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云想了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走到夜清鸢面前,声音虽轻却清晰:“夜小姐,之前是我不对,不该对你无礼,也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我向你道歉。”
夜清鸢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知道让她道歉不易。看在爷爷和皇甫封的面子上,就这样吧。她站起身,语气平和:“沈女士,过去的事就此揭过,你若是觉得我们不合拍,以后我们减少往来!至于我和皇甫封合不合适,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我平时很忙,没有精力来应付这些对我来说微不足道的事情!”夜清鸢原本就不是好说话的主,不是说你今天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了,她就要感恩戴德。
“你……”沈曼云所有不甘的话在接触皇甫封那冷漠的眼神后,都咽进了喉咙,堵的难受。
“听到没?”老爷子瞪了沈曼云一眼,语气缓和了些,“你看看人家,年纪比你小,肚量比你大。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对她阴阳怪气,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饶不了你。”爷爷喜欢夜清鸢这种敢爱敢恨、敢想敢说的态度,对于不喜欢的人,确实不用迁就。
沈曼云是自己女儿又怎样?她都五十多了,又不是小孩子。他已经这把年纪了,谁知道还能活几年?她如果不能认清现实,觉得封儿好拿捏,那以后还是减少往来吧,她不是自诩找到了今生挚爱吗?过她自己的日子去吧。
沈曼云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又坐了一会儿,便以还有事为由,匆匆离开了老宅。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皇甫战才转向夜清鸢,语气带着歉意:“丫头,让你看笑话了。曼云确实被我们惯坏了,但是她心其实也不是无药可救,以后你和小封好好过你们的日子,不用搭理她,她要是还欺负你,直接跟爷爷说,爷爷替你教训他!”
夜清鸢笑着摇摇头,手里还把玩着老爷子给的那个玉扣,握在手里带着一丝丝暖意:“爷爷,您别这么说,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有您在,我心里特别踏实。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我生起气来,可是不管对方是谁的,我肯定会反击回去!”
听了夜清鸢的话,老爷子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他喜欢夜清鸢这种脾气的姑娘,坦然、大度!
皇甫封从身后揽住夜清鸢的肩,三人看着院中的腊梅树,空气中满是温馨和睦的气息——那些曾经的小插曲,不仅没有影响彼此的关系,反而让这个家的联结,变得更加紧密。
这边,离开老宅的沈曼云,高跟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急促又略显烦躁的声响,直到走出老宅朱漆大门,她才停下脚步,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门楣上“皇甫府”三个大字,眼底的不服气再也藏不住。
坐进车里,她猛地将手包甩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攥着旗袍的衣角,指节泛白。方才在父亲面前低头道歉的画面反复在脑海里回放,尤其是夜清鸢那句“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在她听来格外刺耳——一个靠打官司起家的外人,凭什么轻易走进皇甫家,还让父亲如此看重?
手机响起,是沈曼云丈夫的助理打来的电话,询问她是否还要去参加明天晚上的商会晚宴。沈曼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声音恢复了往日的精致冷傲:“去,怎么不去。让造型师明天准时到我公寓,把那条墨绿的丝绒礼服准备好。”
挂了电话,她发动车子,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胡同的静谧。后视镜里,皇甫老宅的轮廓渐渐缩小,直至消失不见,可父亲严厉的眼神、夜清鸢温和却仿佛带着胜利者姿态的笑容,依旧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沈曼云承认,夜清鸢在专业上确实有本事,刚结束的多国农业案,连她身边几个做律师的朋友都对夜清鸢赞不绝口。可本事归本事,想嫁进皇甫家,哪有那么容易?皇甫集团牵扯的利益盘根错节,一个外人未必能扛得住那些明枪暗箭。父亲现在被“喜欢”冲昏了头,等日后出了问题,还不是要她这个做姑姑的来收拾烂摊子?!
想到这儿,沈曼云的眼神冷了几分。她从后视镜里瞥了眼自己的妆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父亲的颜面她不能不给,但夜清鸢到底适不适合留在皇甫封身边,还得再看看。反正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机会“考验”这位未来的“侄媳妇”。
与此同时,老宅院里,皇甫封似察觉到了什么,望着沈曼云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夜清鸢注意到他的神色,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怎么了?”
