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的吼声如同炸雷,在混乱的战场上撕开一道清晰的指令。没有时间质疑,没有时间犹豫,求生的本能与对伙伴的信任,让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
“走!”杨戬低喝一声,手中银刀光芒大盛,率先朝着那片扭曲晶体柱区域冲去!刀光如练,将前方试图拦截的两台“清扫者”单元劈开!他回头对晚棠等人吼道:“跟上我!注意规避!”
晚棠咬牙,一把拉起旁边一个腿部受伤的同伴,对着其他人嘶声下令:“所有人,跟上司法天神!快!”小李也收起数据板,搀扶起另一个伤员,紧随杨戬之后。剩余的几名团队成员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相互搀扶掩护,朝着晶体柱区域亡命狂奔。
几乎在同一时间,紫霞动了。空,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周身霞光不再扩散,而是极度凝练、压缩,化作一层薄如蝉翼、却仿佛蕴含着无数时空褶皱的淡紫色光膜,覆盖在她与孙悟空上方,精准地迎向“肃清号”母舰那已然蓄势待发的暗银色主炮光束!
“嗡——!”
主炮光束喷薄而出!粗大的暗银色光柱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撕裂空气,直击而下!然而,当它撞上紫霞布下的那层薄薄光膜时,并未发生预想中的爆炸与穿透,而是如同照射在无数片倾斜排列的棱镜上,发生了诡异的偏折、散射与分流!
一部分光束被偏转向了侧方的天空,一部分被散射成无数细小的、威力大减的光点,还有一部分竟被短暂地“迟滞”在光膜表面,如同陷入泥沼!虽然光膜剧烈波动,紫霞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灵光(相当于鲜血),但这足以致命的一击,竟然被她硬生生干扰、偏转、削弱了近七成威力!只有不到三成的光束能量穿透了光膜的薄弱处,轰击在下方大地上,炸开一个巨大的焦坑,掀起漫天尘土,但已无法覆盖整个战场,更未能命中快速移动的杨戬等人!
“就是现在!”孙悟空在紫霞出手的瞬间,已高高跃起,金箍棒微光骤然暴涨,不再是细小的光柱,而是重新凝聚成一根金光熠熠、两头金箍、中间乌铁、散发着无上威压的擎天巨柱虚影!虽然仍是能量投影,远非本体,但在孙悟空此刻融合了树之馈赠与自身新领悟的力量催动下,其威能已远超之前!
他将全身力量灌注于棒身,对着脚下那片被“未来之种”的区域,狠狠砸下!
“轰隆——!!!!!”
前所未有的巨响!金箍棒虚影与大地接触的刹那,仿佛陨星坠地!狂暴无匹的力量混合着“星火断轨核”的爆裂、“灵明石猴”本源的蛮横、以及“未来之种”脉共鸣,瞬间撕裂了厚重坚韧的菌毯、腐蚀的金属残骸、乃至下方不知多深的古老岩层!
一个直径超过十丈、边缘参差不齐、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伴随着喷涌而出的灼热气浪、暗紫色尘埃以及星星点点的、仿佛萤火虫般的淡绿色能量光点,赫然出现在战场中央!
坑洞深处,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透出一种暗沉、厚重、却又隐隐流动着脉络般微光的奇特景象,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充满了大地生命本源与某种沉眠意志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土腥与矿物味道,扑面而来。
“紫霞!走!”孙悟空一击之后,毫不停留,伸手抓住因强行干扰母舰主炮而气息萎靡、正从空中坠落的紫霞,两人化作一道金红色与淡紫色交织的流光,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那深不见底的坑洞之中!
“肃清号”母舰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激怒了。它调转庞大的身躯,主炮再次开始充能,同时舰体下方打开的舱门中,如同下饺子般,投放出更多的“裁决者”,其中甚至包括数台造型更加狰狞、能量波动更强的精英型号!这些新投放的单位,一部分扑向正在晶体柱区域建立防线的杨戬等人,另一部分则如同潮水般涌向那个刚刚出现的巨大坑洞,试图追击孙悟空和紫霞。
杨戬见状,眼神一厉,知道必须为孙悟空争取时间。他不再保留,将体内刚刚恢复、又被树之意志巩固过的“司法”神格力量彻底激发!威严、肃穆、仿佛代表了天地间某种至高律法的银白色光柱,以他为中心冲天而起!
随着他威严的喝令,一股无形的法则之力瞬间扩散,笼罩了整个晶体柱区域及周边数百丈范围!天空中那些“监察者”飞行器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摇晃着坠落;正在充能的“肃清号”主炮光芒再次变得不稳定,充能速度明显减缓;而地面上所有“裁决者”单元的能量武器,无论是光束还是炮弹,在发射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准头偏差与能量逸散!
