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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乱流铸躯,坠星疑冢(1 / 1)

五色斑斓、光怪陆离的虚空乱流,如同一头狂暴而饥饿的巨兽,疯狂撕扯、颠簸着其中渺小的“杂质”。孙悟空紧紧抱着生机几近断绝的杨戬,在无数破碎的空间碎片、扭曲的时间光影与狂暴的混沌能量中挣扎、沉浮。

失重、晕眩、撕裂感……这些肉体上的痛苦尚能忍受。最可怕的是精神层面的侵蚀。乱流中充斥着混乱的时空信息碎片、未消散的法则残响、以及各种负面情绪的漩涡。仅仅是置身其中,意识就仿佛要被扯碎、稀释,融入这永恒无序的混沌。

《磐石镇念诀》早已运转到极致,沉稳如山的意念如同定海神针,牢牢护住孙悟空意识核心的一线清明。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引导着体内残存的、来自曦和祭坛的那股温和而坚韧的净化之力,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将杨戬也笼罩在内,竭力隔绝乱流对杨戬脆弱灵魂的进一步侵蚀。

杨戬的状态极其糟糕。强行激活昆仑镜碎片深处的“溯光烙印”,几乎耗尽了他所有本源。此刻他气若游丝,眉心竖纹黯淡无光,体温冰冷,若非胸口尚有极其微弱的心跳,与死人无异。他手中,那枚灰暗的镜片中心,那道“闭合之眼”的奇异符文烙印,在乱流混沌能量的冲刷下,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银芒,仿佛在挣扎,又仿佛在……吸收着什么。

孙悟空没有余力去探究那烙印。他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两件事上:第一,稳住身形,避免被更狂暴的乱流旋涡吞噬或撕碎;第二,寻找出路。他睁大双眼,“洞虚真眼”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几乎失效,只能勉强看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一个相对稳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出口”漩涡,正随着乱流缓缓移动、变幻。

必须抵达那里!那是唯一的希望!

然而,在乱流中移动,如同逆水行舟。每一寸前进,都需要消耗巨大的体力与心神去对抗四面八方涌来的撕扯与冲击。孙悟空本就重伤未愈,力量几乎枯竭,怀中还抱着杨戬,每前进一丝,都感觉骨头要散架,灵魂要离体。

更糟糕的是,乱流之中并非空无一物。除了无形的能量冲击,偶尔还会有实质性的“东西”袭来——可能是被乱流卷来的、不知哪个世界的破碎大陆碎块;可能是某种法则凝聚成的、具有攻击性的能量结晶;甚至可能是……其他同样被卷入乱流、已然疯狂或只剩下本能的“漂流者”残骸!

一块房屋大小的、燃烧着诡异绿色火焰的陨石碎片,无声无息地从侧后方撞来!孙悟空察觉到时已近在咫尺!他猛地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正面撞击,但陨石碎片边缘掠过的绿色火焰,依旧擦过了他的左肩!

“嗤——!”

一种直透灵魂的阴冷灼痛传来!那火焰并非寻常之火,竟带着强烈的“腐朽”与“咒怨”法则,瞬间侵蚀他的皮肉,并向骨骼与灵魂蔓延!孙悟空闷哼一声,右臂依旧死死抱住杨戬,左手并指如刀,催动体内残存的曦和净化之力,狠狠斩在左肩被侵蚀的部位!

紫金色的霞光与绿色邪火激烈对抗,发出“滋滋”声响,最终勉强将那股邪异力量逼出、震散,但左肩已然一片焦黑,失去了知觉,伤势更重。

还没等他喘口气,前方又出现了一片由无数细密空间裂痕组成的“刀锋网”!这些裂痕无形无质,却锋利无比,能轻易切开护体能量与坚韧肉身!孙悟空瞳孔收缩,身形急速下坠,试图从下方绕开。然而乱流涌动,那片“刀锋网”竟也随着乱流方向偏移,依旧拦在前方!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拼了!”孙悟空眼中狠色一闪,不再试图完全避开。他将杨戬尽量护在怀中,用背部对着那片“刀锋网”,同时全力运转《磐石镇念诀》与体内所有残余力量,在背部凝聚出一层尽可能厚实的防御!

“嘶啦——!”

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密集响起!孙悟空感觉自己仿佛被丢进了绞肉机,背部的皮肉、筋骨传来难以想象的剧痛!那层仓促凝聚的防御如同纸片般被撕裂,无数细密的空间裂痕切割在他坚韧(但已远不如全盛)的妖佛之躯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鲜血淋漓的伤口!更有几道裂痕甚至试图侵入他的内脏与经脉!

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死死咬住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脚下猛地一蹬一块掠过身边的残骸,借助反冲力,如同离弦之箭,硬生生从“刀锋网”中冲了出来!代价是背部几乎被剐去一层皮肉,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他残破的衣衫和怀中的杨戬。

剧烈的失血与伤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气息急速衰落。但他死死盯着前方那个越来越近的白色“出口”漩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停!不能倒!停下就是死,倒下就再也起不来!紫霞还在魂内沉睡,杨戬还等着救命!

