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挽着陈平安的胳膊出了门。夏夜的微风依旧暖暖的,虽然已近深夜。街边的夜市依旧热闹着,不少小吃摊还亮着灯。
两人找了一处看起来还不错的夜炒摊,点了两份清淡的小菜。陈平安还特意给白洁买了一瓶冰镇汽水。她接过来,仰头就“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慢点,这么渴吗?”
“还不是怪你……刚才亲得那么用力……嘴里现在还辣辣的。”
陈平安一愣,随即失笑,这才想起来自己晚上吃了林宥恩做的辣子鸡,还没有漱口呢,也难怪她会觉得辣了。
等菜的时候,白洁用筷子轻轻戳着桌面,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问道:“老公……你晚上不回去,宥恩那边……她,不会生气吧?”
“哎,你怎么又改称呼了?”
“哎呀,大庭广众的,别的称呼不好!”
“好吧,那……你猜猜看?”
“我哪猜得到……”
“怎么,你怕她?”
“不是怕!就是……有点怵。毕竟……现在这情况,感觉好像是我把你从她身边抢走了一样,心里有点虚。”
“宥恩没那么小心眼,她性子很好,也很好相处。你不用自己吓自己。”
“我知道她人好,毕竟我们也相处过些时日。”白洁抬起头,眼神复杂,“我不是害怕她这个人,就是……就是有点担心她会怎么看我。”她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反正……我不希望你为难。”
陈平安看着她明明自己处境不佳,却还在为他考虑的样子,心里一软,差点把实情相告。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这事情还是让林宥恩亲自说更好。
于是他故意说道:“那……要不我今晚还是回去?免得你在这里胡思乱想,担惊受怕。”
“不行!”
白洁几乎是脱口而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怕他真会立刻走掉一样。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脸颊微红,但抓着的手却没松开。
“你……你都答应陪我了!不许走嘛!我……我今晚需要你留下来陪我。”
看着她这又怂又霸道的小模样,陈平安忍不住笑了。
“好,不走,不走!我陪着你。”
陪着白洁吃完夜宵,两人便回到了那间出租屋。门关上的瞬间,他们自然地拥抱、亲吻、缠绵……白洁的主动和热烈,总能点燃陈平安最原始的冲动,让他在这具美丽的身体上探索到无尽的乐趣与刺激。
当激烈的浪潮终于平息,白洁浑身酥软,像只被驯服的小猫,满足地蜷缩在陈平安汗湿的怀抱里。
处在贤者时间的陈平安依旧舍不得安静下来,他的手指仍流连在白洁胸前的柔软上。他在犹豫,在思考。片刻后,他终于问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疑惑:
“小洁,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家里的事?你是哪里人?你爸妈呢?要不要跟我说说呢?”
听到陈平安的问话,白洁的身体微微一僵。她轻轻拿开他不安分的手,在黑暗中沉默良久。久到陈平安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才用陌生人的口吻,诉说道:
“我……记不清亲生父亲的样子了。只记得小时候,妈妈总是一个人偷偷抹眼泪。后来才知道,他可能是死了吧,也可能……是不要我们了。”
“后来,妈妈带着我改嫁了。那个男人……我喊他爸爸。我记得那时的日子还是不错的,妈妈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可是好景不长,我刚上初中那年,这个爸爸出了意外,也没了。”
“那时候,我们母女俩真的走投无路了。”白洁往陈平安怀里缩了缩,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的寒意,“后来爸爸的大哥,我该叫大伯的,他在莱远市里开了两家小旅馆,于是就把我们带了过来。就是……你住过的那个旅馆。”
“我妈……长得其实不错……”白洁此时的声音带着苦涩,“大伯让她在旅馆干活,说是管吃住。可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一个人干,从早忙到晚,洗不完的床单,刷不完的马桶……”
“为了让我能继续上学,妈妈什么都忍了。后来……后来大伯让她搬进了他的房间。我常在夜里听见妈妈压抑的哭声。”
“我考上高中那年,妈妈终于累倒了。”白洁的眼泪无声地浸湿了陈平安的胸膛,“她走的时候,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临终前还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没能让我过上好日子……”
说到这里,白洁已经无声无息的泪流满面了。陈平安没有想到白洁有这样伤心的往事,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只能紧紧抱住这具颤抖的身躯。就这样,白洁在陈平安怀里哭了许久,仿佛要将这些年积压的委屈全都倾泻出来。当她的娇躯不再颤抖,便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嗓音,继续说道:
“妈妈走后,大伯说女孩子读太多书没用,安排我进了技校。说是学门手艺,好早点打工赚钱。可那种地方……哪里是学习的地方。鱼龙混杂的,根本学不到东西。因为我长得还算周正,男生们像苍蝇一样围着我转,女生们则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装清高。”
“我不想的,我一直很努力了,可是那个环境,待久了也就……后来……我实在没办法了。有个男生对我很好,给我买饭,帮我赶走骚扰我的人。我就……和他好上了。交往一段时间后,他就想要了我。有一次,他把我拉进男生厕所,我死活不肯。最后,我把他带到了大伯的旅馆……”
说到这里,她紧张地抓紧他的手:“从那以后,只要他想了,手头有钱了,就把我往旅馆里带。开始我们都瞒得很好,直到被大伯发现。他抓着那个男生不放,非要他给钱。结果那男生吓坏了,撒腿就跑,留下我一个人……”
“大伯不甘心,去学校找过他几次。这一闹,全校都知道我们去小旅馆的事了。从那以后,好多男生看我的眼神都变了,都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人,都想找我……去小旅馆。”
“我实在没脸再待在学校,只好辍学,再回到旅馆帮工。开始还好,可总有些客人想对我动手动脚。时间久了,大伯便开始鼓动我,让我去‘逢场作戏’。”她惨然一笑,“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能逢场作戏呢?”
“后来旅客来了一个长得挺帅气的人,他竟然也来找我……那次……我答应了。我天真地以为他会带我走,结果他扔下两百块钱就走了。”她的声音里满是自嘲,“不过他倒是大方,两百块!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开始渐渐变的麻木,自暴自弃起来。”
说到这里,她突然紧紧抱住陈平安:“直到遇见你。那晚你……没有动我。你说你有洁癖……我知道你在说我脏。你没有说出口,但我知道。也就是那句话,像一盆冷水把我浇醒了。我突然不认识自己了——我怎么会变成那样?”
“后来你对我说了那番话,我更觉得你这个人不坏,很有意思。那天晚上我以为你不会让我再进房间,结果你还是让我进去了。我知道你肯定是喜欢我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涩,“而且早上……你还盯着我的胸看了很久……可你始终没有碰我。我知道,我的确脏了。”
“你没有碰我,可你却给了我钱,是所有人里给得最多的。我当时很想哭,很想很想大哭一场。我当时就曾幻想,如果有一天能跟着你,我一定会幸福吧。也是从那天起,我离开了小旅馆,我决定重新开始。很幸运地我遇上了科长,而更幸运的是……再次遇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