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们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扔这种像玩具一样的东西。
下一秒。
没有任何火光，也没有任何爆炸声。
只有一阵刺耳的高频声波。
“嗡——”
那几个黑衣人突然痛苦地捂住耳朵，身体像触电一样剧烈抽搐，手中的枪也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
震荡弹！
这是专门用来对付穿戴了外骨骼装甲的敌人的非致命性武器，通过高频震荡破坏内耳平衡和神经系统。
“卧槽！哥，这玩意儿神了！”二狗子看得目瞪口呆。
“别愣着，跑！”
张北辰趁机冲了出去，在那群黑衣人还没缓过劲来的时候，像风一样掠过他们身边。
手中的手术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寒光。
他没有杀人。
只是精准地挑断了每个人右手的手筋。
对于这些助纣为虐的打手，废了他们的爪牙比杀了他们更解气，也更麻烦。
因为带着伤员，剩下的同伴就没法全速追击。
这叫战术。
两人一路狂奔，终于冲出了那个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地下基地。
外面是一片荒芜的戈壁滩，夜色浓重，寒风呼啸。
张北辰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感觉肺里的火辣稍微缓解了一些。
远处，隐约可以看到城市的灯光。
“哥……咱们真的逃出来了……”二狗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张北辰却没有坐下，他警惕地环顾四周。
太安静了。
李博士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不可能只派这么点人追击。
而且，那个声音……
“嗡嗡嗡……”
天空中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张北辰抬头望去，只见几架漆黑的无人机正像秃鹫一样盘旋在头顶，机腹下挂载的热成像仪正死死锁定着他们。
“还没完。”
张北辰拉起二狗子，“往那个方向跑，那边有条河。”
水能隔绝热成像，也能掩盖气味。
就在他们刚刚起步的时候，前方突然亮起了两道刺眼的车灯。
一辆经过改装的黑色越野车像猛兽一样从黑暗中窜了出来，横在两人面前。
车门打开。
下来的不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而是一个穿着灰色唐装，手里盘着两颗核桃的老头。
老头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一看就是练家子。
“张北辰？”老头笑眯眯地看着他，“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能从李疯子的实验室里活着走出来，你是第一个。”
张北辰眯起眼睛，身体紧绷，体内的力量暗暗积蓄。
这个老头，给他的感觉比那个“暴君”还要危险。
不是力量上的危险，而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他在那个辽代古墓里遇到过。
同行？
“你是谁？”张北辰冷冷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老头转了转手里的核桃，发出咔咔的声响，“重要的是，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张北辰嗤笑一声，“这年头，黄鼠狼给鸡拜年都这么直白了吗？”
“呵呵，小伙子警惕性很高嘛。”老头也不生气，指了指天上的无人机，“李疯子的猎杀队马上就到，凭你现在的状态，再加上这个拖油瓶，你觉得自己有几成胜算？”
张北辰没说话。
他心里清楚，如果只是他自己，就算打不过也能跑。
但带着二狗子，胜算几乎为零。
“上车吧。”老头打开车门，“我对你身上的秘密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刚才用的那一招‘阴兵借道’。”
张北辰瞳孔猛地一缩。
这老东西，竟然看出来了？
“别紧张。”老头笑了笑，露出两颗金牙，“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讲究的是互惠互利。你救了我的命，我救你的命，很公平。”
“我什么时候救过你的命？”张北辰一头雾水。
“以后你会知道的。”老头神秘莫测地说道，“现在，先把这关过了再说。”
远处，更多的车灯亮起，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没时间犹豫了。
张北辰看了一眼已经吓傻的二狗子，一咬牙：“上车！”
两人钻进越野车后座。
老头最后上车，对着司机挥了挥手：“开车，去‘鬼市’。”
越野车咆哮一声，扬起漫天沙尘，朝着与追兵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上，张北辰一直紧紧握着那把手术刀，盯着副驾驶上的老头。
“别这么看着我，小伙子。”老头头也不回地说道，“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王，道上的人给面子，叫一声‘王掌柜’。”
王掌柜？
张北辰心中一动。
在北方盗墓圈里，有个传说中的“鬼市之主”就叫王掌柜。据说他手里掌握着全国最大的地下黑市网络，什么东西都敢收，什么消息都敢卖。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其貌不扬的老头。
“听说你开了个古玩店？”王掌柜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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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本生意，混口饭吃。”
“谦虚了。”王掌柜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北辰，“能把‘衔尾蛇’这种东西当宠物养的人，做的可不是小本生意。”
张北辰心里咯噔一下。
这老头，知道得太多了。
“你也别紧张。”王掌柜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我对那条小蛇没兴趣。那玩意儿虽然是个宝贝，但也是个催命符。你以为李疯子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那个古墓？不仅仅是为了长生，更是为了控制。”
“控制？”
“对，控制。”王掌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个‘暴君’，不过是个失败品。李疯子真正想制造的，是能够完全服从命令，又拥有超凡力量的‘神’。”
“而你……”王掌柜顿了顿，“你就是那个唯一的变量。”
