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做梦都没想到,他能来部队的看守所待着。刚进看守所就给了个下马威,把他关进一个直不起腰的屋子里。除了有个蹲坑,屋子里再什么都没!十分的阴冷,寂静的可怕,仿佛游离了这大千世界。第一天,他蜷在地上睡了一觉,第二天仍然没人来。第三天还是不见人影,周围只剩下死寂,也没有送饭。刘军饿得睡不着,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期,在学校挨饿,不停的喝水的日子!
刘军有个很老套的儿童成长历程!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本来要跟着妈妈,可是爷爷死活都要留下孙子。后来改判给了爸爸。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生活虽然很清贫,爷爷奶奶真心心疼他,爷爷打扫卫生挣得微薄的薪水,基本花在刘军身上!爸爸是大货车司机,全国各地的跑,重新组建一个家庭,生了一个儿子,刘军就显得多余。
初中是在城里上,学校离爸爸家很近,爸爸却让他住校,经常忘记给他生活费!刘军在学校就饥一顿饱一顿,在食堂捡点同学的剩饭,为了能捡到剩饭,每次他最晚去食堂,帮忙收拾餐盘,趁机吃点剩菜剩饭!食堂阿姨看到了,就让刘军帮忙洗餐具,给他留些饭菜!就这样磕磕绊绊读完初中和高中!
他的高考成绩很好,可以上个重点大学。他选择了上警校。警校能免一些学费,食宿免费,四季衣服学校发。他不想每次都很卑微地张口同爸爸讨生活费。爸爸从来没有很痛快的给他,总是提心吊胆的等着,数着越来越近要交钱的日子,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气再去跟爸爸说。爸爸总是很不耐烦地呵斥:“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催催,比讨债的都能催。”这时的刘军几乎被委屈淹没!他看过爸爸几百几百地给弟弟买玩具,大几千的给弟弟买名牌鞋子,上万的手机电脑!他的学费却没有着落。他考上警校那年,只去看了当年留饭给他的食堂阿姨,给爷爷奶奶上坟磕了头。整个暑假都在网吧打工,网吧老板听说他是打工挣学费,假期结束时,老板把店里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部旧手机给了他。多年以后,网吧老板被人讹诈,是刘军替他找到诈骗犯!
刘军上警校的事,他爸爸并不知道。当父亲再次想起他时,刘军已经警校毕业了。艰难的生存中,让他对钱的重要性有着刻骨铭心的领悟,他可以什么都没有,一定不能没有钱。困苦的生活,让他学会了察言观色,跟同事领导处得都很好!生活经历,让他有极高的洞察力,实习期间参加的案子,在破获过程中都有他的功劳。毕业后在安保所,因为他的工作能力,经常被调到刑警大队协助工作。秦霄很看好他。他觉得秦霄有机会能把他调到刑警大队,他知道靠秦霄一人不行!托关系得有钱!刘军从不天真的以为,升迁只讲业务水平,其他都不用,他认为关系也是关键要素,没人举荐认可。能力再强,机会也不大!
一次郝勇强奸了一个小男生,正好让刘军抓着,郝勇给了刘军五万。想平息掉这件事。刘军觉得不够!串动小男生的哥哥去所里闹,郝勇又给了十万。刘军摆平了这件事。从此,两人都觉得有利可图,于是深度合作。刘军越来越有钱。调动的事也迟迟没有动静,歇了心思。觉得安保所也挺好。油水足。郝勇就是他搂钱的耙子。等熬走了所长,以他这些年打点的关系,升个所长干干也不是不行。因此他在所里拉拢谁,谁不听招呼,就整谁,刘军整人很有一套!
所里有个叫魏伟的警员,是所里重点的培养对象,立下两次三等功。一次二等功。大家都心知肚明,魏伟是所长的接班人!刘军在魏伟的母亲过生日,包了两万的红包给他送去。魏伟没收!魏伟儿子摔断腿,他去探望,给孩子买了奥特曼花了五百元。还给拿了两千元的红包,魏伟回单位后。还给他三千元!刘军很憋气!
