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迟熙道:“其实很多病都是自己憋出来的,情绪大起大落,也十分伤身,最好保持在一个不悲不喜、不怒不哀的状态。”
唐栖梧有种听学校老师讲课的感觉,刚才的一阵热意褪去,这会心里又不舒服了。
“可我有时就是觉得你碍眼。”
唐栖梧觉得要说出来,才能扳回一局,显得自己刚刚没有那么挫败。
林婵和松子落一惊:他居然,这么没礼貌!
宋迟熙却好似不在意这样的话,脸上表情依旧很淡:“那我们可以离远一点。”
说着,默默坐到了沙发的另一头。
中间原本很短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可以容纳两个人,唐栖梧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自己觉得他碍眼,有时候让自己烦躁异常,可是他一旦跟自己拉开距离,心里的火药桶像是又炸掉一个。
他像是疯了。
猛地站起身,一句话不说回到房间甩上门,也不知是在对谁生气。
林婵和松子落小声讨论:“不是,唐栖梧以前再叛逆有这么疯吗?”
“还甩门?三岁小孩吧?”
“宋哥心理素质也是强大,这样都不发脾气。”
“要不给梧桐找个心理医生吧,在这样下去,哪天发火发到粉丝面前,不塌了!”
“附议,我真怕他明天拍杂志发火。”
两人讨论了一会,也不打算久留了,在唐栖梧门前说了一声就溜了。
两人离开后,宋迟熙垂下眼,一觉醒来,他其实很茫然,没有过往的记忆,面对的完全是陌生的世界,身边没有认识的人,仿佛独立于世界之外。
没有谁能容纳他。
这里,也只是一个暂时的居所。
因为能救一个人的价值的报酬。
暗暗叹了口气,他关掉电视,打算进屋去。
这时,唐栖梧突然打开门,脸上是纠结的神色。
像是不敢抬眼看他,声音也微弱,可是宋迟熙能听得很清晰:“对不起。”
宋迟熙垂着眸子,淡淡道:“你没什么好对不起我的。是我的出现打乱了你的生活节奏。你对我产生任何的厌恶都是正常的。”
宋迟熙说完,没再看他,转身往房间走。
就在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唐栖梧道:“我不讨厌你。”
依旧是那种微弱却清晰的声音。
宋迟熙的手没有按下去,听他继续道:“我也搞不懂我的心情,总之,为刚刚的话和行为对不起。”
“嗯,我接受。”
说着,宋迟熙打开门。
“你晚上吃什么?”
宋迟熙道:“下午吃饱了,不饿,你自便吧。”
“那你不看电视了吗?晚上会放西游记。”
宋迟熙顿了一会,道:“我有点困了。”
“你生气了?”
“没有。”
宋迟熙关上房门,唐栖梧不再问。
走出房门,他看见那款白色手机静静躺在桌面上,如同被主人遗弃般,孤零零,惨兮兮。
唐栖梧颓唐地坐在沙发上,宋迟熙本来就与世界脱节,他没有记忆也没有亲人,今天自己为了扳回尊严的那些话,真的让他的内心毫无损伤吗?
他习惯性保护别人,可是却常常不在意自己受的伤。
宋迟熙从出现以来没有任何对他不善的行为,甚至好几次保护他,他却总是伤他的心。
自己真是个混蛋。
——
宋迟熙刚洗完澡,就听见唐栖梧叫他的声音。
“宋迟熙,睡了没有?”
宋迟熙打开门,身上还带着未散的热气,长发黏在身上,略有些湿漉。
唐栖梧喉结滚动了一下,默默移开眼,道:“你要睡了吗?我想看电视,需要人陪。”
宋迟熙刚刚说自己不想看电视其实是真的有点困了,毕竟今天和那些怪物缠斗了很久。
不过唐栖梧需要人陪的话,他倒是可以忍一忍,毕竟他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安身之所。
“好。”
唐栖梧一喜,看着他贴在皮肤上的头发,问:“要吹一下吗?”
宋迟熙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客气,有些疑惑,道:“不用了,头发我挽起来了,只是湿了一些。”
唐栖梧看起来似乎有些可惜。
“那好吧,来看电视。”
宋迟熙点点头,跟着一起坐到沙发上。
唐栖梧是手机投屏,从第二集放的西游记。
“我记得你第一集看完了,从第二集开始看。”
宋迟熙点点头,正好后面他有点看不懂。
两人谁都没说话,只听到电视里孙悟空尖亮的声音。
气氛很安宁,宋迟熙看了一会,不知不觉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唐栖梧望过去的时候,宋迟熙的头正要点下去。
他忙伸手上前帮他托住。
好险!接住了!
唐栖梧松了一口气,慢慢地将他放下去,卧倒在沙发上。
看来他是真的困了。
唐栖梧将电视声音调小,看着宋迟熙宁静的睡脸,平和的呼吸,心脏忽然剧烈跳动了几下。
有种想要拿出手机拍一张的冲动。
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
然而打开手机的时候,却发现手机里多了一张照片。
这里面的宋迟熙看上去有几分茫然,浅淡的琥珀色眼睛露出懵然的神色,一看就是无意间拍到的。
因为茫然,他的嘴微微张着,露出一点猩红的舌尖。
唐栖梧的手停留在他左眼的那颗泪痣上。
这张照片拍摄的角度很妙,里面的人,就像是直勾勾盯着你一般。
这双浅淡的,漂亮的,琥珀色的眸子。
让唐栖梧可耻地石更了。
他被宋迟熙撩动好多次了,至今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个见色起意的人。
再怎么好看,他也是个男人。
唐栖梧一手靠在沙发上,额头抵在手上,看着宋迟熙那张睡脸,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他大概是真的有病。
不管是娱乐圈还是学校,漂亮的,身材好的,男的女的追他的都有,可能他从未产生任何感觉。
为什么偏偏栽在了宋迟熙这里?
“宋迟熙。”他低沉而轻柔地念出他的名字,面前也狼藉一片。
他抽出一张纸,擦了擦自己的手。
靠在沙发上,茫然又痛苦地仰着头。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轻易被他勾了过去,尽管他什么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