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土地触感传来,江辰挣扎着撑起身体,环顾四周。这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暗红色荒原,天空是永恒的低沉铅灰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几道扭曲的紫色极光如同伤疤般横亘天际。空气中弥漫着稀薄而狂暴的灵气,更夹杂着浓郁的、令人心神不宁的魔气!远处,隐约可见扭曲的怪石嶙峋,如同蛰伏的巨兽,死寂中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
“咳咳……”青妩搀扶着苏影和凌清站起身,她们脸色苍白,气息萎靡,尤其是苏影和凌清,硬抗化神后期一击,伤势极重,此刻连站稳都勉强。青妩虽好些,但连续施展空间神通和抵御空间风暴,也消耗巨大,银发略显凌乱。
“辰哥……这是哪里?好难受的气息……”苏影虚弱地开口,她的太阴之体对此地的魔气尤为排斥,肩头的幽幽也发出不安的低鸣。
江辰仙帝神识全力铺开,但立刻感到一阵滞涩和刺痛。此地的天地法则不仅残缺混乱,更充满了一种侵蚀神魂的负面能量。他的神识探查范围被极大压缩,仅能覆盖方圆百里。
“天地法则残缺,灵气稀薄狂暴,魔气弥漫……这里绝非玄黄界主界!”江辰面色凝重,仔细感应着,“空间结构也极不稳定,时有细微裂缝闪现。我们很可能坠入了一处依附于玄黄界、但已濒临崩溃的破碎残界,而且……是被魔气侵蚀过的魔土!”
“魔土残界?”凌清强忍伤势,剑眉紧蹙,“玄黄界周边,怎会有如此魔气深重之地?莫非是上古某次大战遗留的战场碎片?”
“很有可能。”江辰点头,他感受到此地残留着极其古老和惨烈的杀伐之气,“此地不宜久留,魔气会不断侵蚀我们的真元和神魂。必须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疗伤,再图后计。”
他看向手中光芒黯淡、裂纹遍布的玄黄鼎,心中一阵刺痛。为了逃脱,玄黄鼎燃烧本源,强行破碎虚空,受损严重,修复度跌至70,短时间内难以动用大规模威能。但鼎身核心的玄黄道韵未失,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守护之光,将周围的魔气稍稍排斥开。
“跟我来,那边似乎有一处山谷,地势相对隐蔽。”江辰凭借强大的感知,指向荒原深处一个方向。他一手搀扶苏影,青妩扶着凌清,四人步履蹒跚,向着山谷方向艰难前行。
荒原之上,并非全无生机。偶尔能看到一些通体漆黑、形态狰狞、散发着恶臭的魔化植物,以及一些在暗红色土壤中钻行的、长着獠牙的怪异虫豸。它们对江辰四人似乎充满敌意,但感应到玄黄鼎那丝微弱的至高气息,又不敢轻易靠近。
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抵达那处山谷。山谷入口狭窄,两侧是陡峭的暗红色岩壁,谷内光线昏暗,但魔气浓度似乎比外面稍低一些。
“就在此地暂避。”江辰寻了一处背风的岩洞,挥手布下几道简易的隐匿和防御阵法。虽然阵法威力大减,但聊胜于无。
进入岩洞,青妩立刻取出疗伤丹药分给苏影和凌清服下,并助她们运功化开药力。江辰则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元始衍道经》,调动五行元神残存的力量,滋养自身伤势,同时小心翼翼地将神识融入玄黄鼎,试图温养修复。
时间在寂静和疗伤中缓缓流逝(此地时间流速似乎也与主界不同,更加混乱)。不知过了多久,苏影和凌清的气息终于平稳下来,虽未痊愈,但已无性命之忧。江辰的伤势也恢复了大半,只是玄黄鼎的裂纹修复极其缓慢,需要海量的精纯灵气和本源之物才能加速。
“必须尽快找到离开此地的办法,或者至少找到灵气充裕之地。”江辰睁开眼,沉声道。长期滞留在这魔气弥漫的残界,对他们修为有害无益。
就在这时,他心神微微一动。识海中,受损的玄黄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震颤起来,鼎身之上,代表壬水之位的区域,散发出异常微弱的、却带着一丝亲切和渴望的波动!
