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地看到，干部们已经相信了叶东方的话，开始质疑她的身份！
她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能回到半小时前，她绝对不会为了报复叶东方跑到牛棚来，一定会离这个煞星远远的！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周凤菊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
看着周凤菊被押走的背影，叶东方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干部们立即前往知青点搜查，果然在周凤菊的行李中找到一包没用完的巴豆。
这是周凤菊从北京带来的，原本是用来防身的。
她知道药性猛烈，只取了少量掺进草料，剩下的就藏在行李里。
正是这个举动，让农场干部轻松找到了证据。
人赃俱获，周凤菊只好老实交代。
但农场方面不相信她仅仅是为了报复叶东方——这个理由实在太牵强。
害死母牛再嫁祸给叶东方？何必绕这么大圈子？
正值敏感时期，干部们不敢掉以轻心，一定要查清周凤菊的底细。
至于周凤菊会面临怎样的审讯，叶东方已经不关心了。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叶东方没理会知青点的议论，和妹妹吃过早饭后，就跟着娄场长去了养猪场。
他今天要摸清养猪场的情况，如果条件允许，新官上任三把火，先把这些猪都给阉了！
要是养猪场的猪会说话，肯定要哀嚎：你在北京待得好好的，干嘛非要下乡来祸害我们？
农场正值秋收，社员们一大早就下地干活。
新来的知青们也领了镰刀，跟着老知青们去稻田劳动。
妹妹本来要和其他知青一起下地，但考虑到她年纪小，加上叶东方之前就跟娄耀平打过招呼，希望妹妹能在养猪场打打杂。
所以娄耀平没安排叶明珠下地挣工分，让叶东方自己安排。
以叶东方的本事，将来工分肯定不是问题，叶明珠就算在农场轻松点，有哥哥罩着也不愁吃穿。
因为县公安局马上要来查案，娄耀平顾不上叶东方，就让何婶带他去养猪场熟悉环境，缺什么以后再申请。
叶东方带着妹妹来到养猪场。
养猪场离他住的土坯房有点距离，一排五十多间木屋里关着数量不等的猪，多的十几头，少的一两头。
现在有母猪十二头，每年能生两窝，每窝七八头小猪，但成活率不是百分之百，大概会损失一两成。”
农场每年要给供应站交一百五十到两百头猪，但供应站要求三百头以上。
场长打算扩建农场，再买些母猪。”
叶东方看完猪圈直摇头：
扩建有必要，但不能乱来。
后面这片荒山是农场的吧？
何婶子点头说是。
等农忙过了，找几个人用竹篱笆把后山围起来。
改用放养模式，山里吃的多，再种点果树野草，让猪自己找食吃。
这样养的猪更壮实，长得快，小猪也更健康，死亡率会大大降低！
何婶子虽然听说过放养牛羊，但从来没听过猪也能放养，既觉得新鲜又有点怀疑。
这能行吗？
叶东方笑道：我敢说就不怕质疑。
养猪场交给我，我保证每年都能完成供应站的任务，还能让农场三百多户社员每个月都能吃上肉！
您刚才说一头母猪一年生两窝，每窝七八头，这数量太少了。
养得好的话，一年能生三窝，每窝十几二十头都不是问题。
按我的方法养，成活率能达到九成九。
这么算下来，现有的母猪数量足够了，暂时不用扩大规模。”
何婶子心里盘算：要是真像叶东方说的，一年能出五六百头猪，就算上交三百头，农场还能剩一半。
想到每个月都有肉吃，她心跳都加快了。
虽然觉得叶东方的话有点夸张，但这个 实在太大了！
就在何婶子幻想吃肉的时候，突然看见叶东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铝盒，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何婶子愣住了：叶知青，你这是要干啥？
叶东方淡定地说：昨天给母牛做手术没过瘾，今天正好有空，给这些猪也做个手术。”
何婶子结巴起来：给给猪做手术？这些猪又没难产
看着叶东方把手术刀转得飞快，何婶子只觉得头晕目眩。
叶东方见何婶子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阉猪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他干脆不多解释。
数了数猪圈里上百头没出栏的小猪后，他发现一天之内根本干不完。
想起前几天在火车上已经教过小张他们阉猪技术，现在正是实践的好机会。
带着他们示范几次，再让他们动手，有自己在旁边看着，应该不会出问题。
等这上百头猪阉完，这帮小子也该出师了。
想到这里，叶东方决定去找娄耀平商量，让各公社把人送来。
免费教学结束后，这些学员回去就能为各公社的养猪事业做贡献，想必各公社不会拒绝。
叶东方匆匆赶到场长办公室，正好碰上县公安局派来查问题土方子的公安人员，娄耀平正要找他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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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叶东方意外的是，一进门就听见有人惊呼：是你？
抬头一看，竟然见到一位老熟人。