皇甫封收回目光,看向她手中的平安扣,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手背,语气带着几分了然:“我姑姑性子傲,这个欠道的不情不愿,我估计她得记恨上了。”
“没关系。”夜清鸢笑着摇摇头,眼神坦荡,她明里暗里的仇敌不少,多她一个也不嫌多,“我不是和她过日子,而且,我很忙,忙起来连见你的时间都没有,我没时间和她打交道!”说到这,她转头看向正蹲在花坛边给她剪花的老爷子,眼底满是暖意,“有爷爷在,我不怕。”
老爷子恰好直起身,看他俩人低头耳语的,很是亲密,笑着朝他们挥手:“你们小两口嘀咕什么呢?鸢丫头,快来,看看喜欢哪朵,爷爷给你摘!”
皇甫封牵着夜清鸢走过去,夜清鸢蹲下身,仔细看着每一朵绽放的月季,轻声跟老爷子讨论哪朵花开的艳,哪朵花可以剪下来插瓶。
夜灯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那些藏在暗处的不服与计较,在这份温暖的氛围里,暂时成了无关紧要的插曲。夜清鸢知道,想要真正融入这个家,或许还有一段路要走,但有皇甫封的陪伴、老爷子的认可,她有足够的耐心与勇气。
第二日下午,暮色彻底漫过胡同的青砖灰瓦,老宅檐下的灯笼透出暖黄的光,将院子里的海棠树影拉得细碎。夜清鸢帮着管家收拾好廊下的茶具,转身便见老爷子握着皇甫封的手叮嘱着什么,老爷子眉头微蹙,像是在说什么严肃的话题。
“爷爷,我们得走了!”看见夜清鸢走过来,皇甫封先一步松开手,走到夜清鸢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丝绒外套,“天冷,别送了。等鸢儿下次休息回国,我再带她来看您。”
老爷子点点头,目光落在夜清鸢身上时,又软了下来,他上前一步,再次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蹭过她的手背,带着熟悉的暖意:“清鸢丫头,绿园那边要是缺什么,直接跟爷爷说,或者让封小子给管家打电话,我让厨房给你们送些新鲜的菜过去。还有呀,你这马上又要出国了,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休假,记得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好的爷爷,谢谢爷爷,您也要注意身体,别总熬夜。”夜清鸢笑着回应,想起下午老爷子说自己凌晨还在翻旧战报,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
“知道知道,你这丫头,跟我家老太婆当年一样絮叨。”老爷子笑得眼角皱纹堆起,却还是乖乖应下,又转头瞪了皇甫封一眼,“路上开慢点,照顾好清鸢,要是让我知道你让她受了半点委屈……”
“爷爷,我有数。”皇甫封认真的点头,这可是他抢来的爱人,怎么可能不照顾好。他帮夜清鸢披上外套,指尖仔细理好她领口的褶皱,转头和爷爷说,“爷爷,外头风大,您快回屋!”
两人转身走向门口,夜清鸢忍不住回头,见老爷子还站在廊下挥手,身影在灯笼光里显得格外温和。她也挥了挥手,直到朱漆大门缓缓关上,才收回目光。
坐进迈巴赫,夜清鸢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口袋里的和田玉平安扣,玉质的温润驱散了夜的凉意。“爷爷真好,和外公一样。”她转头看向身旁的皇甫封,眼底满是笑意,她想外公了。
小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周末愉去外公家,陪着外婆去菜园摘她爱吃的菜:“我之前有许多大官司,都是和一些顶级豪门打交道,有权有钱的比比皆是,但是没一个当家长辈能和爷爷一样和蔼可亲的,他们都端着大家长的架势,控制着小辈们的生活!”
皇甫封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她,眼神温柔:“爷爷是战场上下来的,经历过人间疾苦,悲欢离合。奶奶以前是书香门第的小姐,本性纯良,所以他们都很好相处。最主要的是,你本身就很好,是你值得被好好对待。”
皇甫封抓起夜清鸢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转头发动车子,黑色车身缓缓驶出胡同,汇入京城夜晚的车流,“我爷爷这辈子最看重‘真诚’,你和我在一起,从来都是坦坦荡荡,不带半分功利心,爷爷是过来人,看人很准的,他是真的喜欢你,把你当家人。”
车子一路驶向绿园,皇甫封和父母说好的,夜清鸢休息的最后两天,他们回绿园,他们要独处!
一小时后,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李师傅是昨天回绿园的,这会听见汽车声,出门迎接两人。
“回来啦,晚饭吃了吗?需要夜宵吗?”李师傅这几天也被抓去主宅了,皇甫封他们昨天去老宅,他也是今天早上才回来的。
夜清鸢笑着摇摇头,晚上吃的挺饱的,不太想吃了。李师傅见两人确实不需要夜宵,便退了出去,不打扰两人了。