“嗯?”江辰一怔,集中精神仔细感应。那波动并非来自鼎内,而是源自……外界!源自这片残界的深处!
“水灵之气?不对……是比水灵之气更加精纯、更加本源的波动……似乎与天一真水同源,却又有所不同,带着一种……寂灭与新生交织的奇特道韵!”江辰眼中爆发出精光!
在这魔气肆虐的残界,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精纯的水系本源波动?而且还能引动玄黄鼎的共鸣?
“青妩,你们在此守护,我出去探查一番。”江辰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希望,对青妩嘱咐道。
“小心,此地诡异。”青妩银眸中带着关切。
江辰点头,身形一闪,已出了岩洞。他循着玄黄鼎传来的那丝微弱感应,向着山谷深处潜行而去。
越往深处,地势越发崎岖,魔气也愈发浓郁,甚至开始出现一些游荡的低阶魔物,形如骷髅,眼窝中跳动着幽蓝鬼火,但对江辰构不成威胁,被他随手灭杀。
终于,在山谷最深处,一面巨大的、光滑如镜的黑色岩壁前,江辰停下了脚步。玄黄鼎的感应在此处达到了最强!
岩壁之下,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洞口被一层淡淡的、不断扭曲的暗蓝色光膜封锁着。光膜之上,魔气与水灵之气奇异地交织在一起,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就是这里!”江辰能感觉到,那精纯的水系本源波动,正是从这光膜之后传来!
他尝试用神识探入,却被光膜无情弹开,那光膜似乎蕴含着某种强大的禁制力量。
“破开它!”江辰眼神一厉,并指如剑,一道凝聚了庚金锋锐之气的剑气激射而出!
嗤!
剑气击中光膜,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圈涟漪,便消失无踪!光膜完好无损!
“好强的防御!”江辰眉头微皱,接连尝试了离火煅烧、戊土冲击等多种方式,皆无法破开光膜。这禁制似乎对五行之力都有极强的抗性。
“难道要空手而归?”江辰心有不甘。他能感觉到,光膜之后的东西,对他修复玄黄鼎,乃至获取完整的五行本源,可能至关重要!
就在他思索对策之际,玄黄鼎再次传来异动!鼎内,那缕得自归墟之眼的、蕴含天一真水本源的极寒冰髓,突然自行活跃起来,散发出清凉的气息!
而与此同时,那暗蓝色光膜似乎感应到了同源的气息,波动骤然加剧!光膜中心,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由水流构成的玄奥符文!
“这是……钥匙?”江辰福至心灵,立刻引导那缕极寒冰髓的气息,缓缓靠近光膜上的水流符文!
当冰髓气息触碰到符文的刹那——
嗡!
符文骤然亮起!整个光膜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一股精纯至极、仿佛能洗涤灵魂的水系本源气息,混合着一丝古老的悲凉与死寂之意,从通道内扑面而来!
江辰心中狂喜,毫不犹豫,一步踏入通道!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通道之后,并非想象中山洞,而是一片独立的小空间!空间不大,只有百丈方圆,中心是一个不大的黑色水潭。潭水漆黑如墨,却并非污浊,反而散发着极致精纯的阴寒之气和浓郁的水灵本源!水潭周围,生长着几株晶莹剔透、如同黑水晶般的奇异小草。
而最让江辰震惊的是,在水潭底部,静静地沉淀着一小撮暗蓝色的沙砾。那些沙砾不过数十粒,却散发着比整个水潭更加精纯、更加古老、仿佛蕴含万物终结与起始的水系本源道韵!
“这是……幽冥真水的结晶?!不,比幽冥真水更加古老……是玄冥真煞?!不对,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天一真水的寂灭之意?!”江辰仙帝神魂剧震,认出了这不可思议之物!
这东西,绝对是堪比甚至超越天一真水的水系至高本源之一!而且,其气息竟能与玄黄鼎产生完美共鸣!
“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在这绝境魔土,竟有如此机缘!”江辰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若能收取此物,不仅玄黄鼎水行方位能彻底圆满,修复度大增,他自身对水之道的感悟也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走向那黑色水潭。他知道,收取这等神物,绝非易事。
新的挑战与机遇,就在这诡异的残界深处,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