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肯收她，已经出乎她的意料。
以后跟着这样有实力的老大，前途必然光明，她没理由不高兴。
小结巴连连点头，鞠躬道：
“凯、凯哥你放心，我这就回去退社！等退成了，我马上来找你！不过……你能不能留个电话？我怕到时候找不到你……”
张凯知道，以飞鸿的性子，得知他的身份后肯定会来联系。
他不慌不忙地把电话给了小结巴。
等小结巴兴奋地离开视线，张凯也带着阿布一行人走了。
……
半小时后。
慈云山。
长乐帮。
一间宽敞的废旧车厂里，一群混混聚在一起。
为首的男人梳着大背头，坐在一辆改装车顶上，听眼前的女孩解释。
“飞鸿哥，你听我说，我不是在你这里不开心……只是我现在想退社了，不想再帮你偷车了。”
“什么？”
车顶上的年轻男人顿时火冒三丈，对着小结巴破口大骂：
“你这废物，上个月、上上个月，你哪个月达标了？你惹的那些破事，哪次不是老子给你摆平的？”
“现在想走？”
“小结巴，混社团可不是儿戏，哪能由着你随意进出？若人人都学你这般，我这老大还如何服众？”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嗤笑声。
“可不是嘛，小结巴，飞鸿哥平日待你不薄，咱们兄弟也够意思，连陪你过夜都没勉强过！”
“哈哈哈哈哈！”
“你别不识抬举啊！”
“换作是我，早就顺从咱们老大了。
老大相貌堂堂，手下几百号人，慈云山谁不给他面子？多威风！”
……
小结巴听得满脸通红，怒声道：“胡……胡说什么！”
“我警告你们嘴巴放干净点！我既然要退社，往后跟你们这些下流家伙再无瓜葛！”
这番话反而引来飞鸿手下更放肆的哄笑。
“妈的，臭三八，给你脸还不要脸？飞鸿哥请你喝酒你不赏脸，非要自讨苦吃？别逼兄弟们动手，老子本来不爱打女人的！”
小结巴想到身后有张凯撑腰，毫不畏惧，挺直腰板道：“有……有本事就来啊！看我老大收不收拾你！陈浩南你知道吧？陈浩南都被我老大轻松摆平了！”
一听这话，飞鸿的手下顿时炸了锅。
“老大，这臭三八果然不对劲！突然退社，原来是偷偷找好下家了。
你听，她都一口一个‘老大’叫上了！”
“我呸！苏阿细，这么久可都是飞鸿哥罩着你。
管你什么新老大，真有本事就来长乐帮走走看！”
“就是！吃里扒外的东西！飞鸿哥，这臭三八想退社，绝不能让她轻易得逞，说不定早就把咱们卖了！”
……
飞鸿倒不像手下那般激动。
他跳下车，晃着扳手走到小结巴面前，慢悠悠开口：
“小结巴，我飞鸿向来大度。
你若不想留在长乐帮，我也不强求。
但人要走，账得算清。”
小结巴先是一喜，随即愣住：“账？什……什么账？”
“社费啊！在长乐这么久，连规矩都不懂？入社要交社费，退社也得交。
不然谁白费力气罩着你？”
飞鸿不耐烦道。
“社……社费？”
小结巴一脸错愕，“你……你别讹我！我平时替长乐偷了那么多车，还不够抵社费吗？你们别太过分！”
飞鸿轻蔑一笑：“你以为你偷的车很多？你每次闯祸，我掏多少钱摆平？真以为自己功劳很大？”
“罢了，我向来大度，旧账不提。
但今天你想退社，必须交退社费！钱交清，我绝不为难你。”
小结巴咬了咬牙：“好！飞鸿，这话可是你说的，交了钱就不为难我——你们都听见了！你要多少？”
飞鸿伸出一根手指。
“一……一万块？”
“十万块啊！蠢货！”
飞鸿高声喝道。
四周的小弟们顿时哄笑起来。
听到这个数目，小结巴惊得合不拢嘴。
十万港币？别说退社费了，她加入长乐后偷车攒下的所有钱，加起来也远远不到这个数！
“飞鸿！”
“你……你疯了吧？以前别人退社……哪有这种规矩？
“我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小结巴气冲冲地说道。
飞鸿嘴角一扬，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故作无奈地摇摇头：
“那我可没办法了。”
“小结巴，实话告诉你，这是慈云山新定的规矩，谁让你这么不走运，成了第一个？这规矩，弟兄们都同意。”
“今天你不拿钱，就别想走出这里！”
话音一落，周围的小弟纷纷围了上来。
“没错，别想轻轻松松走人！”
“臭丫头，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没钱还想退社？告诉你，没有飞鸿哥开口，你一步也别想踏出去！”
“乖乖掏钱吧！”
……
见众人气焰越来越嚣张，小结巴也慌了神，结结巴巴地喊道：
“你……你们这是勒索！我要报警！”
“报警？”
飞鸿又逼近两步，几乎贴到小结巴面前，脸色阴沉，语气更加猖狂。
“有本事你就去报啊！”
“你倒是看看，港岛哪个警察敢来慈云山找事！你不是认了个老大吗？拿不出钱，就让你老大来出啊！”
小结巴一愣。
让凯哥出钱？
这可是十万港币。
就算张凯，恐怕也拿不出来。
更何况，哪有老大会替小弟出十万块退社费的？小结巴心里清楚，就算真去找张凯，多半也只能换来一个白眼……
就在她犹豫时，旁边的小弟以为她怕了，纷纷讥笑起来。
“什么老大！”
“连十万块都掏不出的家伙，你也认作老大？苏阿细，你真把长乐的脸都丢尽了！”
“不过也正常，废物认的老大，肯定也是废物嘛，能好到哪儿去？苏阿细，以后最好别让我们碰到，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连你带你老大一起收拾！”
“放着飞鸿这样的靠山不跟，偏去认个废物当老大。
苏阿细，像你这么蠢的人，我还是头一回见！”
