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荧光石的光芒在古老的符文上跳跃,映照着几张神色各异的面孔。
陈锋眼中的灼热与贪婪几乎要溢出来,但他很快强行压下,换上一副凝重的表情:“此乃上古禁制,观其纹路,与雷霆相关。想必是古修士留下的传承或宝藏之地。苏师妹,赵师弟,还有这位小兄弟,”他特意看了狗蛋一眼,“既然我们有缘同至此地,当同心协力,破解此禁制,共享机缘!”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谁都知道,一旦禁制开启,所谓的“共享”恐怕立刻会变成争夺。尤其陈锋一方虽然之前战斗有所消耗,但毕竟三人尚存战力,且陈锋本人实力最强。而苏雨柔这边,陈芸消耗不小,狗蛋重伤虚弱,王莽寒毒未清且非己方,唯有苏雨柔状态尚可,但独木难支。
苏雨柔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陈师兄说的是。只是这上古禁制非同小可,强行破解恐生不测。不知陈师兄可有头绪?”
陈锋踱步到石台前,仔细端详着那雷电图案和中央的凹槽,沉吟道:“此禁制以雷为基,这凹槽……似乎需要蕴含精纯雷灵之力的媒介方能激发。或许,需要雷属性的高阶灵石,或者……雷灵晶之类的宝物。”他的目光再次若有若无地扫向狗蛋。
狗蛋靠坐在墙边,仿佛没有察觉陈锋的目光,只是专注地看着石台上的图案。在他的感知中,这图案的纹路走向,竟隐隐与《青囊经》中记载的某些上古“灵纹”以及“气脉节点”有相似之处。《青囊经》虽主医术,但医道通玄,涉及经脉、灵气、天地能量运行之理,其中不乏对古老符文禁制的破解与疏导之法,讲究的是“顺其势,导其流,破其结”。
他仔细观察,发现这雷电图案看似复杂狂暴,实则内部纹路的连接与流转,存在几个关键的“节点”和“回路”。尤其是中央凹槽周围一圈细密的纹路,似乎是整个禁制的“锁芯”。而凹槽的形状……他心中一动,与怀中那玉盒内的雷灵晶髓外形确有几分相似,但似乎更趋向于一种“核心”或“种子”的形态。
“或许……不需要完整的晶髓。”狗蛋忽然沙哑开口,打破了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陈锋眼神锐利:“小兄弟有何高见?”
狗蛋没有看他,而是看向苏雨柔:“苏师姐,可否将玉盒再借我一观?”
苏雨柔略一迟疑,还是取出了玉盒,但并未交给狗蛋,只是在他面前微微打开一丝缝隙。精纯的紫色雷光再次透出,石室内的雷灵气骤然活跃起来,连石台上的古老图案都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狗蛋凝视着那缝隙中透出的紫光,又看了看石台凹槽,缓缓道:“这禁制需要的,可能并非晶髓本身庞大的能量,而是其最核心的一缕‘雷源之息’,用以‘唤醒’和‘共鸣’。若是完整晶髓放入,能量过载,恐怕会引发禁制反噬或彻底激活防御。而若只是一缕精纯的雷源气息,配合正确的引导手法,或许能安全开启。”
他这番话半是推测,半是基于《青囊经》中“以引代破,以点破面”的破禁思路以及自身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
陈锋眉头紧锁,似在思索。那赵师弟却阴恻恻道:“小子,你说得轻巧!上古禁制何等玄奥,岂是你一个炼气小子能揣测的?若是判断错误,毁了禁制甚至引发反击,你担待得起吗?”
“赵师弟稍安勿躁。”陈锋抬手制止,目光紧盯着狗蛋,“小兄弟似乎对此道颇有研究?不知这‘引导手法’又是何指?”
狗蛋平静道:“略知一二。我观此禁制纹路,暗合古时‘雷纹锁灵阵’的变种,其关键节点在此、此、此处。”他伸出虚弱的手指,虚点石台图案上几个不起眼的纹路交汇点。“若能以精纯雷灵之气,依次注入这几个节点,再以中央凹槽为引,或可循序渐进,解开禁制,而非暴力冲撞。”
他所指的几个节点,正是他观察出的“气脉”关键。这并非胡诌,而是《青囊经》中“灵枢辨脉”之法在禁制上的应用。
苏雨柔眼中异彩连连,她虽不精阵法,但狗蛋所指之处,确实隐隐有微弱的灵力波动异于他处,且整个图案的纹路走向,似乎真能以那几个点为枢纽进行疏导。
陈锋亦是阵法行家(天枢峰亦有阵法传承),仔细看去,心中不由震动。狗蛋所指之处,确为整个阵法纹路灵气流转的几处“隘口”和“转折”,若非对能量流动感应极其敏锐且深谙古阵纹理,绝难一眼看出!这小子,果然不简单!他之前那古怪的真气,还有这手破禁的眼力……
“小兄弟果然慧眼。”陈锋语气缓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客气,“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操作?由谁来注入雷灵之气?又由谁来引导?”他问出了关键。操作之人,无疑最接近禁制开启后的“机缘”,也最危险。
狗蛋咳嗽两声,脸色更白:“我如今状态,无力操控。这引导之法,需对真气控制精细入微,且最好兼具水属性或木属性的柔和绵长,以温养疏导为主,避免与雷灵之气冲突。苏师姐的水属真气,最为合适。”他将主导权交给了苏雨柔。
苏雨柔一怔,随即明白了狗蛋的用意——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人手中,同时将她推到了台前,陈锋若想开启禁制,就不得不依赖她。
陈锋脸色微沉,但很快恢复,笑道:“苏师妹真气精纯,控制入微,确是上佳人选。那这雷源之息……”
“需从晶髓中提取一缕最精纯的。”狗蛋看向苏雨柔手中的玉盒,“苏师姐,烦请你以水属真气包裹,如同之前为我疗伤时那般,小心抽取一丝本源雷息,不可多,不可急。”
苏雨柔点了点头,她信任狗蛋的判断。她盘膝坐下,将玉盒置于身前,双手掐诀,湛蓝色的水属真气如同最温柔的丝带,缓缓探入玉盒缝隙之中。这一次,她更加小心,只针对晶髓最核心处那一点仿佛液态的紫光。
片刻,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却凝练无比、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跃动的深紫色雷丝,被她小心翼翼地牵引而出。这一缕雷丝出现的瞬间,整个石室的空气都仿佛沉重了一分,石台上的雷电图案更是骤然亮起,发出低沉的嗡鸣!
