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六十段轮回记忆结束的时候，宋迟熙苏醒了，只是他显然还沉浸在过去那无边的痛苦之中，睁开的双眸空洞无神，仿若深渊，看一眼便会陷下去。
“迟熙！”唐栖梧就蹲在他身边，想伸手碰他，却害怕因此惊吓了他。
于是只能在一边，手将伸未伸，焦急地等着他恢复过来。
许久，宋迟熙那毫无焦距的眸子才动了起来，只是那眸光缓缓转到了明心身上：“大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明心见他状态不佳，声音也放缓了下来。
“问吧。”
“为什么，他的轮回没有一世是美满的？”那么多次轮回，就算活不到二十岁，为什么每一次投胎都在最底层，哪怕是投身在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家庭呢？
明心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的问题，唐栖梧将自己的轮回寿命分给了他，他应该是经历了他的轮回，不然不可能醒来这么晚。
“他之前签订协议的时候，还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你的身体恢复完整。但是这个要求在协议之外，所以冥界便抽走了他六十次轮回的运气。”
怪不得，怪不得宋迟熙醒来之后手脚都恢复了，感觉自己的体力和精气很足。而身上的疤痕也比前世要少。
原来这些，都是唐栖梧用自己的运气换来的。
真是个傻子。
唐栖梧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见宋迟熙面色忧郁，便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没事的，那些轮回的记忆都过去了，我们活在此刻。”
唐栖梧的手心还有点冰凉，但宋迟熙却感受到了从那双手上传来的热度，仿若被炭火烤着。
宋迟熙抬起头，略微湿润的眸子跟他对视着，倒让唐栖梧又手足无措起来。
“怎怎么了？还是不好受吗？没事的，我在这里陪——”
话还未说完，便被宋迟熙一把搂进怀里，宋迟熙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一千多年，辛苦你了，傻瓜。”
傻瓜
听起来，像是在说自己。虽不知道宋迟熙进入轮回经历了什么，但是这些事情显然并不好受。
唐栖梧伸出手，轻轻拍着宋迟熙的背部，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这样安慰他。
“没事的，我不辛苦。”
明心看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嘴角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随后轻轻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两人抱了好久才分开，宋迟熙忽然问：“这一世你有什么遗憾吗？”
唐栖梧没想到宋迟熙忽然这么问，有些没反应过来，遗憾？说起来应该是没有的，他出身优渥，又在自己梦想的行业做到了极致，还遇到了宋迟熙，这样的人生，大概没有什么遗憾了。
于是他笑起来，眼睛中好像闪烁着光芒：“没有啊，我很幸福。”
宋迟熙看着他的笑脸，从窗户外透进来的阳光是通透的，照在他脸上，像是一层透明的琉璃，让他整个人都更精致了。
宋迟熙也不自觉扬起唇角，看着唐栖梧的目光温柔得不像话，令唐栖梧不觉红了耳廓。
“那就好，要一直这样幸福下去，谁也不能破坏。”
唐栖梧又将宋迟熙抱着，嘴角依旧笑着：“嗯，谁也不能破坏。”
——
三人重新聚到一起，宋迟熙说起刚刚在轮回里重新经历的与萧御关的事情。
“萧御关喜欢我。”宋迟熙这样说着，又觉得不太恰当，补充道，“可他那不像喜欢，更像是一种索取。只是他把这种索取的执念加在了我身上。”
唐栖梧暗骂了一句，道：“我就知道，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宋迟熙想到之前的事情，脑海里又浮现出昭野那副浑身浴血的样子，忽然垂下眸子：“不，没来得及。”
“他想让我陷入绝境，摧毁我的意志，从而将他当做救世主，成为匍匐在他脚下的信徒。上一世他是这么做的，但是我死了，我想现在，他依旧想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