除了两名来查案的公安，屋里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当初给他送《赤脚医生》样书的年轻干部。
陈秘书，你认识叶知青？
娄耀平也很疑惑。
叶东方是北京来的，陈秘书是皖省卫生厅领导的秘书，按理说两人不该有交集，怎么会认识？
陈秘书也没想到，第一个发现皖南农场问题饲料的，居然是领导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年轻人。
他没有隐瞒，直接说出叶东方在火车上教劁猪技术，还因为画解剖图被领导看中，想招他进卫生研究所的事。
在场的人更加惊讶了。
娄耀平没想到叶东方不仅会劁猪，画画也有一手，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其他人更吃惊的是他居然拒绝了省卫生厅领导的邀请——这种机会多少人挤破头都得不到，他是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不过经陈秘书这么一介绍，大家对叶东方都高看一眼。
现在他说的话更有分量了，至少没人再敢轻视，也更愿意认真听他讲话。
江城县公安局对这案子高度重视。
经过连夜暗访，发现事情比想象中复杂，背后可能牵扯更广，受害的恐怕不止江城县这几个公社和农场。
江城县公安局长听完汇报吓出一身冷汗，马上向上级请示。
省厅下令严查，并通知其他省份配合调查。
同时，省卫生厅领导也派秘书来督办，要求县里暂停其他案件，集中警力侦办问题饲料案，务必把所有涉案人员抓捕归案。
于是陈秘书跟着公安来到皖南农场。
叶东方详细说明了发现问题饲料的经过，并把何婶子给的半袋饲料交给警方：
饲料里掺了多种有毒物质，牲畜吃了会乏力、嗜睡、虚胖、繁殖能力下降，人吃了受污染的肉也会有影响。”
我只能通过颜色和气味判断含有害物质，而且严重超标，但具体成分需要送专业机构检测。”
警方仔细记录，连何婶子也被叫来详细询问，不放过任何线索。
拿到饲料和口供后，他们立刻动身返回。
陈秘书笑着对叶东方说：
上次领导要送你样书时，我还不太理解。
现在看来，在识人这方面，我真得跟领导好好学习。
你这小知青真不简单，是我看走眼了！
上次在火车上，这位秘书还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态度，现在却亲切热情多了，眼里的距离感也消失了。
临走前，他又向叶东方伸出手：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陈彦昌，比你大几岁，就托大叫你一声叶老弟吧。”
上次领导说要派人来跟你学画画的事，你还记得吧？
回去后我会向领导汇报，你准备一下，估计过几天就会有人来！
叶东方赶紧回应：
陈哥，这么重要的事我哪能忘。
我在农场随时恭候，住处请场长安排，吃饭我自己能解决。”
陈秘书满意地点点头：
好，那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聊！
陈秘书和公安走后，娄耀平看叶东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他隐约感觉到，这个年轻人来农场不是混日子的，而是来历练的。
能得到省厅领导赏识，又有真本事，他这个农场怕是留不住这尊大佛。
好不容易盼来个能干事的人才，却可能只是昙花一现，娄耀平心里很不是滋味。
昨晚他还跟老战友胡勇为炫耀，甚至雄心勃勃地计划着农场改革。
现在现实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叶东方没注意到娄耀平的心思。
他记得自己来找场长的目的。
之前还担心贸然提建议会被质疑，但现在有了陈秘书的认可，他觉得是时候了：
场长，我去看过养猪场了。”
转了一圈，发现不少需要改进的地方。”
我猜这不只是我们农场的问题，附近公社应该也都这样。”
正因如此，那些问题饲料才有可乘之机，把大家都骗了还蒙在鼓里。”
这番话让娄耀平愣住了。
他现在顾不上想叶东方会不会被挖走，因为这些话让他既惊讶又困惑。
叶东方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主因，但不是全部。”
但只要在猪崽出生后一两个月内完成去势，问题就能解决一大半，一年养到两百多斤完全可行。”
娄耀平心头一震。
这些年养猪场出栏的猪最多一百来斤，超过一百五十斤的都少见，不仅农场这样，其他公社交的猪也差不多。
人都吃不饱，猪能有多壮？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从没想过是喂养方式有问题——祖祖辈辈都这么养，也没人说不对。
他是个当兵出身的大老粗，对养猪一窍不通，这确实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但他很清楚一点：如果真像叶东方说的，一头猪一年能长到两百斤，那就算数量不够，光靠重量也能完成任务，甚至还有富余！
娄耀平立刻追问：
叶东方笑了笑：
刚才陈秘书的话您也听到了。
您说这方法管不管用？
但为什么没人用？主要是懂的人太少。
如果能推广开来，各个公社交生猪的任务就不用愁了，这对国家、对百姓都有好处！
娄耀平是军人出身，不喜欢拐弯抹角，听出叶东方话里有话，直接说：
你就直说打算怎么做，我觉得可行就支持，不行再商量！
叶东方就喜欢这种爽快人，马上说出计划：
很简单，以点带面，从我们农场开始，向周边公社和县市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