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您动手术的医生,是谁?”
“是个主任,叫裴闫。”
果不其然,回想起刚刚试图闯进病房里那医生的脸,虽然没来得及看清就被宋迟熙给踹飞了,但是背影却很像那位医生。
心外科主任,裴闫。
选择在这家医院实习,其实也是因为他偶然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
他是半妖,母亲是植物化成的精怪,所以他天生拥有治愈的能力,也因为半妖这个身份,他能看到一些游荡于虚空的东西。
这家医院里的游魂,太多了。
进入这里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停尸房里的鬼魂身上会多出一些缝合的痕迹,多是家属不管的,直接运往焚尸炉的那些。
这种情况很奇怪,于是他便躲在地下停车场的一辆车里,观察进进出出的医生。
一个晚上,大概二三点的样子,他看到两个医生跟着尸体进了停尸房,过了快一个小时才出来,架子上多了几个盒子。
可惜夜里光线太暗,他没看清人脸,停尸房有人值守,他此时也进不去。
但是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他们大概在做不正当的器官交易。
心里有了这个判断之后,李云便开始留意医院里的医生,发现那晚的两个背影和心外科的两位主任医师吻合,于是便小心地开始搜集证据。
截止到目前,他还没有实质性证据,也不敢贸然举报,而且据他所知,这位裴医生有一些关系,若不能将他捶死,很大程度会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
李云问:“您的病历还在吗?还有您治疗期间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我。”
老人点点头,像是终于等来了愿意听他说这些的人:“之前我听了你的话也看开了点,有一天路上看到刮彩票的,就花十块钱试了一下。打水漂就打水漂了,当个乐呵,可没想到,一下子中了50w!”
老人说到这里,仿佛想到了当时中彩票的激动和喜悦,脸上也露出笑容:“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想着快死了,老天却突然对我好了一回。没钱的日子难呐,想着死了算了,有钱了,却怕自己死了。”
“所以我想找你帮我检查的,我这心脏病就是个坎,必须得过了。但那天你不在,那个裴医生找到我,说他来帮我检查。”
“裴医生面善啊,态度也好,办公室里挂的锦旗:妙手回春。其实我从前对医生没什么信任,但是小李医生你让我改观了啊。我想,裴医生应该就是大家说的,医者仁心。”
“之前我也跟你说过,我这一辈子没什么依靠,孤零零一个人,老婆很早就死了,儿子女儿也从不联系,在这些病面前,我没什么可依靠的,只能依靠医生了。”
“我信裴医生,拍了片做检查,裴医生说心脏不行了,血管堵得太严重,要做手术。做手术才能活得长。”
“我问多少钱,现在我有50w,应该付的起。裴医生说30w,那是什么桥手术吧,贵呢。我想30w就30w,反正还剩20w,后半辈子也够了。”
“但裴医生跟我说,看我一大把年纪的份上,也不想坑我,偷偷给我说,去他外面开的私人医院做手术比大医院便宜,20w就够了。”
“我当时感激涕零,没想到裴医生人这么好,他是真为了我这老头子着想啊。我说一定要裴医生做手术,裴医生笑着说那肯定的。”
“我在裴医生的私人诊所里做完手术,那时候没什么问题,但后续还是要养,就回到现在的医院来了。”
“医院住院费一天就几千,我想着休息好了赶紧回去,但是毕竟是大手术,可能恢复慢,心脏总是不舒服,我以为是正常现象,但是没想到不过半个月,我就死在了病床上!”
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睛看着李云:“小李医生,我这手术,是不是不该做啊?!”
李云面色沉重,手术到底需不需要做在看到病历前他没法判断,可是引导病人去自己的私人医院,情况就不对了。
宋迟熙从走廊杀回来,问:“聊完了吗?”
他大概也打得有些疲累,身上被手术刀划出几个伤口,李云一怔,唤出自己的藤蔓帮他疗伤:“抱歉。”
宋迟熙没说什么,李云握住老人冰凉的手,道:“别害怕,我会帮您查清楚的。”
老人眼里渐渐升起光亮,人心难测,不知道是否该信任他人,但此刻,看着李云坚定的眼睛,还是选择了相信。
无非,就是心再死一次罢了。
李云从病床下爬出来,道:“我大概知道,生门是什么了。”
——
一楼,唐栖梧听着二楼的动静,微蹙眉头:“你这口琴的声音,传不到上面吗?”
松子落耸耸肩道:“范围有限啊。你在担心上面的人吗?宋迟熙厉害着呢,没事。”
唐栖梧听着这话就没来由生气:“厉害怎么了?厉害不也是人?不也会受伤?!”
因为他厉害,就应该理所当然地冲在所有人面前吗?
可似乎连他本人也是这样,从见他第一起,他就一直挡在别人身前。
松子落不知他这是怎么了,突然挨了他一顿教训,挠挠头道:“你吃火药了?这里我们找了个遍也没发现生门,是不是还有大门那边没去?要不去看看,看完我们就上去帮忙。”
唐栖梧也觉得自己奇怪得很,自己到底在为他打抱什么不平?!
才认识多久?怎么就被他牵着心绪?
唐栖梧不喜欢这种感受。
跟着松子落走到大门前,原本还在心不在焉,但一道绿色的光芒刺得他目光生疼。
骤然抬起头,发现是墙上的字发出的茵茵绿光。
这些字,组成了日内瓦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