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哥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看看老太太,顺便……聊聊我兄弟刚子的事。”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往里走。
青晏寸步不让:“老太太需要静养,大晚上的,受不得打扰。至于刚子,他犯了法,自然有法律制裁,跟你们没什么好聊的。”
“法律?”金哥嗤笑一声。
眼神像毒蛇一样缠上青晏,一毛头小子,呵!眼神微眯轻蔑地道:“现在这里,我的话,就是法。让开。”
青晏不仅毫无退让,反而立马挺了挺胸膛。
“哼,老太婆,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眼神凶狠阴阳怪气地说。
这时,躲在里间的向荣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愤怒。
吴菊轻轻按住她,示意她冷静。
见青晏这样,阿鬼和身后的两个马手上前一步,试图强行推开青晏。
这时良国良才两人立马跳出来,伸手就开干,老三守着老太,紧盯着这伙人。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哇——呜哇——!”
清脆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骤然划破了夜的宁静!
声音越来越近,明显是朝着卫生院来的!
门外的几人脸色骤变。
“金哥,条子!”阿鬼低呼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慌乱。
金哥死死盯着青晏,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青晏面色平静,心中却同样惊疑,这警笛来得太巧了,这么快,难道爸已经知道了?
是路过的?还是……
容不得他细想,金哥显然不愿在此刻与警方正面冲突。
他阴冷地看了青晏一眼,又扫过病床上的老太,仿佛要将这一切刻在心里。
“我们走。”他干脆利落地转身。
阿鬼等人狠狠瞪了青晏他们一眼,紧随其后。瞬间转出院门。
过了小院青晏立马朝金哥瞄准,“金哥”大喊一声,想走,先问过我答不答应吧!拿着“六四”式手木仓盯着金哥转身,瞬间开木仓。
因为人高,后面小弟也挡不住,金哥反应很快,侧身躲开,可子弹还是在他耳朵上穿过。
“妈的!小逼崽子。敢朝老子开木仓,老子记住你了,你可以不用活着!”愤怒的吃人眼神看了青晏一眼
青晏可没管他说啥,继续又开两木仓,阿鬼挡中一木仓,金哥也拿出木仓来反击。
此时,前面在卫生院的秋生带人也冲了进来,将金哥等人团团围住。
一场对战,就此拉开帷幕。
双方对战结果。以金哥带着阿鬼倡防逃窜,两人都受了伤,警方就一个小公安肩膀躲避不及时伤到了。
受伤逃走的两人,不过也是秋生特意放走而已,安排了几小队人在后面追踪。
老三几人守着病房门,紧绷着神经,直到确认双方停战离开,几人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也是心有余悸,他们可没经历过真木仓真刀的场面,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
良国扑到母亲床边,确认她是安然无恙,整个人才虚脱般滑坐在地上。
卫生间的门被猛地推开,吴菊和向荣脚步虚脱的互相搀扶着摞出来,两人脸色苍白地看着进门的秋生几人:“秋生……”
秋生斩钉截铁地说道:“没事了,剩下的两省公安会彻底拔除金哥这伙毒瘤,他们插翅难飞,以后也别担心,他们出不来。你们大家可以放松放松了。”
大家确实轻松了一点儿,接下来几天,族人小辈纷纷出招,都想唤醒沉睡的老太,各种办法都试过了,就等老太醒来。
老太这些天可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的亲人们经历了啥,又为她操碎了啥心。
——此刻,正与另一空间的爱人幼子相遇相伴。
在那意识深处的“65年代”,没有消毒水,只有阳光烘烤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暖洋洋地照在人身上。
华森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干净整齐的中山装,身姿依旧挺拔,眉眼温和,正含笑看着她。他身边,是年仅几岁的小良辰,虎头虎脑,正追着一只花蝴蝶,咯咯的笑声清脆如银铃。
“你看他,跑得多欢。”华森的声音低沉而安稳,一如多年前每一个寻常的傍晚。
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握住了老太(那时还是秀气)的手,掌心干燥而温暖,那触感真实得让她想落泪。
这十几天,是她偷来的时光。
没有生活的重担,没有分离的苦痛,只有失而复得的爱人,和尚且年幼、未曾经历命运拨弄的孩子。
一家三口一起在田埂上散步,华森会指着天边的晚霞告诉她像什么;夜晚,他们坐在老槐树下,良辰趴在她膝头,听华森讲那些百听不厌的故事。
星光洒落,岁月静好,仿佛悲剧从未发生。
她几乎沉溺在这片温柔的港湾里,不愿醒来。
直到那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像从遥远的水面传来,穿透了这层幸福的薄膜。
“……奶奶……”
“……奶奶……”
是标标!还有小不点!那声音稚嫩、焦急,充满了让她心碎的依赖。
她握着华森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华森侧过头,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理解,有不舍,更有一种跨越生死的释然。
“春梅,”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手指温柔地拂过她的鬓角,尽管那里在现实中早已斑白,在此刻却依旧乌黑,“那边的孩子们,在叫你了。”
他的目光看向正在追逐蜻蜓的小良辰,充满了父亲的慈爱。“我们在这里,很好。能再见这一面,陪你这十几天,已经是老天爷额外的恩赐了。”
他松开手,将她的手轻轻往前推了推,动作缓慢而坚定,充满了告别的意味。
“去吧,春梅。你的战场,你的牵挂,都在那边。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看着你们,保佑着你们。”
小良辰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跑过来抱住她的腿,仰着圆圆的小脸,奶声奶气地说:“娘,你去吧,我和爹等你下次再来玩!”
眼睛里的泪出卖了心中的不舍。
一手一个紧紧拉住华森和良辰,小拇指都扣进手心下的血管了,不,不想这么快地离开。
华森的不舍不落泪,可双臂有力的抱住老太(春梅)的腰,几乎要欠进肉里,“阿梅,好好的啊!你好了我放心,也更愿意慢慢等你,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你要长命百岁,我希望你带着我一起过百岁,好吗?”
两人眼中带满泪,却都向着对方笑着点点头。
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如同晨曦中的薄雾。
老太贪婪地看着他们,要将他们的眉眼刻进灵魂深处。
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哭,只有一股暖流般的释然与平静缓缓涤荡过心间。
漫长的岁月里,那份蚀骨的思念与遗憾,在这一刻,终于被这真切的重逢与郑重的告别所抚平。
“好。”老太的声音咽在喉咙里,我会好好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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