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芳笑了笑,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钞票,递给陈平安,“来,小陈,这是给你的设计费,按市场价,你可不许推辞。”
陈平安看着那钱,却没有伸手去接。他脸上露出一个非常诚恳,甚至带点“憨厚”的笑容,说道:
“李姨,您这就见外了。能帮上您的忙,那是我的荣幸,谈钱不就伤感情了吗?再说了,这不是还有白洁在这儿嘛,权当给她帮忙了!”
他这番话,既捧了李慧芳,又表明了自己重感情,不图眼前小利。
李慧芳举着钱的手僵在了半空,她是真想给,但陈平安这话把她所有的理由都堵死了,还让她心里觉得格外舒坦。她无奈地笑着指了指陈平安:“你呀你!那行,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我可就安排小洁去做啦!”
“您看您,又客气了不是!”陈平安笑嘻嘻地,仿佛不经意地接了一句,“您用她,那是看得起她,是在锻炼她。不过嘛,以后还请李姨多照顾照顾白洁同志,别让她被人欺负了!”
这句话,他说得半开玩笑半认真,却一下子戳中了白洁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抬起头,感激地看了陈平安一眼。其实陈平安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顺水人情给习惯了而已。
李慧芳闻言,深深看了陈平安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眼眶又有些发红的白洁,仿佛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笑道:“放心吧!小洁现在是我们科里的人,我自然会关照。你这小伙子……心思还挺细。”
事情办完,陈平安告辞离开。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李慧芳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边还有些出神的白洁,轻声说了一句:“小洁啊,这小伙子……真不错。”
几天后的一个课间,陈平安正在练习着一份样题。
赵虎却像一颗被点燃的炮仗,连滚带爬地冲进教室,一把抓住正在书写的陈平安,激动得语无伦次:“平……平安!炸了!炸了!”他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是一种混合了震惊、痴迷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陈平安被他晃得头晕,没好气地甩开他:“什么炸了?你家的高压锅炸了?”
“不是!是……是安可儿!上次在操场,你得罪的那个艺术系的安可儿!”赵虎压低声音,仿佛在诉说一个天大的秘密,眼神都在放光,“她……她今天来上学了!我的妈呀,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
陈平安挑了挑眉,没什么兴趣:“她哪天不换造型?今天是红毛还是绿毛?或是没毛?”
“哎呀,不是,都不是!”赵虎急得直摆手,努力搜刮着肚子里那点有限的词汇量,试图精准地描述那震撼的一幕,“她今天……没染头发!一头黑长直,就跟……就跟瀑布似的!以前那些叮叮当当的链子、骷髅头全没了!穿了一条白色的……好像是连衣裙,特别素,但就是好看得不得了!走路也不晃肩膀了,安安静静的,我的天……”
他猛地咽了口口水,用尽毕生文艺细胞,憋出了一句自以为绝佳的比喻:
“平安,真的!她今天那样子,简直就像……就像《神雕侠侣》里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对!就是小龙女!从古墓里走出来那个感觉!乖乖,原来她把脸洗干净,头发弄顺了,这么……这么仙啊?!”
赵虎的描述虽然笨拙,但那种源于视觉冲击的激动却传递得淋漓尽致。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先是在艺术系内部引发了地震,紧接着迅速席卷了整个文科班乃至全校。
听着赵虎的诉说,周围也有男生好奇的跑出教室,看去了。随后,学生中就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开始聊起了“脱胎换骨”的安可儿。
陈平安听着赵虎夸张的形容和周围人的议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动。
“难道……这朵霸王花,真的要开始洗心革面了?”
很快的,陈平安的疑问在中午就得到了最直接的证实。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平安正埋头在课桌前,一边对付着饭盒里的饭菜,一边在草稿纸上演算一道数学题。突然,原本嘈杂的教室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瞬间安静了好几度,紧接着,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和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起。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陈平安。他抬头就看到安可儿手捧一个粉色的饭盒,正朝着他这边而来。
赵虎的描述大体没错,但亲眼所见,冲击力更强。她确实卸掉了所有夸张的妆容,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素颜,皮肤白皙,眉眼清晰。头发染回了黑色,柔顺地披在肩后,只在侧边用一个简单的珍珠发卡别住。
但她并没有穿什么飘逸的白裙,而是穿了一件干净的浅蓝色针织开衫,里面是熨烫平整的白衬衫领子,下身是一条合身的深色百褶裙,配上白色的及膝袜和黑色小皮鞋。“这是一种精心修饰过的、符合学生身份的“良家”打扮”,既摆脱了太妹的痞气,又比普通校服多了一份少女的精致和用心。她站在哪里,哪里就好像自动打上了一层柔光。
在全班同学或好奇、或惊艳、或暧昧的目光注视下,安可儿嘴角含笑,径直走了过来,在他对面的空位坐下。
“你来干什么?”他眉头紧锁,压低声音问道。
安可儿仿佛没听到他语气里的驱逐之意,自顾自地打开饭盒,里面是摆放整齐、色彩搭配诱人的饭菜。她拿起勺子,甜甜一笑:“吃饭呀。学校的饭菜有点清淡,我给你加餐来了。”
“我不需要,你自己吃就行。”陈平安语气中充满了抗拒。
安可儿眨巴着大眼睛,忽然凑近了一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狡黠地说:“可是……宥恩姐曾问我,你在学校的情况,还让我替她‘照顾’你呢!”
陈平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照顾?我需要你来照顾!” 他知道这绝对是安可儿信口胡诌的,林宥恩肯定不会说这种话。
他看着周围同学那快要实质化的八卦目光,知道再僵持下去,只会成为全班的焦点。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行,你吃。吃完立刻,马上,离开。”
“知道啦!你也要吃嘛!”安可儿得逞地笑了,还乖巧地给他夹菜。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还时不时瞟向陈平安,满满的都是讨好。
这顿饭,陈平安吃得是味同嚼蜡,他一直在想安可儿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安可儿也吃完,陈平安终于忍不住,用近乎无奈的语气低声说了一句:“以后……没必要,尽量不要来我们班。还有,你就不能穿件普普通通的校服吗?”
安可儿闻言,看似委屈的说了一声:“哦!知道了平安哥哥,我都听你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