听到这些嘲讽，尤其是他们对张凯的侮辱，小结巴再也忍不住了。
她大声喊道：
“你……你们都给我闭嘴！”
“告诉你们，我老大是洪兴的人！你们敢得罪洪兴，我老大一定带洪兴的兄弟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洪兴？
这两个字一出，在场所有人顿时安静下来，脸色全都变了。
尤其是飞鸿。
原本得意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
小弟们也不敢再出声，互相低声议论着。
“洪兴？”
“苏阿细这太妹怎么搭上洪兴老大的？”
“妈的，要真是洪兴，我们长乐可惹不起。
这丫头要是记仇，以后带洪兴的人来砸场子怎么办？”
“真见鬼，我平时想攀都攀不上洪兴的人，这臭丫头是怎么认识的？”
“洪兴可不好惹啊！”
“没错，洪兴是港岛第一大帮派，得罪他们比得罪东星还惨。
要是苏阿细把飞鸿哥逼她的事告诉洪兴大佬，那就完了……”
见众人露出惧色，小结巴不由得得意起来。
她上前拍了拍飞鸿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说：
“怎么样，飞鸿？怕了吧？”
“我跟你讲，我老大不光是洪兴的人，还是洪兴最威的大佬——靓坤的手下！你敢惹靓坤吗？”
“飞鸿，你识相的话就爽快点让我退社，不然等我回去跟老大说，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飞鸿听完，眉头紧紧皱起。
他当然明白，凭自己的实力，要是真得罪了靓坤，肯定没好下场，说不定还会给靓坤一个借口，顺势把自己也给吞掉。
要是为了一个苏阿细，赔上整个长乐，那就太不值了。
所以……放苏阿细走，也不是不行……
但就在飞鸿快要答应的时候，心里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以洪兴在港岛的势力，加上靓坤平时的作风，手下想要退社，除了东星之外，哪个社团不是直接放人？
哪还用得着小结巴亲自跑来商量退社？
如果真是洪兴的大佬要人，恐怕派个小弟来传句话，自己都得赶紧点头。
可看眼前这情形，还有苏阿细刚才的表现……明显有问题。
于是飞鸿眉头一沉，低声问道：
“苏阿细，你说你老大是洪兴的，他在道上叫什么名号？洪兴的人我也认识几个，你说出来，说不定我听过！”
旁边的小弟们也纷纷跟着起哄。
“就是啊，讲了半天，你老大到底是谁？是真是假，拉出来看看嘛！”
“有胆就说啊！”
“不敢说就是吹牛！我告诉你，我们长乐虽然比不上洪兴，但也不是怕事的。
洪兴的人又怎样？洪兴了不起啊！”
……
小结巴被他们一激，心里很不服气。
在她看来，张凯之前在湾仔大街展现的身手，绝对是洪兴里数一数二的。
她对这位老大，可是信心十足。
于是她叉着腰说：
“好，你们说的。”
“等我报出我老大的名号，吓死你们！我老大就是洪兴靓坤手下的张凯，绰号野仔张！怎么样，你们惹得起吗？”
话音一落，现场忽然安静下来。
长乐帮的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好像没听清似的。
连飞鸿也愣了一下。
他在脑子里想了又想，实在不记得洪兴里有这么一号厉害人物……
这时，有个小弟突然大声说：
“张凯？野仔张？这也算人物？他不就是靓坤手下那个拍风月片的编剧吗？我昨天还看他拍的片子呢，确实够劲！”
这话一出，众人全都反应过来，顿时哄堂大笑。
“对对对，是有这么个人，不过是个咸湿佬，拍片一流，打架？废柴一个！这种人也能当老大？”
“小结巴，你脑子坏掉啦？拿根鸡毛当令箭，你以为我们会怕一个咸湿佬？”
“什么时候咸湿佬也能充大佬了？飞鸿哥，笑死人了！我们就算把他做了，靓坤也不会说什么吧？”
……
在一片嘲笑声中，飞鸿也露出轻蔑的表情。
“我还以为是谁呢！”
“苏阿细，你以为贴上洪兴的招牌，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告诉你，你这个老大，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
“我飞鸿是不敢动靓坤那种洪兴大佬，但你以为我会怕他手下的一个小弟？”
小结巴听了，不禁后退两步，心里有些慌。
飞鸿见状，更加嚣张起来。
“苏阿细，本来呢，你拿出十万块，我就放你走。
但现在听说你找了这么个老大，那可就不一样了。”
“十五万！”
“我记得你这个老大野仔张不是拍风月片的吗？手里应该有点钱吧？你告诉他，带着钱过来，我飞鸿说话算话，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此话一出，小结巴愈发手足无措。
她心里清楚，张凯与她非亲非故，莫说十五万，就算是五万——哪怕对张凯而言不算什么——也实在没有理由替她出这笔钱。
无计可施之下，小结巴只得支支吾吾地开口：
“飞……飞鸿……”
“我……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然而飞鸿听罢，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
一直以来，靓坤贩毒、拍电影、招揽手下，不知赚了多少不义之财，还自称洪兴的财神爷，肯定不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