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八旗的大炮正在就位。
此时。
天空中有仿生鸟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
阿巴泰不认识什么叫做仿生鸟,他抬头看见头顶有雄鹰在盘旋,还以为这是长生天保佑大清的神鹰,心里特別高兴。大明有邪神又如何,咱们长生天同样不差,也给咱们派遣来了神鹰。
同一时间。
在界岭口的城墙上。
炮手们正焦急地等待刚刚学会计算弹道的几个秀才共同验算。
其实种家因材施教给大明学生关於射击的计算方法和炮击图表已经最简洁的版本。
奈何秀才们刚刚掌握。
战事又紧张。
他们几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秀才紧张得双手颤抖。
要不是有位平头又戴眼镜的仙使在旁边,笑眯眯地看著,估计他们会更慌,
此前。
他们给出的答案都不相同。
只好重新验算,看看哪个最正確。
“丁九,辰时加五。”好半天,一位年轻秀才验算后提出自己是对的,然后另外几个秀才在用各种办法验算后,也支持了这个答案。
“確定吗?”带眼镜的宋常志笑眯眯地问,他是明军的射击顾问,也是这些秀才的老师。
“確定。”那个年仅十九岁的年轻秀才咬了咬牙,点头。
“那炮组用这个参数射击。”宋常志给予肯定。
炮手不会这样算。
但他们有他们的办法,而且更有经验。
不过在短暂培训过后他们也学到了新的炮击办法,那就是根据上面给出的数据,按照射击图表去发射。虽然他们此前凭经验,將大炮移动到了他们认为最应该射击的位置,但还是根据数据,对照上面的射击图表,又对比自己此前的炮位,然后稍微调整一点点。
秀才们同样在对比炮位和射击高度。
满头大汗。
他们知道自己一动嘴皮子,就会决定这一仗的成败,心里特別紧张。
“炮位已经確定,请求发射指示。”炮手们向由江阴典史调任大明第一炮营主官的阎应元请示。
“发射!”阎应元表面镇定但额头同样隱隱见汗。
上神保佑大明。
这第一轮炮击实在太关键了。
一定要中啊,一定要打出头彩,帮勇卫营干掉汉八旗的炮营。
跟大明炮营紧张不同。
满清汉八旗的炮手更加训练有素,毕竟他们原来是大明这边重金给训练出来,一仗没打一炮没放,就因为一只鸡投降过去满清那边了,然后在满清那边非常活跃,因为精准炮轰大明军队,立下了无数功劳。
这里面是不是真因为一只鸡,让他们全部背叛大明。
难说。
姑且就因为一只鸡好了。
汉八旗的炮手动作更快装填更標准,同样的时间他们是远胜大明炮手的。
不过很可惜。
他们遇到了一种完全陌生的大炮和炮弹。
这种大炮从后面装填,也不需要什么清膛装药装弹这些复杂的过程,只要瞄准位置直接从后面塞个炮弹进去再关上炮门就行。
当汉八旗的炮手,用铁锥扎破药包再倒上火药粉作引。
拿著火把准备点炮放炮时。
天空中。
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没有人能反应得及分辨那是什么。
汉八旗的炮组整个飞了起来,无数爆炸將炮手变成了一块块的空中飞人,十数门重炮翻倒,几十门上百门火炮被毁。更可怕是汉八旗炮台上无数的火药桶触发了殉爆,它们紧接著来了一场更加震撼的连环爆炸,將无数射击用的大小铁球炸飞到半空中,形成的恐怖衝击波像颶风那般扩散开去。
飞艇上的朱元璋自直播画面中看见这么大的爆炸威力,不禁目瞪口呆。
后世这炮弹的威力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而且也打得太准了吧?
十几发炮弹。
全部命中一个区域。
完全没有落在其它地方的偏差,真不知后世人是怎么做到的。
“好!”朱由检则激动得满脸通红,如饮醇酒,他高举著拳头连连挥击,丝毫不顾帝王之仪。
阿巴泰感觉眼前一黑,等他稳住身形,恢復过来,绝望地发现自己的汉八旗炮组消失了,整个炮台上一片爆炸烟尘,无数的肢体和大小铁球像雨点那般,砸在后军的阵地上—
“一定有內奸!我说明狗为何敢出来野战,原来早有勾结!”阿巴泰可没有明军超远距离放炮並且精准命中將自己炮阵整个消灭的认知。
除了內奸的破坏,他实在想不到第二个理由会发生这种事。
要说这是邪神出手乾的。
他一点也不信。
邪神要能够出手的话,第一个应该先杀自己这个主帅,而不是攻击汉八旗所在的炮台而且长生天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一定是內奸因为邪神反水。
汉人从来都不可靠。
当然。
无论如何。
他必须镇定而且打贏眼前这一仗。
同时他既悲哀又绝望的意识到,即便自己能贏,圣上也不会饶了自己,没了汉八旗炮组,以后还拿什么砸开大明乌龟壳般的军阵?还拿什么攻破大明的城池?大炮还可以铸造,训练炮手那可是需要海量的金钱和时间,训练出来的新炮手,还没有经验丰富的老炮手好用。
“我要杀光这帮明狗!”阿巴泰出奇的愤怒了,既然我要死,那我就拿你们陪葬。
如果这一仗打得漂漂亮亮。
大胜而归。
还有可能保全一命。
相反,如果这仗没有大获全胜,自己就绝对的死定了。
阿巴泰想到这,他立即命令全军出击,防止各旗土兵在惊恐之下,心生猜疑,士气下跌。
只有进攻才能让他们专注。
无暇多想。
满清大军这边的確人人心生惊疑,难道对方的邪神出手了? 要不然炮台怎么会发生如此猛烈的爆炸?
