污水的滑腻感。
冲出老船坞排水口时，外面天色已然大亮，但江面上却笼罩着一层异乎寻常的、灰白中透着不祥暗绿色的浓雾。雾气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在老港区核心与江心某些特定区域诡异地凝聚、翻涌，将远处的建筑与江景切割得支离破碎。潮湿的咸腥与淡淡的、类似电离臭氧的刺鼻气味。
“那雾不对劲。”紫霞脸色凝重，指尖的奇异霞光在雾气的刺激下微微跳动，“里面有很强的能量残留，混合了水汽、精神污染，还有……空间扰动的痕迹。杨戬大哥说的空间波动，恐怕就和这些雾有关。”
孙悟空火眼金睛全力催动，穿透层层迷雾，隐约能看到江心方向，有几处雾气浓稠得如同实质，内部隐约有暗红或幽蓝的光芒间歇性闪烁，如同巨兽沉睡时眼皮下的微光。巨大而模糊的阴影在雾气深处缓缓移动，看不真切，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先和杨戬汇合。”孙悟空压下心头的不安，辨别方向，带着紫霞迅速朝着之前约定的森林公园外围另一处备用联络点赶去。
汇合点设在一座早已废弃的防汛观测站小楼内。杨戬早已在此等候，神色比通讯中更加严峻。他面前的便携终端屏幕上，正显示着复杂的能量图谱和几个不断闪烁、移动的光点。
“你们来了。”杨戬没有寒暄，直接指向屏幕，“看这里。过去一小时，港区地下及周边水域，监测到至少七个异常能量爆发点，爆发强度依次递增，位置呈环状向江心收缩。能量性质混杂，包括高强度精神污染、空间褶皱、以及大量未知的生命反应——很可能就是那些被催化或唤醒的‘御水者’及其衍生物。”
他又调出另一幅动态轨迹图，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被背景噪音淹没的银色光点，正从港区某个位置快速移动，轨迹直插江心最浓的那片雾区。“这是我早年在陈教授身上留下的‘隐踪印’，以他自身一缕极微弱的气血为引，除非他生命垂危或印记被强行拔除，否则极难察觉。现在印记信号虽然弱，但很稳定，说明他还活着，但正被快速带往江心核心。”
“能确定具体位置吗？江心那么大。”孙悟空问。
“无法精确定位，那片区域的能量场和雾气干扰太强，探测手段几乎失效。但印记最后稳定的方位，指向江心偏北，那里有一片常年标注为‘暗流漩涡区’的水域，水下地形复杂，传闻有沉船和古建筑遗迹。”杨戬指向江心地图上一块被特殊标记的区域，“结合‘定海阁’祭祀需在水脉节点举行的特点，那里很可能就是‘祭痕’的核心入口，或者至少是重要祭祀平台所在。”
“七天的时间……他们提前行动了？”紫霞忧心忡忡。
“未必是最终献祭。”杨戬分析，“但很可能是最后的‘准备工作’——将关键的‘钥匙’（陈教授的知识）、‘祭品’（可能还有其他被抓的人）运抵核心，进行最后的调试或预激活。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连一天都不到了。”
一天！形势急转直下！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思考：“我们必须立刻去江心。但怎么去？对方肯定在江面和水下有严密布防，那些雾和怪物就是最好的屏障。强闯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让他们提前对陈教授下手。”
“需要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去。”紫霞看向窗外翻涌的江雾，“我的感应……或许能帮我们避开最浓的污染区域，找到相对‘安全’的路径。但水下的东西……”
就在这时，孙悟空手中的那枚从污渠获得的数据存储模块，边缘的指示灯忽然微弱地闪烁了几下！似乎是因为离开了强干扰的污渠环境，又或者接近了某个信号源，它被激活了！
杨戬立刻接过模块，连接到终端，启动破解程序。模块的加密异常复杂，但在杨戬的天眼银光辅助和小李提前预装的破解算法配合下，进度条艰难地向前推进。
十几分钟后，一声轻微的“滴”声，破解成功！屏幕上弹出了一系列文件列表。
文件大多是实验记录、污染水体成分分析、怪物培育数据等，触目惊心但并非当前最急需。中一个名为“‘渊瞳’外围巡防与预警系统节点分布（临时）”的文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点开文件，是一张精度颇高的老港区及部分江心水域的电子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数十个红点、黄点和少量绿点。：红点为“主动防御/攻击节点（含‘猎潮者’巢穴、自动警戒武器）”高浓度污染/精神干扰迷雾生成器”监控与通讯中继站（部分已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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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地图上还用虚线标注了几条蜿蜒的、避开大部分红黄点的“建议巡逻/补给通道”中一条通道的终点，赫然指向江心那片“暗流漩涡区”的边缘，并标注了一个小小的锚点符号和一行小字：“临时物资转运点-‘潜蛟’号接驳”！