“就是现在!苏师姐,依次注入那三个节点,最后引向凹槽!”狗蛋低喝道。
苏雨柔不敢怠慢,全神贯注,操控着那缕深紫色雷丝,如同最精细的绣花针,缓缓点向狗蛋所指的第一个节点。
嗤——!
雷丝触及节点纹路的瞬间,那处纹路骤然绽放出明亮的紫光!一股古老而威严的气息弥漫开来,但并未爆发,而是顺着纹路缓缓流向第二个节点。
苏雨柔额头见汗,继续操控雷丝点向第二节点、第三节点……
每点亮一处节点,石台上的光芒就更盛一分,整个石室的古老符文也依次亮起,仿佛沉睡的巨人正在缓缓苏醒。一股磅礴而精纯的雷灵之气,开始从石台、从四周岩壁中渗透出来,越来越浓。
陈锋、赵师弟、陈芸等人皆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陈锋眼中光芒闪烁,身体微微前倾,体内真气暗自涌动,显然做好了随时抢夺的准备。
当三个节点依次被点亮,深紫色雷丝在苏雨柔的引导下,缓缓落向中央凹槽时——
嗡——!!!
整个石台爆发出耀眼欲盲的紫色雷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凹槽中传来,那缕雷丝瞬间没入其中!
紧接着,石台表面的雷电图案仿佛活了过来,无数细小的雷光在其中飞速流窜、组合!周围的古老符文也光芒大放,形成一个复杂的光阵,将石台笼罩!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锁扣打开的声响,从石台内部传出!
光芒渐渐收敛,石台中央,那凹槽所在的位置,缓缓升起了一个小巧的玉质平台。平台之上,静静地悬浮着三样东西:
左侧,是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云霞氤氲、雷光隐现的深紫色晶石,其散发出的精纯雷灵气息,比之外面的雷灵晶髓似乎更加内敛、更加深邃,隐隐带着一丝天地道韵!
中间,是一枚非金非玉、刻满细密古纹的紫色令牌,令牌正面是一个古朴的“雷”字。
右侧,则是一个小巧的紫色玉简。
“雷灵道晶!上古雷令!传承玉简!”陈锋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他身形一动,就要上前抢夺!
然而,就在他动身的刹那,整个石室,不,是整个地下空间,剧烈地震动起来!
轰隆隆——!!!
仿佛触动了什么连锁反应,石室四周的岩壁开始龟裂,上方有碎石坠落!脚下地面也在震颤!更可怕的是,一股远比紫金雷犀更加恐怖、更加古老、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狂暴妖气,混合着滔天的怒意,从地底深处轰然爆发,如同火山喷发般向上冲来!
“不好!禁制开启,惊动了地下沉睡的……大家伙!”赵师弟脸色惨白,尖声叫道。
与此同时,石室外那湖湾方向,也传来了毒刺骨鲶疯狂逃窜的嘶鸣和某种巨大物体破水而出的轰响!
地动山摇,危机四伏!
刚刚现世的宝物近在咫尺,但更大的死亡威胁也已降临!是抢宝逃生,还是立刻逃命?
陈锋脸上肌肉剧烈抽搐,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三样宝物,又看了看剧烈震动、仿佛随时要崩塌的石室和外面传来的恐怖气息,眼中闪过极度的挣扎。
苏雨柔则毫不犹豫,伸手一捞,将三样宝物连同那个小玉台一起卷入自己的储物袋中,同时娇喝道:“走!此地要塌了!”
她一把抓起虚弱的狗蛋,陈芸扶起王莽,就要向入口冲去!
陈锋眼中凶光一闪,终于做出了决定!
“把东西留下!”他厉喝一声,长剑出鞘,金色剑光带着决绝的杀意,斩向苏雨柔的后背!竟是要趁乱强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