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夜色中平稳行驶,车窗外是飞速倒退的山影和零星灯火。
车厢内很安静,司机专注地开着车,后座的苏影却还沉浸在刚才那场短暂却血腥的遭遇战中,脸色有些发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鼻尖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那雷霆过后奇异的焦糊味。
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江辰。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呼吸平稳,好像刚才只是随手扔了几袋垃圾,而不是瞬息间夺走了五条性命。那份平静,让她感到安心,又隐隐有些害怕——对那种绝对力量,以及对这种力量所带来的生死漠然。
“怕了?”江辰忽然开口,眼睛没睁。
苏影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又想起他闭着眼,小声说:“…有一点。但…不是怕您,是怕那种场面…”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问,“江先生,您…您以前经常…这样吗?”
她问得含糊,但江辰明白她的意思。
“习惯了。”他淡淡道,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不惹事,事也会来惹你。修行路上,这种事免不了。心软,死的就是你。”
他的话很直白,甚至有些冷酷,像冰水浇在苏影头上,让她打了个激灵。她明白,这是实话。刚才若不是江先生实力远超对方,他们的下场恐怕会极其凄惨。
“我…我知道了。”苏影用力点头,“我会尽快适应,也会努力变强,不拖您后腿。”
“嗯。”江辰应了一声,算是认可她的态度。他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刚才那种雷法,至阳至刚,专克阴邪。你体质偏阴,暂时练不了,看看就行。”
苏影:“哦…”她心里有点小失落,但也知道贪多嚼不烂。
“不过,”江辰话锋一转,“你对气息感应敏锐,这是优势。以后遇到刚才那种阴邪路子的人,离远点,感觉不对就先跑,不丢人。”
“嗯!我记住了!”苏影乖乖点头,心里暖暖的,觉得江先生虽然话冷,但其实还是在教她怎么保命。
“那面镜子,”江辰指了指她包里那面青铜小镜,“回去我给你处理一下。里面那点残念,磨干净了,对你修炼有好处。”
“谢谢江先生!”苏影立刻高兴起来,那镜子虽然诡异,但可是她“捡漏”来的,很有成就感。
车子驶入江城地界时,已是深夜。城市的霓虹驱散了山野的黑暗,也冲淡了方才的血腥气。
苏影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有种重回人间的恍惚感。短短一天的经历,比她过去二十年加起来都要刺激和离奇。
回到西山庄园,林天豪竟然还没睡,等在客厅里。看到两人安然归来,他才长长松了口气,也没多问器坊详情,只是关切地看着女儿:“没事就好,累了就快去休息。”
苏影和父亲说了几句话,便先上楼了。她知道父亲和江先生可能有话要说。
林天豪这才看向江辰,神色恭敬中带着感激:“江先生,这次又麻烦您了。”
“小事。”江辰摆摆手,“尾巴清理干净了,近期应该能清净点。”
林天豪闻言,心领神会,不再多问,只是道:“您也辛苦了,早点休息。”
江辰点点头,径直回了静室。
静室门关上,隔绝了外界。他盘膝坐下,却没有立刻入定,而是回想了一下今日种种。器坊的见闻,南洋降头师的袭击…地球的水,比他刚醒来时预想的要深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他取出那面青铜小镜,指尖在其上轻点几下,先前布下的简易封印解除。那缕微弱的残念立刻躁动起来,试图散发阴冷气息侵蚀他。
江辰冷哼一声,指尖一缕极细的纯阳真气渡入,如同最精密的绣花针,精准地刺入镜身核心,将那缕充满怨毒的残念包裹、剥离、然后瞬间炼化!
镜身轻微震颤了一下,随即彻底沉寂下去,表面的锈迹和污垢仿佛都黯淡了几分,透出一种古朴温润的光泽。那丝精纯的太阴邪力则被他提炼出来,封存在一个小玉瓶里,留给苏影日后吸收。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注意力放回那几块“乌金石”和真正的宝贝——“幽壤”上。
“幽壤…”他捻起一点那黑色泥土,感受着其中精纯的阴寒之力,“倒是可以试着培育一下那几株阴属性的灵草,或者…以后炼制‘太阴丹’时能用上。”
至于那几块乌金石,他也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只是普通的伴生矿石,并无特殊,便随手放在了一边。
夜渐深,庄园彻底安静下来。
苏影在房间里,却有些失眠。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反复播放。器坊的光怪陆离,争斗的惊心动魄,江先生杀伐果断的身影,还有他最后那几句冷冷的却实在的叮嘱…
她发现,自己正在飞速地适应着这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而引领她前行的,永远是那道看似淡漠却无比可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