魏伟洁身自好,让刘军越来越反感他!寻找一切可能之机
早年魏伟办过一个案子。家庭纠纷。男方开了个科技公司,九十年代,数控技术刚刚兴起。市场需求量极大,很多搞计算机的纷纷涌入这块市场。案中男方许强也是其中一员,许强不仅专业技术能力过硬,销售能力也很高。迅速在业内站稳脚跟。妻子陈艳是个感情敏感脆弱的人。丈夫忙业务,陪她的时间很少,经常不是忘了她的生日,就是答应她的约会。临时有事推掉。敏感的陈艳觉得丈夫想离开她。娘家人,觉得女婿这么有钱,也没帮帮岳家,串掇陈艳同许强闹!
终于有一天,陈艳跑到公司把一个女程序员打了,因为这个女程序员老给许强发消息!许强把女程序员发得消息全贴在公司大屏上,只是一些程序代码截图。还有些工作要求。陈艳却说这是他俩的秘密情话,欺负她看不懂!许强没搂住火。打了陈艳,陈艳报警!当时全国正在推广普及家暴法,许强撞枪口上了,陈艳要求离婚。最终在警察的见证下离了婚。陈艳分走了大部分的财产。这个见证的警察就是魏伟!
几年后,许强登顶世界富人排行榜。再婚找得是科技界扛鼎的盛昊集团千金盛茜茜。盛茜茜是魏伟的高中同桌,陈艳离婚后,她的家人找许强闹过几次,说许强蓄意离婚,去法院起诉,法院不予立案,陈艳自杀了!
因为盛茜茜的关系,魏伟能经常见到许强。有一回许强同魏伟在一起吃饭,被郝勇拍到,给了刘军。后来盛茜茜搞了个同学聚会,叫上魏伟,被拍到,也给了刘军。刘军把这些照片发给陈艳的家人,告诉他们,当年就是许强伙同魏伟骗陈艳离婚。最后导致陈艳自杀!
陈艳的家属去所里闹,去市局闹,在网上闹。迫于各方压力,所里暂停了魏伟的工作。魏伟想辞职,刘军就在领导面前盛赞他的功绩,搞得领导们也不敢批准他辞职,魏伟想离职,刘军就跑去做他爱人的工作!在父母和爱人的眼泪中,他只能被困在所里。慢慢地,所里普通的警察都怕刘军,觉得他手眼通天。他就成了隐形的所长!
大家的姑息,养成了他目空一切的性子,刘军心想,部队这个法子不过是熬鹰,自己不是没干过,我活人进来还能死人出去?想通这些他定了定神,安静等着!第四天,送来一个馒头,一小碗水,顺便把上方的气窗封上黑布,唯一进光的地方封住了!第五天,还是一个馒头,一小碗水,门上方的玻璃窗也贴了黑胶带。第六天,送饭的窗口也挂上黑布帘。第七天,连走廊的光线都没有了。刘军感到四面八方的墙朝他挤压过来。他立不起来,只能跪着,或弯着腰站着,越来越喘不过气来,他大喊大叫,没有一个人来,喊叫连个回声都没有。好像声音能被吸走!
每天一餐饭,没有人来,甚至来放饭的人都没有脚步声,得时不时摸摸窗台有没东西!所有的餐具都是一次性泡沫制品,连碰个声音都没有!
第十天,刘军终于崩溃了,大叫着,我交待,我什么都交待!仍然没有人回应,不管不顾说起来,从他拿郝勇第一笔钱,到怎么恐吓证人、受害者。以及他拿钱贿赂谁。谁不要就在网上发帖造谣生事,让他有工作干不成。他养小三,养在那。事无巨细全说了个遍。这样说了一天又一天,还是没人来,他被整个世界再次遗弃,这个恐惧深深地笼罩着他!死了算了。把囚服盖住头脸,死命勒脖子,憋得难受时,还是忍不住放弃了。在煎熬中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他在睡梦中突然醒来。几个军人坐在他对面,冰冷的注视着他,强光打在脸上,这是提审。心里的喜悦,像小时候在爷爷家过年一样。他马上竹筒倒豆子什么都撂了。签字画押,换了看守所,等待上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