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钢铁的脉络(1 / 1)

老周的决定,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绝望的河谷中炸响。将整个车队的命运,押注在一个看似荒诞不经的、用废铁造桥的计划上?一时间,连风声都仿佛停滞了,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站在断桥边缘、身影在广阔天堑映衬下显得异常单薄的年轻人。

“周叔!这太乱来了!”黑牙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脸色铁青,“用那些破烂搭桥?这简直是让兄弟们去送死!还不如想办法绕路!”

“绕路?”老周目光锐利地扫过去,声音冰冷,“油料还能支撑两百公里未知风险?还是你觉得,我们这群老弱病残,能穿越地图上标记的‘重度污染区’?”

黑牙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狠狠瞪向陈末,眼中满是怨毒。

赵刚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站在陈末身边,沉声道:“周叔,需要做什么,你下令,我带人干。”他的表态,是一种无声却强有力的支持。林晓也紧紧抿着嘴唇,站到了陈末另一侧,用行动表明立场。

陈末感受到身旁传来的微弱支撑,心中一定。他强迫自己忽略那些怀疑、恐惧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将全部精神投入到眼前这个疯狂的计划中。系统的休眠让他失去了直接的“作弊”手段,但也逼着他必须更纯粹地依靠自己作为工程师的知识、判断,以及对那潜藏能力“本能”的信任。

“我需要勘察地形,确定具体方案。”陈末对老周和赵刚说道,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在老周的首肯和赵刚的陪同下,陈末沿着断裂的桥面边缘小心行走,仔细勘察。他时而蹲下敲打裸露的钢筋,测试其坚固程度;时而目测两岸的距离、高低落差;时而又将目光投向桥头那些废弃的车辆——几辆重型卡车的骨架、一辆锈蚀的巴士外壳,还有一些散落的钢梁和建筑材料。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着之前系统升级物品时那种对物质结构玄而又玄的“感知”,一个粗略的框架逐渐在脑中成形。

“桥墩主体结构还算稳固,但断裂面参差不齐,直接铺设板面不行。”陈末指着对岸,语速加快,“我的想法是,不以修复桥面为目标,而是造一个‘滑轨’或者‘简易桁架桥’。”

他捡起一根树枝,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快速画出示意图。

“看到那几辆重卡了吗?拆掉车轮和多余部件,只要底盘大梁和部分车架,那是现成的、强度足够的‘主梁’。”树枝指向废弃车辆。“再用钢丝绳和能找到的钢缆,把它们首尾相连,绞紧固定,形成一组足够长的主结构。”

“然后,”他指向断裂处,“我们需要在两岸找到牢固的锚点,利用绞盘,先将一组主梁牵引过去,固定在对面桥墩的钢筋上。这就像架设一根独木桥,但用的是钢铁。”

“一组不够稳,至少需要并排架设两组,甚至三组,之间用横梁和大量钢筋交叉焊接、捆绑,形成一个狭窄的、类似铁索桥的平面。最后,在上面铺上能找到的所有木板、厚铁皮,甚至拆下来的车门、车厢板,增加通行面积和安全性。

这个方案听起来依然惊世骇俗,但比起凭空造桥,至少有了具体的、可执行的步骤。它依赖的是现有的“材料”和极致的“手工”。

赵刚目光锐利,迅速抓住了关键:“主梁的连接强度和两岸的固定是重中之重,一旦滑脱或断裂”

“所以需要最好的钢缆和焊接。”陈末接口道,目光扫过维修组的老刘,“还有,需要计算好牵引力和角度,这需要精确测量和大量人力。”

“材料呢?工具呢?”老刘皱着眉头问,这计划需要消耗的资源和工具是巨大的。

“材料就在眼前:废车、钢筋、散落的钢构件。工具车队所有的焊接设备、切割机、绞盘、绳索,全部集中起来。”陈末顿了顿,看向老周,说出最关键的一句,“还需要时间,和绝对服从的指挥。任何一环出错,都可能前功尽弃,甚至造成伤亡。”

老周沉默地听着,目光从陈末画的简陋示意图,移到那些废弃的钢铁巨兽,再移到深不见底的河谷,最后定格在陈末因专注而发亮的眼睛上。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这个年轻人的判断,赌的是车队所有人的执行力和一丝虚无缥缈的运气。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就按你说的办。”老周最终一锤定音,声音斩钉截铁,“赵刚,你负责总体安全和人员调配,所有能动的人,包括轻伤员,全部听你指挥。老刘,你带维修组,负责技术活儿,工具材料你统一调度。黑牙,”他看向一脸不忿的黑牙,“带你的人,负责最重的拆卸和搬运工作,要是出一丝差错,我唯你是问!”

命令层层下达,整个车队像一台生锈但突然被注入高压蒸汽的机器,强行运转起来。怀疑和恐惧暂时被求生的本能压下,人们开始在各组头目的呼喝声中,冲向那些废弃车辆和堆积的材料。

切割机的轰鸣、锤砸钢板的巨响、号子声、催促声瞬间打破了河谷的死寂。火光四溅,浓烟升起,一片混乱而繁忙的景象。

陈末成了最忙碌的人。他穿梭在工地各处,时而在断裂边缘指挥测量、确定锚点;时而在拆卸现场,指出哪些结构需要保留,哪些可以舍弃;时而又在焊接点,叮嘱老刘关键部位的加固要求。他的指令清晰、果断,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他脑中有一张完整的施工蓝图。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对材料的“挑剔”和“直觉”。他能一眼看出某根看似锈蚀的钢梁内部是否有裂纹,能用手敲击车身判断哪块底盘大梁的金属疲劳度较低,甚至能指出某处焊接需要采用什么样的角度和焊点分布才能承受更大的拉力。这种超越经验的、近乎“透视”般的洞察力,让老刘这样的老师傅都暗自心惊。

只有陈末自己知道,这不仅仅是工程师的知识,更是系统赋予他的、对物质“结构完整性”的一种深层直觉在发挥作用。系统虽在休眠,但某些被动能力,似乎已开始融入他的本能。

然而,困难远超想象。拆卸重卡底盘远比预计困难,锈死的螺栓、变形的结构耗费了大量时间和体力。找到的钢缆质量参差不齐,承重能力让人担忧。焊接设备老旧,在露天环境下工作效率低下。更重要的是,脚下是数十米的深渊,河风的呼啸和下方奔腾的水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们失败的代价。恐惧和疲惫在不断蔓延,进度远落后于预期。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第一组由三辆重卡底盘连接而成的、近三十米长的钢铁主梁,才刚刚完成初步拼接,沉重地躺在岸边,像一条死去的巨蟒。而将它牵引到对岸,并完成固定,才是真正的挑战。黑夜即将来临,低温、光线不足,会让作业危险倍增。

“今天必须把第一根主梁拉过去,完成初步固定!不然一夜河风,两岸的锚点都可能松动!”陈末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汗,对赵刚嘶哑地说道,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赵刚看着昏暗的天色和疲惫不堪的队员们,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点火把!所有探照灯对准对岸!今晚挑灯夜战!”

篝火和临时架起的探照灯将断桥区域照得亮如白昼,却更添几分悲壮。人们咬紧牙关,在寒冷的夜风中,继续与钢铁和命运搏斗。

陈末站在岸边,看着那条由废铁拼凑而成的、粗糙却凝聚着所有人希望的钢铁脉络,感受着体内因精神极度集中和系统被动能力运用而产生的阵阵虚脱感。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而他那沉寂的系统,能否在最后关头苏醒,将是决定这座“奇迹之桥”能否成功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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