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你慢慢想,老太我坐着,也想想店里。”今晚趁热打铁再说。
又是大概半小时过去,时间很快等来了女孩轻轻的声音:
“奶奶,我想好了,我应该也是喜欢君超的,您是我生命里的灯,但他也是照亮我的光,我想,如果您另外给我介绍其他男人,我是不想要的,君超我想和他在相处相处。”
“好的,你们好好处处吧,如果以后结婚,良国、吴菊就是你爹娘,君超那小子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我们所有族人,都是你的靠山。
你记住,你不是被卖掉的商品,你是我们叶家堂堂正正未来的媳妇,是你自己,向荣。”
这掷地有声的话语,一字一句,敲碎了禁锢在向荣心上的枷锁。
她抬起泪眼,看着老太坚定而温暖的眼睛。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真正地“得救”了。
两人起身各自回了屋,从和超超出去后,乐长店后面的院子就让淑英她们住了,老三,良国他们禁止老太离得太远。
夜深了,乐长店陷入一片宁静,但东厢房的一扇窗后,还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
其他人应该都已经歇下了。
不,没有都歇下,君超一家三口还在呢?
期待,紧张,焦躁不安的君超也在想,如何才能打开小荣的心扉呢?
吴菊,良国简单点,只想要是能成为一家人就最好了,现在的吴菊,可不是以前的吴菊,自己淋过的雨,希望现在淋雨的人都能有把伞撑撑。
君超在屋里来回踱步,像一头焦躁不安的小兽。
向荣和奶奶在院中长谈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
他看得分明,向荣回来时,眼圈是红的,但嘴角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浅浅的弧度。
这让他心头像被猫爪挠过,又痒又充满期待。
吴菊正坐在炕沿边,就着灯光缝补一件君超的旧衫,看着儿子坐立不安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超超,你再这么转下去,咱家这新铺的青砖地,都要被你磨出坑来了。”
良国刚洗漱完,用毛巾擦着脖子,闻言也看向儿子,语气简单直接:“你妈说得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看小荣那孩子,心里是有数的。”
“爸,妈,我不是怕……”君超停下脚步,抓了抓头发。
“我就是……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我怕她是因为感激,因为奶奶和你们对她好,才……才勉强自己。”
吴菊放下针线,目光温柔而坚定地看着儿子:
“超超,娘是过来人。一个人是不是真心,眼神是藏不住的。小荣看你的眼神,早就不一样了。
她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有人帮她捅破心里那层窗户纸,把她从过去的阴影里拉出来。你奶奶,今晚做的就是这件事。”
良国走到君超身边,大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君超龇了龇牙,但那话语却无比沉稳:
“小子,真心喜欢一个人,就要有耐心,有担当。成了,是你小子的福气,以后加倍对人家好;不成,那也是缘分没到,咱也不能怨天尤人,照样拿她当自家妹子疼。明白吗?”
君超看着父亲粗糙却可靠的手掌,又看向母亲鼓励的眼神,心中那点焦躁奇异地平复了下去。
他重重点头:“嗯!我明白了。”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他们的门口。
一家三口瞬间噤声,互相看了一眼。
门外,向荣穿着单衣,在微凉的夜风中站了一会儿。
她听到了屋里隐约的对话,良国叔那句“成了是福气,不成当妹子疼”,像一股暖流,冲垮了她心底最后一丝犹疑和不安。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敲门,只是轻轻将手里一个东西挂在了门栓上,然后像只受惊的小鹿,飞快地、悄无声息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几秒后,君超忍不住,轻轻拉开房门。
门栓上,挂着一个用狗尾巴草编成的小小的、歪歪扭扭的戒指。
君超愣住,随即,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狂喜涌上心头。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那枚草戒指,紧紧攥在手心,回头看向父母,嘴巴咧到了耳根,却傻傻地说不出一个字。
吴菊和良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吴菊轻声道:“看吧,娘说什么来着?”
这一夜,君超将那枚草戒指放在枕边,睡得无比香甜。
他的心扉,终于等来了另一颗心的温柔叩响。
良国和吴菊并排躺在炕上,却没有立刻入睡。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朦朦胧胧地洒进来。
吴菊翻了个身,面向丈夫,低声道:“他爹,睡着了吗?”
“没。”良国在黑暗中应道。
“我在想小荣那孩子……”吴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父母怎么就舍得把她从家里卖出去!从小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看到她,我就想起我当年……”
吴菊的声音哽了一下。她也是苦出身,当年嫁到叶家,何尝不是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良国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妻子的手,那手掌粗糙、温暖,充满了力量。
“都过去了。”他言简意赅,却蕴含着最大的安慰。
“是啊,都过去了。”吴菊反握住丈夫的手,语气渐渐坚定起来。
“正因为咱们自己淋过雨,才知道那滋味有多难受。现在,咱们有能力了,就想着,能给这些还在淋雨的人撑撑伞。”
她顿了顿,声音更加柔和:“小荣来了咱家,是缘分。我看得出来,她是会真心对超超,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咱们以后,就拿她当亲闺女疼。绝不能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嗯。”良国应道,顿了顿,又补充道,“咱妈也是这个意思。有妈在,有族人在,以后谁也不敢欺负她。”
“等君卫回来,咱们一家就真的团圆了。”吴菊憧憬着,
“到时候,热热闹闹的,多好。”
“会的。”良国肯定地说,“等超超结了婚,就把君卫那小子也拴在家里,不让他出去野了。”
夫妻俩不再说话,黑暗中,彼此的手紧紧相握。
他们或许说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但他们用最朴素的行动和心愿,为身边的人撑起了一把坚固的伞。
这把伞,遮风挡雨,温暖如家。
而在另一间屋子里,老太也并未立刻入睡。她听着窗外细微的风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