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审问和调查了抓到的这些人,了解到的情况很不好。
刚哥有个哥哥金哥,他们是从其他省,前段时间刚过来的,打着招工的号子,经过夷川市下面,所有镇上了解到的情况和刚哥勇子他们的对比,一个把月已经有30来个女子被招去,孩子被转手。
停顿一下后又继续说道:勇子交代,他们来这之前,金哥在其他地方已经杀害过很多条人命了,他以前在那个村里和村长,县里都有关系,只要不听话的,甚至后面说一句他不好的话,第二天必会被一根麻绳弄死。
而那一捆斑驳旧麻绳依然冷然卧在昏黑角落,上面层层干涸的痕迹仿佛古老文字,刻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静静诉说着生命消失后令人窒息的遗响。
勇子讲到麻绳就惊恐,他说只能说这么多。其他人的嘴都很难撬开,我们局里用了很多办法,只知道金哥不仅人狠,报复性也强。
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重点:前几天刚哥这事我估计金哥还不知道,因为我们来的时候勇子才说,他们是和刚哥私下偷偷出来的,没敢和金哥讲,这么几天过去那边估计也快要搞到消息了。
我过来前已经让青晏两人先去了卫生院,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人和三叔一起轮流守着大娘,良国和君超你们千万别独自一人外出,要出去也多带两个年轻人。
我担心这货会对你们下手,不过大家也都放心,我已经从市里调人过来,也和邻省沟通过了,两省抓捕这伙人,相信很快你们都能安全的。”
当所有力量皆化为黑暗的同谋,这片泥土便只滋生沉默与遗忘——它无声承受血痕,终也只记下血痕本身。
“秋生,我们晓得了。”良国的声音有些干涩。
听完秋生的描述,众人哪听过见过这么狠毒的人,一时间都心里直打鼓,华林问道:“会不会到咱们村里对大家不利?”
华林的问音落下,屋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能听到油灯灯芯噼啪的轻微爆响和几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恐惧像无形的冰水,渗透进每个人的骨头缝里。
秋生目光扫过一张张煞白的面孔,知道此刻任何空洞的安慰都是苍白的。
他必须把恐惧转化为具体、可执行的指令。
“这个问题没事,撬开阿勇的嘴后,问清楚了金哥他们带过来的人手,在他身边的也没几个了,前几天就是因为到另外一地方把其他人都带走了,他们才私自出来的。
金哥很宝贝他这个弟弟,一般很多事不让他参与,主要还是大娘向荣和你们,才会是他报复的对象。但是也不完全排除他先从族人开始下手。”
秋生的安抚并没能完全驱散华林话语带来的寒意。
众人嘴上应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无边的黑暗,仿佛那捆斑驳的麻绳就悬挂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
“但是华林叔问得好!”秋生声音陡然提高,斩钉截铁,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他会不会来?可能会!但我们怕不怕?不用怕!”秋生“噌”地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咱们禾苗村,不是他以前那个被他们用麻绳吓破了胆的村子!我们这里,山熟、路熟、人熟!也更齐心。”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地看向村长华忠和华林:“二叔,忠叔,我的想法和建议是:
1 组织巡逻队。 以村里的年轻人为骨干,两人一组,带上铜锣和手电,沿着村口和主要巷道彻夜巡逻。发现任何陌生面孔,先敲锣示警,不要硬拼。
2 通知到每家每户。 特别是家里只有老人孩子的,今晚开始,门户紧闭,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轻易开门。
3 把家伙都准备好。 锄头、镰刀、柴刀,放在手边。你们不是要主动出击,而是要让他们知道,敢闯进咱们村,是要磕掉牙的!”
华忠重重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说道:“秋生说得对!听秋生的,就这样安排,恶人横,是因为好人怂!在咱们那一亩三分地上,还轮不到他一个外来的凶徒撒野!明天回去就立马把老少爷们都组织起来!”
族里的中军叔也颤巍巍地站起来,虽然常咳嗽,但是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去跟各家各户说道理。咱们村,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事了,人心不能散,散了就给恶人留了缝!”
众人看着几位主心骨都动了,心中的慌乱仿佛找到了依托,纷纷应和起来。
恐惧并没有消失,但它被一种更强大的、保卫家园的决心暂时压了下去。
商议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焦灼的气氛中结束了。
众人被良国吴菊安排好休息,但这一夜,注定无人安眠。
店铺在卫生院隔壁一条街里,秋生安排好了第一班岗,自己和赵宇今晚守在卫生院大娘的病房外。
巡逻的手电光柱像利剑,偶尔划破黑暗,口哨声间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报着平安,却也提醒着人们危险的存在。
然而,在卫生院外的一片密林里,一个黑影如同鬼魅,静静地蹲伏着。他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眼神阴鸷地看着山下零星灯火的卫生院。他手里,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截粗糙的麻绳。
他就是金哥派来的探子,阿鬼。刚哥失联好几天,金哥已经起了疑心。
阿鬼的任务,就是摸清情况,特别是找到那个坏了事的向荣和躺在卫生院的老太婆。
他看到院里的巡逻的几人,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冷笑。“防守得挺严实……”
他低声自语,“可惜,再严实的篱笆,也有钻进去的法子。金哥说了,那个叫向荣的,和那老太婆,必须用‘老办法’处理。”
他记住了良国和君超的位置,也看到了卫生院独立的院落。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院里那口孤零零位于后门的老井上——那是巡逻队换岗时一个短暂的空档。
阿鬼的身影缓缓融入更深的黑暗中,像一滴墨汁滴入了宣纸。危机,已经像一张无形的网,悄然罩向了这个原本宁静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