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黎明。
青山沟还笼罩在薄雾与静谧之中。狗蛋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身着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衫,背后是一个简单的行囊,里面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干粮。真正珍贵的东西——那几株紫星草、数十块下品灵石、玄阴针以及一些他精心炮制的救命丹药,都已妥善收在了手指上那枚毫不起眼的储物铁戒中。
他的伤势在回元丹和自身青囊真气的调理下,已恢复了七七八八,气息甚至因生死搏杀的锤炼而更加凝练了一分,距离炼气中期的那层屏障似乎也更薄了。
三爷爷、王婶、陈老三,以及许多得知消息的村民都默默聚集在村口,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有不舍,有担忧,更有深深的祝福。他们知道,这个看着长大的孩子,此一去,便是龙归大海,再非池中之物了。
“狗蛋……在外头,一切小心。”三爷爷声音哽咽,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个小布包塞进他手里,里面是村民们凑的一些散碎银两。
“狗蛋哥,早点回来!”孩子们红着眼圈喊道。
狗蛋心中暖流涌动,对着乡亲们,对着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深深鞠了一躬。
“大家保重!我李狗蛋,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他毅然转身,不再回头,沿着蜿蜒的山路,大步向前走去。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晨雾与山峦的交界处。
根据从胡癞子储物戒中找到的一份简陋舆图,以及之前与那青年剑修(他猜测来自天剑宗)短暂交流获得的信息,狗蛋决定前往距离青山沟最近的一座修真者聚集的城镇——“清河城”。
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凭借炼气期的修为和矫健的身手,寻常猛兽与险阻已难不倒他。十日后,一座依山傍水、城墙高耸的巨大城池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清河城!还未靠近,狗蛋便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远比青山沟浓郁数倍的天地灵气,以及城门口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偶尔闪过的几道强弱不一的修行者气息。
他收敛自身气息,如同一个寻常的江湖游医,缴纳了几块碎银,随着人流进入了城中。
城内街道宽阔,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有卖凡人物品的,但更多的则是悬挂着奇特招牌的店铺:“百炼阁”、“符箓斋”、“灵草堂”……甚至能看到有人当街摆摊,售卖着各种闪烁着微光的矿石、药材以及一些古旧的器物。
狗蛋目不暇接,心中震撼,这才是真正的修行世界一角!
他此行目的明确:一、了解修真界的基本情况,尤其是关于“黑煞仙盟”和“天剑宗”的信息;二、寻找赚取灵石和获取修炼资源的途径;三、设法解决玄骨老魔这个潜在威胁。
他先在城西寻了一处专供低阶修士落脚、价格低廉的“云来客栈”住下。随后便开始在城中各大茶馆、酒楼流连,默默倾听修士们的交谈,收集信息。
数日后,他对清河城及周边势力有了初步了解。此城由本地修真家族“林家”掌控,但城内最大的势力,却是一家名为“回春堂”的医馆兼丹药铺。据说回春堂背景深厚,与遥远的“药王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连林家都要让其三分。而“天剑宗”则是这片地域的绝对霸主,其宗门位于数千里外的天剑山脉,门下弟子偶尔会来清河城巡查或执行任务。“黑煞仙盟”则是一个名声不佳的邪道联盟,行事诡秘,多在偏远地带活动。
这一日,狗蛋正在回春堂对面的茶楼里小坐,观察着进出回春堂的人流。突然,街上一阵骚动。
只见几名林家护卫模样的人,抬着一个担架,急匆匆地冲向回春堂,担架上躺着一位面色青紫、气息微弱的老者,旁边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满脸焦急。
“让开!快让开!请苏先生救救我父亲!”中年人声音惶急。
人群分开,回春堂内一位掌柜模样的清瘦老者迎了出来,检查了一下担架上的老者,眉头紧锁。
“林家主,令尊这是……中了‘赤尾蝎’的剧毒?而且毒素已攻心脉!这……请恕老夫无能为力,苏先生前日已外出采药,堂内现有的解毒丹,怕是压制不住这等猛毒……”掌柜摇头叹息,面露难色。
那林家主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几乎站立不稳。
周围人群发出阵阵惋惜之声。
狗蛋在茶楼上,看得分明。那老者中的毒确实凶险,毒素凝聚于心脉附近,寻常解毒丹难以化解,强行用药反而可能加速毒发。但在他眼中,并非无解。
他心中一动。这是一个机会!若能救下这林家老家主,不仅能获得报酬,更能借此与林家甚至回春堂搭上关系,对他立足清河城,打探消息,乃至未来应对黑煞仙盟的威胁,都可能大有裨益!
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不再犹豫,放下茶钱,快步走下茶楼,分开人群。
“且慢!或许,我能一试。”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这个衣着朴素、面容稚嫩的少年身上。
林家主正处绝望,闻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但看到狗蛋如此年轻,又不禁疑虑:“你……你是何人?”
回春堂的掌柜也皱眉打量狗蛋:“小伙子,人命关天,可不是儿戏!林家老家主所中之毒非同小可……”
狗蛋神色平静,走到担架前,并未把脉,只是目光扫过老者青紫的面容和心口位置(在望气术下,那里一团赤黑毒气如同跗骨之蛆)。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
“赤尾蝎毒,其性爆烈,尤喜攻心。现毒气盘踞心脉‘膻中’‘巨阙’诸穴,堵塞气血,损及心阳。若以寒性解毒丹强行压制,恐心阳骤衰,立时毙命。需先以温和之力护住心脉元气,再以特定手法,引导毒素缓缓导出。”
他这番话,不仅点明了病症要害,更指出了回春堂掌柜担忧的关键,其见解之精准,令那掌柜瞳孔一缩,脸上的轻视瞬间收起。
“小友……师承何人?”掌柜语气凝重了许多。
“山野之人,不足挂齿。”狗蛋依旧含糊,随即看向林家主,“若信我,请将令尊移至安静之处,我需施针救治。迟则生变!”
林家主见回春堂掌柜都对这少年改变了态度,又见父亲气息越来越弱,把心一横,咬牙道:“好!便信你一回!请小神医移步府中!”
狗蛋点头,随林家众人匆匆离去。
回春堂的掌柜看着狗蛋离去的背影,眼神闪烁,对身边一个小伙计低声吩咐:“去,查查这个少年的来历。还有,速给苏先生传讯,就说……清河城,可能来了位不得了的少年医道高手。”
他隐隐感觉到,这少年身上有种独特的气息,与堂中供奉的、来自药王谷的某位长老,竟有几分相似之处,那是……一种精纯无比的草木生机之意!
一场看似偶然的救治,或许将悄然改变狗蛋在清河城的命运,并为未来对抗玄骨老魔乃至黑煞仙盟,埋下了一颗重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