这是杨戬结合了新领悟的“新序”理念,以自身神格为引,强行在这片混乱的“树影之地”临时定义并施加的一条“战场禁令”然消耗巨大,且持续时间有限,但足以打乱“裁决者”的进攻节奏,为地面队伍的防御和孙悟空地下的行动争取宝贵时间。
“裁决者”的攻势为之一乱。晚棠等人抓住机会,依托晶体柱的天然干扰与掩蔽,开始更加有效地阻击靠近的敌人。战斗进入更加惨烈而胶着的阶段。
地下,孙悟空与紫霞正在急速下坠。
坑洞并非垂直,而是倾斜向下,洞壁粗糙,布满了新撕裂的岩石断面与一些早已存在的、被灰尘覆盖的古老纹路。四周一片昏暗,只有孙悟空胸口“星火断轨核”的光芒,以及紫霞周身微弱的霞光提供照明。空气中那股深沉的大地气息越发浓郁,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类似植物根须汁液的清苦味道。
“未来之种”在孙悟空怀中持续散发出滚烫的暖意与明确的指引感,如同黑暗中的罗盘,让他们在这错综复杂、仿佛天然迷宫般的倾斜通道中,能够迅速辨明方向,避开一些明显危险的能量乱流区域或天然陷阱。
他们下坠了约莫百丈,通道开始变得相对平缓,周围的空间也开阔起来。天然形成的、极为广阔的地下空洞。洞顶垂下无数发光的、如同钟乳石般的淡绿色晶簇,照亮了下方的景象。
而这些根须散发出的气息,与“万象之树”同源,却又有所不同——少了几分“树”疯狂,多了几分沉静、坚韧、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大地与生命的深沉眷恋。
“这些是……‘树’的根须?不,感觉更古老,更……‘基础’。”紫霞落在一条相对平坦的粗大根须上,仔细感应着。她发现这些根须中流动的能量虽然微弱,却异常纯净稳定,与地面上那些被归墟污染的“腐化根须”截然不同。
“‘未来之种’的指引,就是指向这里。”孙悟空也落在她身旁,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他能感觉到,“未来之种”对这些古老的根须,产生了强烈的“渴望”与“共鸣”,仿佛久旱逢甘霖。“鸿蒙说这颗种子可能是一个‘坐标’或‘钥匙’,难道……它是用来开启或激活这些东西的?”
就在这时,空洞深处,那盘根错节的根系网络中心,突然亮起了一点柔和、却异常坚韧的翠绿色光芒!
光芒并不强烈,却仿佛拥有穿透一切黑暗与迷雾的力量,清晰地映入两人眼帘。更让他们心神震动的是,随着这光芒亮起,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稳定的意念,如同深谷回音,缓缓传来:
“欢迎……同源的……后来者……”
这意念与之前“树之伤疤”狂截然不同,充满了安宁、智慧,以及一种仿佛见证了无尽岁月变迁的沧桑。
“吾乃……‘万象之树’残留于大地最深处的……‘冥根之忆’……亦是当年‘涅盘’尝试失败后,被迫舍弃、沉埋于此的……‘清醒根系’的……集体意识残留……”
“漫长的沉睡……因‘未来之种’的共鸣……而被短暂唤醒……”
“年轻的‘变量’……与‘曦和’的继承者啊……”
“你们手中之种……与吾等同源……乃‘树’在最绝望时刻,剥离自身最纯净的‘希望’与‘新生’本源,混合了部分‘变量’特质,投入归墟乱流中,以期于未知时空发芽的……‘涅盘真种’……”
“它……是修复‘树’之伤口的‘良药’,亦是开启‘树’之‘冥根秘境’的‘钥匙’……”
“但……使用它,需要代价……”
“若选择以‘真种’激活‘冥根秘境’,获取其中封存的、‘树’之巅峰时期的‘创世法则碎片’与‘原始生命数据库’,你们或许能获得对抗归墟、甚至引导‘树’之涅盘的终极力量……”
“然秘境开启,将释放被‘冥根’长久封印镇压的……‘归墟侵蚀源点-次级根瘤’……那是归墟之力污染‘树’根系时,最早形成的几个‘癌变节点’之一,蕴含极度污秽与疯狂……”
“必须……在其彻底污染‘冥根’、并蔓延至地表前……将其……净化或重新封印……”
“否则……‘树影之地’……乃至更广区域……将加速……坠入归墟……”
“选择……在你们……”
翠绿光芒微微闪烁,意念逐渐减弱,仿佛这次短暂的苏醒已耗费了它巨大的力量。
孙悟空和紫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凝重。
“未来之种”的真实身份,竟然是“万象之树”在最绝望时刻,主动剥离投入归墟的“涅盘真种”!而眼前这片沉埋地底的“冥根”,竟是当年“涅盘”失败后,为了阻止污染蔓延,被主动舍弃并自我封印的“清醒根系”!
现在,他们面临着一个与“虚数之庭”中相似,却又更加具体、更加紧迫的抉择:使用“真种”激活“冥根秘境”,获取可能扭转乾坤的力量,但同时,必须面对并解决那个被封印的“归墟侵蚀源点”——一个恐怖的“癌变节点”。
时间紧迫。地面上的同伴还在苦战,“裁决者”的威胁未除,母舰虎视眈眈。而“冥根之忆”显然无法维持太久。
“没有别的选择了。”孙悟空握紧了怀中的“未来之种”,感受着它炽热的脉动,“想要力量,就必须承担风险。想要拯救,就必须直面邪恶。紫霞,我们……”
他的话突然顿住,眼神锐利地望向空洞另一侧,一条更加幽深的、通往地底更深处的根系通道。
“那个‘次级根瘤’……好像被惊动了……”紫霞脸色一变,霞光瞬间转为戒备状态。
“恐怕……没时间让我们慢慢选择了。”孙悟空深吸一口气,眼中金芒如火焰燃烧,“准备战斗吧。先把这鬼东西解决掉,再决定要不要激活秘境!”
他话音未落,那条幽深通道中,骤然亮起了密密麻麻、数以千百计的、惨绿色与暗红色交织的、充满了疯狂与痛苦的眼睛!
同时,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无数粘稠液体翻涌、骨骼摩擦、混合着扭曲哀嚎的恐怖声响,如同海啸般,从通道深处席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