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入!慎入!
(作者xp,雷者慎入,ooc勿怪)
味之狱
童磨的味觉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彻底消失的。
前一秒,他还在品评一款波尔多名酒复杂的单宁风味,下一秒,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还在,唯独味薄上的色彩被瞬间抹去了,只剩下一种令人恐慌的灰白。
作为美食界声名鹊起的评论家,这无异于宣判了他职业生涯的死刑。
他尝试了所有医学手段,结果都指向一个冰冷的社会性名词——“fork”。
诊断书上没有治疗方法,只有警告和监管条款。
他被标记为“潜在危险个体”,那份对味道的极致渴望,被社会默认为对“cake”的狩猎本能。
于是,他坐进了心理诊所。
美其名曰:调整心态,适应新身份,实则,他抱着一种近乎嘲讽的漠然,想看看所谓的“心理疏导”,能否在他这片味觉的荒漠里,掘出哪怕一丝甘泉。
月见里医生的诊所,和他的人一样,透着清冷的宁静。
色调是偏冷的蓝和白,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属于他的“香气”。
那是童磨在失去味觉和嗅觉后,再一次被“味道”所吸引。
然后,他见到了月见里。
银白色的头发随意搭在肩头,肤色是缺乏血色的苍白,穿着一身熨帖的白色医师袍。
与全身的素白不同的是那双眼睛,淡红色的瞳孔,像是蒙着一层永不开散的薄雾,平静地映不出任何情绪。
他整个人,就像一轮落在人间的,清冷而遥远的月亮。
“童磨先生?我是月见里,你的心理医生。请坐。”
月见里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平和,稳定,没有太多温度,也不带压迫感。
童磨依言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目光却无法从月见里身上移开。
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变得更加清晰了,源头正是这个男人。
它不像任何他记忆中存在过的气味,非花非果,非木非麝,而是一种纯粹诱人的味道。
像月光下新雪的清冷,又混合了一丝仿佛能勾起最深欲望的甘甜。
他是cake。
仅在见到他的第一眼,童磨就知道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是“cake”。
他是何其幸运,一个不久前刚失去了味觉的fork,竟然在这里……
在一个心理医生的诊室里,遇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个能让他重新“尝”到味道的cake。
于是原始的,生理性的冲动占据了他的大脑:
想靠近他,想占有他,想品尝他……
“童磨先生?”
月见里微微歪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走神。
“你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是哪里不舒服吗?”
童磨迅速收敛了眼底翻涌的情绪,笑容重新变得无懈可击。
“不,只是觉得……月见里医生的诊室让人很放松。”
他顿了顿,用恰到好处的语气开始叙述他最初来此的困扰。
“我来的原因,是关于味觉丧失带来的一些……心理上的空洞感。”
……
整个咨询过程,童磨再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妥,他真的就像一个善于自省的求助者。
他谈论着失去味觉后世界的灰暗,谈论着创作时面临的瓶颈与自我怀疑,言语流畅而富有感染力。
然而事实上,童磨也只是这样说着,他的全部注意力早就已经放在了这个名叫“月见里”的人身上了。
他的视线掠过月见里裸露在外的每寸皮肤——脖颈、手腕、指尖……
真的很奇怪,在这个失去味觉的世界里,排除那莫名的香气外,他第一次对一个人的“外观”产生了如此明确的“质感”联想。
他看上去像一块上好的白巧克力,又像细腻的糖霜,像……某种他无法形容,却本能觉得“很好吃”的东西。
……
最初的几次会谈,内容都乏善可陈。
童磨熟练地扮演着一个因失去味觉而沮丧的“病人”。
他倾诉着无味世界的空虚,抱怨着身为美食家却无法品尝出食物味道的无奈,言辞恳切,情感“饱满”。
而月见里,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倾听,偶尔提出一两个引导性的问题,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却又什么都不说破。
童磨开始对每周的会谈产生了扭曲的期待。
并非因为治疗有什么效果,而是因为月见里本身。
cake天生就对fork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那次意外。
那是一次常规的会谈,月见里起身去为童磨倒水时,不小心碰倒了桌角一个装饰性的金属书立。
尖锐的边缘划过他端着水杯的手掌,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滴落在纯白的地毯上,晕开一小团刺目的红。
“抱歉。”
月见里微微皱眉,明明受伤的是自己,却因为造成的麻烦而对客人道歉。
然而童磨根本没有注意他说了些什么,或者说,就在血液涌出来那一瞬间,童磨整个人就已经僵住了。
那是一股极其浓郁,复杂,让他无法抗拒的香气。
那味道……他甚至无法用已知的任何词汇来形容。
那里面似乎交织着蜜糖的甘甜,奶油的醇厚,巧克力的清苦……所有他失去的、渴望的、记忆中最美好的味道……
那是即使是身为美食家的童磨也从未尝到过的味道。
然而这些所有的一切,月见里都浑然未觉,就当他想要用纸巾擦拭时,童磨叫住了他。
“请等一下!”
童磨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迅速从口袋中取出印有自己餐厅logo都手帕和一张创可贴,站起身,不由分说地握住了月见里那只受伤的手。
肌肤相触的瞬间,童磨几乎要喟叹出声。
比他想象中还要……诱人,仅仅只是触碰就让他感到颤栗。
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用轻柔到近乎虔诚的动作拭去了那流出来的血液。
然后在月见里看不到的角度,他的指尖蹭过血液,再放到唇边轻轻舔舐。
芬芳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炸开,唤醒了他所有沉睡的味蕾。
不仅仅是味道,还有……难以形容的满足感和愉悦感,如同久早逢甘霖,从舌尖一路燃烧到四肢百骸。
他终于“尝“到了。
月见里有些惊讶于他禁止的举动,但出于职业素养,并未立刻抽回手。
“童磨先生?”
童磨抬起眼,整理好情绪,露出一个无比真诚,甚至带着些许歉意的笑容。
“抱歉,我有些……过于担心了。医生的手是很珍贵,不能马虎。”
说着,他熟练地为月见里贴上创可贴,动作轻柔。
“谢谢。”
月见里收回手,看着手指上印着可爱图案的创可贴,觉得这位客人似乎有些过于热情和细致了。
“不客气。”
童磨重新坐回座位,笑容依旧完美。
这场心理治疗,从这一刻起,性质就已经彻底改变了。
对童磨而言,这不再是为了解决什么无聊的空洞感,而是一次狩猎,一场于他而言的“盛宴”。
然而月见里对此还一无所知。
看着他那双雾蒙蒙的红色眼睛,童磨在心里无声地低语:
找到你了,我的……小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