或许是他的不屈意志,或许是在绝境中身体本能的求生欲被激发,又或许是连续的经历与重伤,反而在某种层面上刺激了他那具初步融合新旧法则、又经曦和之力洗礼的“变异之躯”……孙悟空没有注意到,在他全力挣扎、对抗乱流、保护同伴的过程中,他体内那些来自不同源头、原本泾渭分明甚至彼此冲突的力量——残存的佛力、妖力、石灵本源、曦和印记、新生法则适应性、乃至刚刚侵入又被他逼出的“腐朽咒怨”法则碎片——竟然在这极致的压力与濒死状态下,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无比自然的方式……交融、沉淀。

不再是他主动去控制、去融合,而是这些力量仿佛找到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维持这具躯体的“存在”与“前行”从而自发地协调、互补、甚至相互转化!伤口处流出的鲜血中,开始夹杂着一丝丝暗金色的、内蕴紫霞纹路的奇异光泽;背部的恐怖伤口,虽然依旧狰狞,但其边缘血肉的蠕动与修复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一丝;连灵魂深处那种极致的疲惫与涣散感,也被一股从身体最深处涌出的、更加原始而坚韧的“求生本能”所稍稍抵消……

这不是疗愈,更像是一种在毁灭边缘的、被动的“淬炼”与“重组”。如同百炼成钢,将杂质捶打出去,将不同的金属在高温高压下强行锻造成一体。

白色的“出口”漩涡终于近在咫尺!它散发着稳定的、令人心安的气息,与周围狂暴的乱流形成鲜明对比。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片模糊的、宁静的星空景象。

希望!就在眼前!

孙悟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漩涡中心,猛地撞了过去!

“嗡——!”

仿佛穿过一层温暖的水膜,外界狂暴的撕扯、混乱的噪音、斑斓的光影瞬间消失。一股平和的、带着淡淡草木清香与星辰凉意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出来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庆幸,强烈的虚弱与重伤终于彻底击垮了孙悟空。眼前一黑,他与杨戬如同两颗陨石,从半空中向着下方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笼罩在朦胧星光下的广袤森林,急速坠落!

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感再次袭来。孙悟空勉强睁开一丝眼缝,看到下方快速放大的、如同墨绿色海洋般的林海,以及林海深处,几点格外明亮的、仿佛人工雕琢的……星辰光点?那些光点的排列,隐约构成一个他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的……图案?

紧接着,是无边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

一滴冰凉的、带着清甜气息的液体,滴落在孙悟空的额头上,缓缓滑落,渗入干裂的嘴唇。

他无意识地舔了舔,一股精纯温和、蕴含着勃勃生机的能量顺着喉咙流入,如同甘霖滋润干涸的大地,让他近乎停滞的生机被微微触动。

睫毛颤动了几下,孙悟空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交错纵横的、挂满晶莹藤蔓与散发微光苔藓的巨大树枝,缝隙间透下斑驳的、如同经过滤镜般呈现淡紫色的柔和星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混合了草木、泥土与某种奇异花香的清新气息,灵气浓度不高,却异常纯净温和,与他去过的任何地方都不同。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厚实柔软的、由某种巨大叶片铺成的“床”上,身上盖着轻若无物、却异常温暖的羽毛状织物。背部的剧痛已经减轻了许多,虽然依旧动弹不得,但能感觉到伤口被妥善地包扎过,敷着清凉的药膏。体内力量依旧空空如也,但那种濒死的虚弱感消退了不少,至少意识清醒了。

杨戬!紫霞!

他心中一紧,立刻尝试转动脖子。看到杨戬就躺在他旁边另一个“叶床”上,同样被妥善安置,盖着织物,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点点,眉心竖纹不再完全黯淡,有极其微弱的银光流转。那枚昆仑镜碎片,被放在他手边。

孙悟空松了口气,至少两人都还活着,而且似乎……得救了?

他努力集中精神,感知魂内。紫霞的真灵光点安静地沉睡着,似乎也因为外界环境的平和与灵气的滋养,恢复了一丝活力,光晕比在乱流中明亮了一点。

这里……是哪里?是谁救了他们?

他尝试运转《磐石镇念诀》,虽然缓慢,但心神逐渐稳固。他侧耳倾听,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隐约的溪流潺潺,以及一些从未听过的、悦耳如同风铃般的虫鸣鸟叫,并无其他异常声响。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定,准备进一步探查时——

“你醒了,外来的石灵与……星痕携带者。”

一个空灵、清澈、仿佛少女,却又带着历经岁月沉淀的平和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意识中直接响起。

孙悟空猛地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株格外高大、枝干虬结如龙、叶片如同紫水晶雕琢的巨树之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人类少女年纪的女子,却并非人类。她身着一袭仿佛由星光与露珠织就的淡紫色长裙,赤足站在铺满发光苔藓的地面上。她的头发是银白色的,长及脚踝,无风自动,发梢闪烁着点点星辉。面容精致得不似凡物,带着一种非人的纯净与疏离感,一双眼睛最为奇特——瞳孔并非圆形,而是如同两片小小的、缓缓旋转的星云漩涡,内里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星空奥秘。

她手中,持着一根由翠绿藤蔓自然缠绕而成的短杖,杖头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不断变幻着星图轨迹的乳白色宝石。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孙悟空,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而更让孙悟空心头巨震的是,在她身后的巨树树干上,以及周围几块形态奇特的巨石表面,他看到了与杨戬手中昆仑镜碎片上,那个“闭合之眼”几乎一模一样的图案刻痕!只是这里的刻痕更加古老、完整,散发着淡淡的、与这女子同源的星空气息!

“这里是‘坠星林地’,亦被遗忘者称为……‘星穹遗民的守望之冢’。”星眸少女的意念再次传来,空灵而直接,“吾名‘星萤’,乃此代‘守冢人’。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身上,为何会带有‘吾族’失落已久的‘星钥’烙印?又为何……会惊动那沉睡于‘天墉’之下的古老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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