张北辰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在古墓里看到的那块石碑，上面刻着一行模糊的小字：
“蛇吞尾，万物生；神陨落，魔重生。”
难道这一切，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注定了？
“到了。”
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张北辰的思绪。
车子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废弃防空洞的入口前。
这里没有任何标志，门口却停满了豪车。
两个穿着中山装的守卫看到王掌柜的车，立刻恭敬地打开大门。
车子缓缓驶入。
原本以为里面是阴森恐怖的地下洞穴，没想到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摊位上摆着的都不是凡品：青铜器、玉玺、甚至还有刚出土带着泥土芬芳的冥器。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鬼市”。
在这里，法律是不存在的，只有规矩。
王掌柜的规矩。
“欢迎来到我的地盘。”王掌柜笑着说道，“在这里，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把爪子收起来。”
张北辰看着眼前这繁华又诡异的景象，心中却没有任何放松。
他知道，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这个王掌柜，绝对比李博士还要难缠。
但现在，他别无选择。
“王掌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张北辰盯着老头的眼睛，“你要什么？”
王掌柜收起笑容，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张北辰。
照片有些发黄，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几十年前那种老式的碎花裙，站在一座古老的石碑前，笑得很灿烂。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个女人脖子上挂着一枚玉佩。
那枚玉佩的形状，竟然和张北辰从小戴到大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帮我找到这个女人。”王掌柜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或者……她的尸骨。”
张北辰瞳孔地震。
这玉佩是他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娘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这女人是谁？
难道……
“这玉佩……”张北辰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
“你也有一块，对吧？”王掌柜盯着张北辰的动作，“不用藏着掖着，我知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救你。”
“因为只有你，才能找到那个地方。”
“什么地方？”
“昆仑墟，万神之乡。”王掌柜缓缓吐出几个字，“也是……一切诅咒的源头。”
张北辰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
昆仑墟？
他在那个辽代古墓的壁画上也看到过这三个字。
而那条衔尾蛇的图案，正是指向昆仑墟的钥匙。
这所有的线索，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把它们慢慢串联起来。
“好，我帮你找。”张北辰深吸一口气，“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要先安顿好二狗子，还要一批装备。”张北辰指了指外面，“顶级的装备。”
“成交。”王掌柜爽快地答应了，“另外，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从今天起，世上没有张北辰，只有一个想去昆仑山看风景的游客。”
……
三天后。
一家位于闹市区的私人诊所里。
二狗子躺在病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像个木乃伊。
“哥，你真要去那个啥昆仑山啊？”二狗子含糊不清地问道，“听着就玄乎，别又是啥坑。”
“就算是坑，也得去填。”
张北辰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冲锋衣，头发也剪短了，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但他眼底的那抹阴郁，却怎么也散不去。
“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张北辰转过身，把一张银行卡放在床头，“这里面有五十万，够你在城里买套房娶个媳妇了。以后别再干这一行了，安安稳稳过日子。”
“哥！你这是要赶我走？”二狗子急得想坐起来，却扯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我不走！我死也要跟着你！没我给你望风，你被人埋了都没人知道！”
“这次不一样。”
张北辰按住他的肩膀，语气不容置疑，“这次去的地方，我自己都没把握能活着回来。你跟着去，只会是累赘。”
“可是……”
“没有可是。”
张北辰打断了他，“好好养伤。如果我回不来……每年的清明节，记得给我烧点纸，别让我在这边当穷鬼。”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身后传来二狗子的哭喊声，但他没有停下脚步。
有些路，注定只能一个人走。
走出诊所大门，一辆黑色的牧马人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王掌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准备好了吗？”
张北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走吧。”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泛黄的照片，又摸了摸胸口那块温热的玉佩。
二十年前的悬案，失踪的母亲，诡异的衔尾蛇，疯狂的李博士，神秘的王掌柜……
所有的谜团，都指向了那个遥远而神秘的地方。
昆仑。
既然躲不过，那就去看看。
看看那所谓的万神之乡，到底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牧马人发出一声低吼，汇入滚滚车流，朝着西方的地平线驶去。
那是太阳落下的方向。
也是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