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万一，得早做打算。”
“这土狼凶猛忠诚，看家护院比农场那些狗强百倍！”
“您不妨和母狼商量，带两只小狼回去养。
既减轻它的负担，又能护着您妹妹，对双方都有利。”
“以狼群对您的顺从，它不会拒绝。”
雷东宝的提议让叶东方怔住了。
养狼看家？他从未想过。
一来，现代观念根深蒂固——几十年后，狼属保护动物，私养违法；
二来，狼性凶悍，城里连大型犬都禁养，何况野性未驯的土狼。
可雷东宝的话让他动了心。
不为别的，就为叶明珠的安全。
妹妹每日独自往返劳改区，虽他在农场站稳脚跟，但暗箭难防。
养狼确比养狗强。
有这么个凶悍护卫贴身跟着，安全更有保障。
只是，刚来的知青养狼，是否太过招摇？会不会惹人非议？
叶东方说出顾虑。
不等雷东宝开口，学员们先嚷起来：
“谁敢多嘴？师父您在农场这么受敬重，养头狼算什么？谁要使坏，先过我们这关！”
雷东宝也笑道：
“您跟场长和老支书打个招呼就行。
劳改区还养着狼狗呢，您驯狼的本事谁不服？”
“管好它们不伤牲畜孩子，没人会多事。
真有社员担心，您露一手驯狼绝活，保准他们心服口服。”
这点叶东方有把握。”兽语者”
能力在手，驯服小狼易如反掌。
他看向小绿夫妇，一时难以启齿。
夺人子女，终归残忍。
踌躇半晌，他硬着头皮开口：
“小绿，和你媳妇商量下。
我想带两只小狼看家护我妹妹。
若你们同意，我就挑两只；若不愿，就当我没提！”
叶东方一本正经与狼商议，学员们忍俊不禁——这精明人也有犯傻的时候？狼能听懂人话？
谁知话音刚落，小绿转头与母狼低嚎几声。
母狼竟飞奔入林，片刻后叼来两只幼崽，径直放在叶东方脚边。
众人目瞪口呆，连叶东方也愕然。
母狼护崽如命，此刻却干脆利落，仿佛甩掉累赘。
若非见过它拼死护子，叶东方几乎要疑心这非亲生。
雷东宝解释道：
“狼群争斗残酷，幼崽成年后会威胁狼王地位。
母狼此举是长远之计——送走的必是未来可能挑战小绿的公狼。”
叶东方抱起小狼一看，果然如此。
“五只幼崽负担太重，冬天恐难全活。
母狼认您为主，信您能善待其子，才肯割爱。”
叶东方恍然。
既得母狼信任，他必不负所托。
他郑重承诺会精心抚养幼狼。
母狼低呜一声，将孩子从头到尾舔遍，随即随狼群遁入山林，再无回头。
带小狼回家后，最兴奋的竟是农场孩子们。
自叶东方分糖示好，这群孩子便视他为偶像。
如今他竟养起小狼，孩子们欢呼雀跃，蜂拥至院外围观，推挤争抢，只为瞧一眼狼崽模样。
两只毛茸茸的小狼崽刚满两个月，圆溜溜的蓝眼睛透着奶凶劲儿。
叶东方在院角搭了两间木屋，铺上松软木屑，权当它们的。
这两个小保安倒挺称职，刚进院子就威风凛凛地巡视领地，在几块大石头旁留下气味标记。
转眼间，整个院子就成了它们的。
门外忽然涌来一群孩子，小狼立刻炸毛龇牙，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
趴下！叶东方轻喝，这些都是自己人。
再敢呲牙，今晚就炖狼肉火锅！
小狼闻言立刻收起凶相，灰溜溜钻回木屋，只露出两只耳朵尖。
哇——孩子们惊叹连连，知青哥哥，它们真能听懂人话呀！
叶东方笑着揉揉狼崽脑袋：等它们长到父母那般壮实，不仅能看家护院，还能帮着打猎呢！
那我们能跟着进山吗？有个小豆丁急不可待地问。
你呀，叶东方捏捏孩子瘦弱的胳膊，先把饭碗端稳再说吧。”
见小家伙蔫头耷脑，叶东方话锋一转：等期末考完，我让土狼王送些野味来。
咱们叫上所有小伙伴，去河边办烧烤大会如何？
孩子们顿时炸开了锅：真的吗？不许骗人！
叶东方伸出小拇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他故意拖长声调，要是连两只野鸡两只野兔都不够分
那要多少才够？孩子们急得直跺脚。
起码三五只起步！叶东方掰着手指数，要是运气好逮着野猪，还能吃上烤乳猪。
东川河的鱼也肥，给你们做香辣烤鱼
农场里适龄学童少说七八百号人，这顿野炊少说得备几百斤肉食。
好在叶东方早有打算——让狼群便是。
孩子们听得直咽口水，恨不得立刻考试。
可眼下才九月，离期末还早着呢。
想不想吃？叶东方晃着手指，那就拉钩约定：好好上课不逃学。
考双百的还有大白兔奶糖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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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要拉钩。
叶东方索性拟了份正式协议，白纸黑字写明条款，双方签字画押才算完。
谁承想当晚说书时，好些家长特意来打听这事。
原来自家皮猴突然主动写作业，把大人们都惊着了——那年头农村娃上学纯属应付，农忙时节更是三天两头放假。
如今孩子突然转了性，家长反倒疑神疑鬼。
得知是和叶东方打赌，大人们心里打起算盘。
这年头家家日子紧巴，孩子能吃上肉可是大事。
几个机灵的家长故意当众提起，就是要让场长他们作见证，把这桩坐实了。
娄耀平和老支书得知消息后，立即找到叶东方询问详情，并要求查看那份协议。
叶东方心知肚明社员们的盘算，只是不愿点破。
他拟这份看似儿戏的协议，不过是想为农场孩子们平淡的生活增添一抹亮色。
若能借此扭转他们对知识的抵触，重燃学习热情，这场看似荒唐的赌约或许真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毕竟十年后高考恢复时，正是这群少年意气风发之际，若能抓住机遇踏入大学校门，时机再合适不过。
