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拿出一个白瓷小瓶递给宋迟熙，道：“这里面是我之前装的忘川河水，你喝下去。”
宋迟熙没有犹豫，向明心道谢后将瓷瓶接过。唐栖梧却忽然按住他的手腕，止住他的动作：“我陪你一起。”
宋迟熙浅笑，将唐栖梧的手从腕子上移开，轻声道：“我会没事的。”
唐栖梧被那笑容晃了眼，忘了说话，明心道：“我的阵法只能支撑一个人进去，你在外面安心等着吧。”
明心这么说了，唐栖梧也没有办法，只好默默将手收回，又在身侧无力地攥拳。
宋迟熙要重新经历轮回的一切痛苦，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看着，这让他怎么放心得下呢？
大概是看出唐栖梧的沮丧，宋迟熙上前一步，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唐栖梧揽在怀里抱住，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如同寒冰化水，暖阳映照。
“我会记得你在这里等我。”
唐栖梧一怔，心跳漏跳一拍后猛地加快，眼中透出明亮而又闪烁着的光。
宋迟熙的话，无异于在说：我会庆幸有你在等我。
像是依赖，依靠，又将一部分的安全感寄托在他身上。
这样的信任和托付，让唐栖梧觉得幸福。
宋迟熙松开他，打开那瓶忘川水，喝掉一口后，对明心道：“我准备好了。”
“好。”明心没再说什么，将宋迟熙交给他的短剑放在了地上，以短剑为中心，开始用朱砂画阵法。
没多久，阵法成型，复杂难懂的咒文遍布其间，血红色的朱砂更显惊骇。
明心示意宋迟熙躺在阵法中央，当他闭上眼。明心将手指上最后一点朱砂点在宋迟熙眉间。
美人沉睡，眉间落红。
——
“宋将军！李道仲带人杀到羊溪村了！”
周平天得到消息，便来告诉宋迟熙，宋迟熙正在灯下看书，闻言眉心一跳，起身拿起长剑，边走出去边问周平天具体情况：“他干什么了？”
周平天道：“我不清楚，只是听人说他带了一支部队过去了。”
虽说他们刚打赢了一场，但李道仲的行为属于不听调令行事，是军队里的大忌。
宋迟熙骑上马，跟其他副将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带上周平天出发了。
羊溪村位于边境，是属于吕国地盘上的一个小乡村。原本那里并不是作战的地点。
夜色苍茫，月色冷淡，风中带着几分瘆人的凉意。
宋迟熙赶到村庄的时候，最先嗅到的是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地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被刀剑砍死的尸体。而由李道仲带领的那支小部队，却在抢夺他们的粮食和女人。
不远处，一个小兵正当着一个哭泣的女孩的面，撕开一个已撞死在地上的女人的衣服。
宋迟熙的脸比月色还冷，融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中，他走向那个人，弯腰，将哭泣的女孩抱起来，随后，寒光闪过，人头落地。
原本还狞笑着的士兵，顿时没了气息。
宋迟熙的声音冷若冰霜：“李道仲，你都做了什么？”
——
李道仲大概没想到宋迟熙会真的杀他，他和他所带的士兵们全被绑了起来，军营里的所有士兵都看着这一场审判，诺大的军营，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李道仲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宋迟熙，咬牙切齿道：“宋迟熙，你敢杀我？！我爹是大将军，你敢杀我，我爹绝不会放过你。”
宋迟熙眉目冷清，剑尖抵上李道仲的脖子，一双浅淡的琥珀色眸子里没有温度：“我不管你爹是谁。你刚刚，屠杀了一个村的人，而他们手无兵刃。”
剑尖冰冷的触感令李道仲浑身发寒，宋迟熙那毫无温度的眸子让他感到害怕，眼前这个人好像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但那些人是敌军的百姓啊！我杀他们怎么了？！他们难道没有杀过我们的百姓？！”
宋迟熙的剑又深了一寸，割破了李道仲的血肉。
刺痛感让李道仲紧张起来，崩溃道：“宋迟熙！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你还怎么在军队里立足？！你杀了我怎么跟我爹交代？怎么向皇上交代？！”
宋迟熙只是冷眼看着他的崩溃，冷淡道：“你带兵屠杀无辜百姓，违法军法，毫无人性，该杀。这就是我的交代。”
话音落下，李道仲的人头也就此落下，连再说一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现在想来，后来的一切，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