“这是他们内部的布防图和后勤通道图！”孙悟空眼中精光一闪，“虽然可能是临时或过时的，但绝对有参考价值！这条通往江心的‘通道’，至少能让我们避开大部分明面的防御和强污染区！”
“但水下呢？”紫霞指着地图上江心区域那些没有具体标注、但用阴影表示的广阔水域，“‘猎潮者’……估计就是那种‘御水者’怪物。它们的巢穴可能就在水下。”
“这就需要你的感应，和我们随机应变了。”孙悟空看向紫霞，“能行吗？”
紫霞重重点头，指尖霞光流转：“只要靠近，我应该能提前察觉到它们聚集的‘污秽’焦点，尽量避开。但万一避不开……”
“那就杀过去。”孙悟空语气斩钉截铁，“我们的目标是救人、破坏，不是潜入观光。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完全不惊动敌人。关键在于速度和出其不意。”
杨戬也点头：“我留守岸上，负责监控全局能量变化，干扰可能的通讯和预警系统，并在你们需要时提供远程支援。另外，我会让阿明想办法，在港区其他方向制造一些‘小麻烦’，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计划迅速敲定。孙悟空和紫霞需要一艘不起眼但足够坚固、且有一定潜行能力的船只。阿明很快反馈，他认识一个专做“特殊”水上运输的老船工，手里有一艘改装过的老旧快艇，发动机噪音低，船身涂有简陋的视觉迷彩，平时用来在江上“跑些私活”，可靠性尚可。
一小时后，江边一处极其隐蔽的芦苇荡。一艘其貌不扬、船身沾满泥浆的快艇静静停靠。船工是个沉默寡言的黑瘦老汉，收了钱，只说了句“船上有备用油和简单工具，祝你们好运”，便转身消失在芦苇丛中。
孙悟空和紫霞登上快艇。紫霞坐在船头，闭目凝神，将那种对污染水脉的感应扩展到最大，指尖霞光如同探照灯般在船前的水面扫过。孙悟空则负责驾驶，同时将那张布防图牢记于心，火眼金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越来越浓的诡异江雾。
快艇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缓缓驶离岸边，如同一条谨慎的游鱼，滑入茫茫雾海。
按照地图上那条“建议通道”的指引，他们小心地避开了几处标注为红点的水域。果然，在那些区域附近，雾气颜色更深，水面上偶尔能看到翻涌的油状虹彩，甚至有一次，紫霞清晰地感应到水下有数个庞大而冰冷的意识缓缓巡游而过，让她寒毛直竖。
通道并非直线，需要不断绕行。雾气严重影响了视线和方向感，全靠紫霞的感应和孙悟空的方向感勉强维持。越往江心，雾越浓，能见度不足十米。水声也变得怪异，时而潺潺，时而如同无数细碎的低语，时而又传来隐约的、仿佛来自深水的沉闷撞击声。
大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按照地图和感觉，他们应该已经接近了江心那片“暗流漩涡区”的外围。这里的水流明显变得湍急、混乱，快艇需要不断调整才能保持稳定。雾气也变成了令人窒息的灰绿色，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前面……就是通道标注的‘临时转运点’了。”孙悟空压低声音，放缓了船速，“应该是个相对隐蔽的停靠处。”
紫霞忽然身体一颤，猛地睁开眼，看向左前方浓雾深处：“不对！那里……有强烈的能量反应！很多！很杂！而且……正在快速移动！朝着我们这边来了！”
话音刚落，前方浓雾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剧烈翻滚起来！低沉、密集、仿佛无数湿滑物体摩擦船体的“沙沙”尖锐的、充满恶意的嘶鸣，从四面八方的雾中传来！
而在这些怪物后方，雾气稍淡处，隐约可见一艘造型古怪、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灯光标识的中型船只的轮廓，正静静地停泊在那里。船体似乎经过特殊改装，散发着冰冷而有序的能量波动，与周围怪物的混乱污秽形成鲜明对比。
那艘船，很可能就是地图上标注的“潜蛟”号！而陈教授，极有可能就在那艘船上！
但他们，已经被发现了！而且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重围！
孙悟空握紧了金箍棒，紫霞周身的霞光也凝练到了极致。
“看来，‘建议通道’……也不那么建议了。”孙悟空咧嘴，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眼中金焰熊熊燃烧，“也好，省得我们找了。”
“紫霞，抓紧了。”他低喝一声，快艇引擎猛然发出咆哮，不退反进，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艘黑色船只的方向，悍然冲去！
“杀出一条血路！上那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