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夜晚比白天更喧闹。大排档的油烟味,搓麻将的哗啦声,混杂着各种方言的叫喊,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
江辰以前租住的那栋破筒子楼下,此时却围着一小圈人。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叼着烟,守在一辆面包车旁,不时朝楼上看一眼。
三楼,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已经被砸得变了形,锁头歪斜,显然是废了。
屋内,虎哥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张唯一的破木板床上,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除了几件破衣服和那口熬药的砂锅,什么值钱的都没找到。
“妈的!穷鬼一个!跑得倒快!”虎哥狠狠啐了一口,“不是说发财了吗?钱呢?!”
一个小弟小心翼翼道:“虎哥,是不是…是不是听到风声,提前跑了?”
“跑?”虎哥眼睛一瞪,“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给我在这蹲着!我就不信他不回来!妈的,欠老子三万块钱,利滚利现在都小十万了!敢不还?老子卸他一条腿!”
正骂着,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楼下的嘈杂,钻入每个人耳中。
“谁要卸我的腿?”
屋里所有人都是一惊,猛地回头。
只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身影瘦削,穿着普通,正是他们要找的江辰!他就那么平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淡漠地看着屋里的一切,特别是那扇被砸坏的门。
“操!你小子还真敢回来?!”一个小弟反应过来,抄起地上的一个空啤酒瓶就指着江辰骂道。
虎哥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狞笑,从床上站起来,捏着手指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好小子!有胆色!钱呢?欠老子的钱,该还了吧?”
江辰没理他,目光扫过被翻得一团乱的屋子,最后落在那口没被砸坏的砂锅上,微微皱眉。“谁砸的门?谁翻的东西?”
他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有些诡异,完全没有欠债人被堵门该有的惊慌和恐惧。
虎哥被这态度激怒了:“老子砸的!老子翻的!怎么着?欠钱不还还有理了?告诉你,今天不拿出十万块,老子真废了你!”
“十万?”江辰嘴角似乎勾了一下,像是嘲讽,又像是完全没放在心上。“我的东西,也是你们能动的?”
话音未落,他动了。
不是冲向虎哥,而是如同鬼影般侧身一步,恰好躲过那个拿酒瓶小弟砸过来的瓶子,同时右手看似随意地在那小弟手腕上一搭一扭。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那小弟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下去,酒瓶哐当掉地。
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其他小弟见状,嚎叫着扑上来。
江辰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脚步微错,身体在小范围内闪转腾挪,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打在对方关节、穴位或者持械的手腕上。
一时间,房间里只听到“咔嚓”“哎哟”“噗通”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到十秒钟,扑上来的几个小弟全都躺在了地上,不是抱着胳膊就是捂着腿,惨叫连连,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虎哥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变成了惊骇。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平时最能打的几个手下,像纸糊的一样被对方随手放倒,连衣角都没碰到!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打了?!
江辰解决完杂鱼,这才抬眼看向虎哥,一步步走过去。
虎哥吓得连连后退,后背撞到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他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上面有人!动了我,你没好果子吃!”
“哦?”江辰在他面前站定,身高不及虎哥壮硕,气势却完全将其压倒。“谁砸的门?”
“是…是我…”虎哥声音发颤。
“哪只手砸的?”
虎哥下意识地把右手往后藏。
江辰闪电般出手,抓住他的右手手腕。
虎哥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骨头仿佛都要被捏碎,疼得他冷汗直冒:“啊!放手!痛痛痛!”
“这只手?”江辰语气依旧平淡,手下却缓缓用力。
“是…是这只…兄弟!辰哥!我错了!钱我不要了!不要了!求你高抬贵手!”虎哥彻底崩溃了,痛哭流涕地求饶。他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钱,我会还。”江辰看着他,“按银行利息,三千本金,最多还你四千。多一分,都没有。”
“好好好!四千!就四千!”虎哥哪敢说个不字。
“但是,”江辰话锋一转,“你砸我的门,翻我的东西,吓唬我的邻居…这笔账,怎么算?”
“我赔!我赔!”虎哥连忙用还能动的左手掏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现金都拿出来,大约四五千块,“辰哥,这些…这些算赔偿!够不够?”
江辰松开手,接过钱,看都没看塞进口袋。“带着你的人,滚。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下次碎的就不只是手腕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虎哥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招呼起地上呻吟的小弟,狼狈不堪地逃下了楼,连句狠话都不敢留。
江辰走到门口,看着那扇被砸坏的门,眉头微蹙。这地方,看来是不能再住了。
他转身进屋,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走到楼下,敲了敲邻居李伟的房门。
李伟战战兢兢地打开门,看到是江辰,吓了一跳:“江…江辰?你没事吧?他们…”
“没事了。”江辰将虎哥“赔”的那几千块钱,抽出两千,塞到李伟手里,“谢谢你给我打电话。这钱你拿着,换个好点的门锁。”
李伟愣住了,看着手里的钱,又看看一脸平静的江辰,半天没反应过来。
江辰也没多解释,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城中村错综复杂的小巷里。
李伟捏着钱,看着江辰消失的方向,心里翻江倒海。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邻居,好像…完全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