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却与第九局的因果后,江辰并未立刻进行下一步。他站在西山庄园的最高处,目光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投向了遥远的南方乡下。
那里,有他这躯体的生身父母,一对淳朴、善良、以为儿子只是在城里奔波劳碌的普通农民。
仙帝的心,历经万劫,早已坚如铁石,俯瞰众生如蝼蚁。但融合了这一世记忆和情感后,那源自血脉最深处的羁绊,却也无法轻易割舍。这并非软弱,而是道心圆融,不避尘缘的一种体现。
“终究…是要有个了结。”他轻声自语。
苏影悄然来到他身边,轻声道:“要…回去看看叔叔阿姨吗?”她知晓江辰的部分秘密,也明白他此刻的心境。
“嗯。”江辰点头,“有些事,需与他们说清。你也一起。”
第二日,一辆低调的越野车驶出西山庄园,南下而去。
数小时后,车辆驶入一个偏僻却山清水秀的南方山村。
这一次,苏影的心情与初次跟随江辰来时已大不相同。那时她心中忐忑,不知如何面对被误认为“女朋友”的尴尬。而如今,她与江辰历经生死,关系早已深挚,再次面对二老,心中只有亲切与坦然。
车刚在院外停稳,听到动静的江母就迎了出来,一看到江辰身边的苏影,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小影也来了!快,快进来!老头子,快出来,小辰和小影回来了!”
江父也闻声而出,看到苏影,黝黑的脸上也露出难得的笑意,对着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二老对苏影的喜爱,溢于言表。
院子里依旧飘着饭菜的香味,江母显然又准备张罗一桌好菜。
“妈,别忙了,先坐,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和爸说。”江辰拦住了要去抓鸡的母亲,语气少见地带着一丝郑重。
江母和江父对视一眼,都从儿子脸上看出了不寻常,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有些忐忑地坐了下来。
“小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江母担忧地问,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影,生怕是两人感情出了问题。
苏影连忙上前,握住江母的手,柔声道:“阿姨,是好事,您别担心。”
江辰看着二老关切又不安的眼神,心中微叹。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将彻底颠覆父母几十年的认知,但他必须说。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爸,妈,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能远超你们的想象,但每一句都是真的。我和小影,都不是普通人。”
二老茫然地看着他。
江辰伸出手指,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紫气萦绕,对着院中那盘磨豆腐用的沉重石磨轻轻一点。
那足有数百斤的石磨,竟无声无息地、轻飘飘地悬浮而起,离地三尺,稳稳地停在空中!
“!!!”
江母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滚圆,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江父手中的烟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身,身体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指着那悬浮的石磨,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这…小辰…你…你这是…”江母的声音发颤,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这就是我说的‘不一样的本事’。”江辰语气平静,散去真元,石磨轻轻落回原地,仿佛从未动过,“这叫修真,或者说…修仙。我和小影,都是修行之人,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
他顿了顿,继续抛出更惊人的消息:“而且,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不是去别的城市,而是…离开地球,去往其他的世界。”
离开地球?!去其他世界?!
二老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儿子,又看看苏影,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们。这个消息比刚才石磨浮空还要让他们难以接受。
“离…离开地球?小辰…你…你没发烧吧?”江母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摸儿子的额头。
“妈,我很清醒。”江辰握住母亲的手,一股温和的真元渡入,安抚着她剧烈波动的情绪,“我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个世界更适合我们修炼变强,但这一去,可能很久都无法回来,甚至…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不行!不行!”江母猛地摇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那怎么行!外面多危险啊!咱们就在家好好的不行吗?咱不修那什么仙了…”她紧紧抓住江辰的手,仿佛一松开儿子就会消失。
江父也重重地坐回凳子,眉头拧成了疙瘩,猛吸了几口早已熄灭的烟袋,声音沙哑:“胡闹!简直是胡闹!那是人能去的地方吗?!”
院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和压抑,只有江母低低的啜泣声。
苏影心中不忍,轻声劝道:“叔叔,阿姨,江辰说的是真的。那个世界虽然陌生,但有他在,会很安全的。而且…我们这次回来,就是想接您二老一起走。”
“一起走?”江父猛地抬头,看向这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屋,院子里的鸡鸭,屋后的菜地,门前的山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浸透了他一生的心血和记忆。
“不走…我们不走…”他喃喃道,语气却不再那么坚决,带着巨大的挣扎,“这房子…这地…还有你叔伯他们…根都在这儿啊…”
“爸,妈。”江辰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知道你们舍不得。但你们留下,我会不放心。地球将来可能会发生巨变,只有在我身边,我才能护你们周全万无一失。”
他看向这熟悉的院落,继续道:“这些家当,可以托付给信得过的亲戚。到了那边,我会给你们更好的生活,那里灵气充沛,你们在那里可以无病无灾,长命百岁。难道你们不想看着我和小影走得更远,不想将来…看看你们的孙子孙女在另一个世界成长吗?”
最后这句话,如同重锤,击中了二老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们看看儿子,又看看一旁脸颊微红的苏影,眼中的挣扎和抗拒渐渐被一种复杂的、带着期盼和担忧的情绪取代。
沉默了许久,江父长长地、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却又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罢了…罢了…儿子大了,有本事了…要走的路,我们看不懂了…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江母也抹着眼泪,哽咽道:“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儿…去哪…都行…”
见二老终于松口,江辰和苏影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江辰帮助二老处理家产,将田地房屋托付给了一位本家堂兄。二老则依依不舍地收拾着行囊,每拿起一件旧物,都有无数回忆涌上心头,免不了又是一番伤感。
但最终,对儿子的牵挂和对未来团聚的期盼,压过了对故土的留恋。
数日后,载着江辰、苏影和江辰父母的车,离开了这座宁静的小山村,驶向西山庄园。
车窗内,江母不停地回头张望,直到村子消失在视野尽头,才默默擦去眼角的泪痕,紧紧握住了儿子的手。
故土难离,然亲情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