满八旗和蒙八旗还迷信有长生天保佑。
汉八旗的士兵却动摇了。
长生天再怎么保佑也不可能保佑原来是汉人的他们吧?看看炮台上的炮手就知道了,
被天上的神仙全力一击,死得那叫一个惨。
许多人心里特別的委屈。
我说老祖宗吶。
你们乍不早点下凡?
来不及下凡你们在梦里说一声也行啊。
我们是真不知道。
早知道老祖宗你们这么猛我们还投降大清干嘛?我在大明好好的当火手不香吗?
现在要直面老祖宗的愤怒,他们心里要说完全不怯那是假的。
不过他们怯不怯都要上。
督战队可是满八旗。
他们的刀子。
可不认人。
更多的包衣驱逐著被俘虏的奴隶向前,只要能打贏这一仗,他们就有机会由包衣抬旗,拼了!
奴隶们推著盾车不断前进,侧后方的大爆炸,跟他们没有任何关係,別说侧后方的炮台发生了爆炸,就是身边有炮弹落下来也得继续前进。
他们除了死亡。
再没有第二种办法可以脱离控制。
勇卫营这边欢呼雷动。
士气高昂。
士兵们先是喊万胜,隨后喊万岁,再喊变成了上神保佑。
城墙上的辅兵和民夫更是狂热,他们没有任务的,直接跪在地上向飞艇磕头。
“给你们一个磕头的时间。”孙应元让死囚抓紧时间,趁敌军混乱,衝上去炸掉盾车和躲在后面的满八旗。
“上神保佑,咱们下辈子见!”
“天国见!”
死囚们磕了一个头后。
吶喊著衝出阵列,双手顶著盾牌防箭,埋头向满清大盾车方向猛衝。
有的人拼命冲,死也要急於抢头功,毕竟那是天国诱惑。
有的人却拐弯绕向人少的地方。
想自己一个人多炸点。
也有的人跑著跑著有点害怕,忍不住放慢脚步。
甚至有人停下来,想跑回去又不敢,因为回去肯定也是个死。
最后,只好恐惧地哭喊著,跌倒后连滚带爬的向前,他们不想死,心里害怕,但到这时候实在没办法没有可能回头了。
“这些明狗想干嘛?”躲在大盾车后面的满八旗督战队看傻了眼。
只拿一个盾牌。
没有武器。
你们跑上来送死吗?
更让他们迷惑不解的是,有人腿上中箭,以明狗的懦弱,本应倒在地上哀豪才对,他们却神奇的爬起来,一瘤一瘤的继续衝过来,面目狞形同恶鬼这些人,莫不是被邪神下蛊了吧?否则怎么会如此狂热的送死?
“射杀他们,不可让他们接近!”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
但有冲得快的死囚已经衝进了大盾车的阵中。
双手狠狠的按下自爆装置。
在三十秒的倒计时中。
他们咬牙向前冲。
每多衝一步。
就能多炸些大盾车和建奴韃子,就多立些功劳,为了转世天国做仙使,冲!
不少人被弓箭射杀当场。
户首仆倒在地上。
也有人被督战队从侧面或者背后砍掉手臂或者大腿,却哈哈大笑,像疯狗那般扑向对手。
战场。
有一种极其诡异又像催命咒那样的嘀嘀响声。
在这些疯子的身上响起来。
而且越来越急。
现在连傻子都知道这些傢伙有问题了。
督战队都顶不住压力,试图远离这些肯定中了邪神恶咒的傢伙,以免被对方传染。
当然了。
也有不怕死的红甲兵不信邪。
上去一刀砍翻死囚,用脚踩著对方的胸膛,准备將对方的头砍下来,当成祭品献给长生天,你们有邪神,我们也有长生天,我们被长生天保佑不会被邪神恶咒侵蚀!
冲得最快的那个粗壮死囚被几个忠心包衣合力扑倒。
一个压阵的白甲兵举刀走过来。
他准备使用酷刑。
审出真相。
再上报主子阿巴泰。
粗壮的死囚在嘀嘀的急促响声中咧嘴大笑,模样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我在等死,
你在等什么?”
白甲兵微。
一场恐怖的爆炸以粗壮死囚身体为中心瞬间向四周扩散。
无论压著他的忠心包衣,还是下意识举刀挡在面前的白甲兵,都在爆炸血雾中飞了起来,再远远的拋落地面,形成东一块西一块的存在。
爆炸在盾车阵中连环爆发。
无数的空中飞人,无数的肢体和盾车碎片,在一个个衝击波中疯狂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