面对两人的询问，叶东方坦然取出协议。
娄耀平阅后眉头一皱：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叶东方笑答：不算麻烦，我在林子里驯养了一群得力助手，有野狼帮忙 ，足不出户就能收获猎物，兑现承诺不成问题。”娄耀平一时语塞。
他实在难以理解叶东方的用意，这分明是桩赔本买卖。
娄耀平发觉自己愈发看不懂这个城里来的年轻人——每当以为摸透他的脾性，这小子总会做出令人费解的举动。
更让他困惑的是，叶东方神情中的认真与坚定，显然并非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老支书见状敲了敲烟袋：那我给孩子们作见证，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若到时候孩子们达标了你却食言，过年就别想领厂里的粮肉补贴了，我第一个不答应！叶东方正色道：只要孩子们守信，我绝不反悔。
还没签字的孩子现在可以补上，不过穿开裆裤的和初中生可不算数啊！
家长们喜出望外，纷纷拉着适龄子女前来签约。
此刻他们尚未领悟叶东方的深意。
直到九年后，当邮递员的自行车铃声在小县城此起彼伏，家家户户接连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这些家长回想起当初的狭隘心思，无不羞愧难当，对那位知青叶东方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彼时已退休的老支书颤着手从箱底取出泛黄的协议，郑重其事地张贴在农场宣传栏上。
当年稚嫩的签名与手印，历经九载光阴，成了农场最动人的风景线。
每个经过的人都不由驻足凝视。
半月时光转瞬即逝。
就在叶东方培训的学员即将结业时，县里突然来人——除农业局和公安局的干部外，竟还有叶东方曾在火车上邂逅的那位大领导及其秘书陈同志！
见大领导亲临，娄耀平惊愕不已。”别紧张，我是来考察农场，顺便给叶东方同志送表彰。”娄耀平恍然：问题饲料案水落石出了？大领导颔首：端了个敌特窝点，主谋还在审讯。
多亏叶同志及时举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鉴于案情特殊，上级决定不公开表彰，但省厅特批奖励叶同志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和一台14寸京华电视机。”
当崭新的自行车和电视机被抬下车时，全场哗然。
电视机在当时可是稀罕物，整个江城县都找不出几台。
叶东方却神色如常，当即吩咐雷东宝：把电视搬到谷场，找懂行的安装调试，今晚让大家一起看节目。”
雷东宝迟疑道：这可是您的奖品叶东方笑骂：磨蹭什么？电费记我账上！这番举动让大领导暗自称奇——面对如此厚礼，这年轻人竟能这般从容，实在难得。
奖励的事到此为止。”大领导话锋一转，你上次递交的饲料配方报告我看过了，现在带我去养猪场看看吧？叶东方会意，引着众人前往。
途中他汇报了近期工作：培训劁猪技术员、扩建养猪场计划、养殖班学员实操情况
大领导忽然笑问：听说你还搞了个文化角，给社员讲武侠故事？叶东方顿时窘迫——这事领导怎会知晓？陈秘书笑着揭秘：耿团长家老爷子天天闹着要来听下半回呢！
叶东方一时语塞。
没想到自己写武侠小说的事连领导都知道了。
他正暗自忐忑，却发现老领导眼里透着好奇，似乎对那些江湖故事也很感兴趣。
他连忙转移话题：
养猪场就在前面。
场长应该去拿报表了。
您先看看这一个半月的数据，再亲自给猪称重，就知道我们的实际成果了。”
来到养猪场，陈秘书原本担心猪圈脏乱会影响领导视察。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干净整洁，几乎没有异味，比许多农户家里还要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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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群毛色光亮，悠闲地在圈里走动。
第一次见到这么干净的猪圈，你确实用心了。”老领导转了一圈，对叶东方竖起大拇指。
这次突击检查的结果证明，养猪场的日常管理就是如此规范。
叶东方解释道：猪和人一样，环境干净少生病，自然长得快。
日常清洁是提高产量的关键。”
这时娄耀平拿着登记表匆匆赶来。
自从叶东方接手后，养猪场就建立了详细的记录制度：每日工作情况、天气影响、饲料配比、猪群状态等，每周统一称重，数据清晰明了。
大领导翻看报表，内心震动。
他原以为读书人不懂养猪，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叶东方的科学养殖方法成效显着——一个多月猪就增重近四十斤，这在全县都是前所未有的成绩。
依你看，生猪长得这么快，卫生管理、 技术和饲料配方，哪个因素最重要？大领导一针见血地问道。
叶东方沉思片刻：需要实验数据支持。
而科学配方的饲料就像人的营养餐，保证猪健康发育。”
大领导听得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